“至于你如何在薛家自处,我也知晓你与薛留良相处时情景,知晓你平素受了委屈。以你品貌,本就可惜了。所以璧儿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便与薛留良和离便是。”
    元仪华如遭雷击,喃喃说道:“和离?”
    她从未想过和离,她从来把薛家当作自己的事业,薛留良爱不爱她不要紧,她只要好好做好她这个当家主母,使得薛府兴盛强大。
    可现在姑母却让她和离?
    元后温声说道:“是呀,你也该和离了。这正经夫妻间相处,并不是你跟薛留良那样的。这夫妻之间,确确实实有这个个利字,不然怎么生有门户之别。可除了利益,也要多多少少有些情意。”
    “就如我和陛下,我心里仰慕陛下,陛下固然也有用得着我之处。但正因为我们夫唱妇随,什么都是一条心,自然也有些相濡以沫之情,彼此之间并不觉得厌倦,日日相对也觉亲切。可你跟薛留良却一点情意也没有,你要向东,他却向西,两看生厌,那这日子过着也没什么意思。”
    “阿仪,夫妻之间不能全指着情意过日子,但也不能一点情意也没有。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美,不该枯在梧侯府,一朵鲜花也平白凋谢了。只要你和离,很快姑母便会给你挑个新的,你不要想着偏要勉强,要想着合适。”
    元后那些话仿佛有些道理,元仪华却不由得抬头,颤声说:“可是我与薛留良已经生了孩子,孩子怎么办?梧侯不会同意我带着自己儿女,我这个当娘的如何自处?我,我怎么能舍得自己亲骨肉?”
    元后倒是很沉得住气,她伸手擦去了元仪华面颊泪水:“你也知晓,这两个孩子梧侯府必定是会加意照拂,不会薄待。更何况,还有我这个皇后面子在。而且你再嫁也选个京城里的,要瞧孩子能走多远?孩子有什么委屈你能不知道?”
    “你怕离得远,孩子跟你生分了。却不知小孩子最厌管束,你时常瞧一瞧,反倒记你好。等两个孩子长大,见你和蔼可亲,有权有势,又心疼他们,谁不肯认这样亲娘?”
    “如若你继续折在梧侯府,这以后日子恐怕是比不得从前日子了。梧侯从前虽器重你这个新妇,可薛留良才是他的亲儿子。这样的倚重,当不得真。你若强留,最后不过闹得一身怨气,彼此折磨,孩子们见了也不喜欢。”
    元仪华没有吭声,元后便知晓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元仪华把做个主母当作自己事业来做,如今在梧侯府做不下去,大约是要另谋高就了。
    见元仪华已被说通,元后终于再补充一句:“至于肚里这个,吃一贴药,打了就是,莫再多误一年的好光景。”
    到了次日,元仪华和薛留良和离的消息便传入了谢冰柔的耳中。
    谢冰柔虽猜出了几分,但也没想到人家居然整得这般迅速。
    这效率令人叹为观止。
    据闻二人和离之际,薛留良态度倒是便好了,还人前感慨一番。薛留良居然说元仪华自从嫁入薛家处处尽心恭顺温良,只是如今闹出此等事情,彼此之间有了嫌隙,这日子终究过不下去,却并不是元仪华的错。
    旁人也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还闹这一出。
    也不免有人猜测,恐怕是薛留良怕得罪了元后,故而方才这样言语。
    但此话大约也说不通,从前薛留良和元仪华素来不和睦,那时也没怎么看元后面子,更何况如今还是元家不占理。
    谢冰柔倒是猜出了几分薛留良的心理。
    一个人如若占尽上风,便会显得宽容,更何况薛留良也想装一装大度的人设。
    沈婉兰是直到今早才知晓元璧之事,又听闻了薛留良跟元仪华和离。她寻谢冰柔时容色如常,只是似乎隐隐有一些平日里没有的兴奋。
    如今沈婉兰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薛夫人一心贤良淑德,做好她这个薛家妇。可她虽嫁入薛家,终究是元家女娘,也是被元家所累,平白被元璧连累,闹得名声不怎么好。她也是可惜了,想来也是很难受。”
    沈婉兰话倒是说得很漂亮。
    谢冰柔不动声色望向她,忽而说道:“薛夫人当初为了维护自己弟弟,却对你很是无礼。婉兰,你却没放在心上?”
    沈婉兰含笑摇头:“只不过是些小事,我若放在心上,搅的却是我自己清净。”
    “其实,阿斐之前还来寻过我,他总是不甘心,想劝我说我还是有机会。”
    “可惜我已不相信他的许诺,还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傻。女子总是这样,盼着能抓住什么,救一救自己,哪怕这块木板并不怎么牢靠。可是到最后,她却发现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我没有理睬他,心里已经将他放下了。冰柔,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谢冰柔目不转睛盯着沈婉兰,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很好。其实,你不似样子上那般柔弱,婉兰,你总是会自己救自己的。”
    沈婉兰忍不住冉冉一笑:“我连阿斐都放下了,怎么还会跟他的阿姊计较?如今我只会为了薛夫人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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