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生辣。
    疼。
    于文耀放下酒瓶,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缓着辣劲,颜澜虽然有些醉意,但是总体还是清醒的。
    看见他这个样子,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干嘛!”
    她担忧的不行,着急的让他喝水。
    于文耀没有挣扎,直接喝了下去,“我没事,你还有孩子,少喝点。”
    他已经有些大舌头了,不过看着眼神状态倒还好,颜澜稍稍放下了点心,给他擦着额角的汗。
    房子寂静,瞬间好像回到没有孩子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晚上什么甜蜜话也说得出口。
    她也不是整天凶巴巴爱骂人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想我考大学。”颜澜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
    于文耀醉意已经上来了,行事有些呆愣,他看着颜澜,猛的,一滴眼泪就下来了。
    他被吓了一跳,颜澜也被吓了一跳。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于文耀才稍稍清醒了点,他伸出手,扯着颜澜坐下,坐在他腿上,他无力的靠着椅背。
    “考!就去考,家里有个大学生,我脸上也有面。”他抬着头,无力又激动。
    颜澜被他这一句话搞得心里更加乱了,到底怎么样,他能不能好好说清楚!?
    虽然颜澜决定要去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但是好歹夫妻相伴这么多年,还有儿子。
    她也不想分开。
    颜澜皱着眉,更加紧张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敞亮说清楚行不行?”
    说清楚,于文耀混沌的大脑来来回回的回放这几个字,“说清楚,说清楚,说清楚老子怕你跑了啊!我连个小学都没读完,你到时候上了大学,长得又漂亮,又聪明,又厉害——”说着,眼泪又下来了,于文耀委屈的抹着泪,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此时脆弱的和五岁的于送一样。
    颜澜不知所措的坐在他腿上,看着以前不着调的男人现在委屈巴巴地瘪着唇,和儿子一模一样。
    她猛的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我还说呢,儿子哭那么丑到底像谁,原来是像你。”
    抱住于文耀,埋在他颈窝,颜澜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跟你说,别人看上我那是肯定的,我长得那么好,不过我眼光可挑,你抓紧对我好啊,看在我儿子的面上,我就和你过一辈子。”
    于文耀不甚清醒的脑袋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好半天,他才终于听懂了,激动地抱住颜澜,直接亲了过去。
    房子里,两人互诉衷肠,一派温馨。
    另一边,徐玉清衣服都没换,就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说,颜澜姐不会生气吧?”等会别把事情弄的更加的复杂了。
    不过她也想不明白,于大哥怎么是这个反应呢?平时看他对着颜澜姐虽然很闹腾,但其实都是有求必应,好成这样,怎么会不同意呢?
    徐玉清转了一圈又一圈,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谢均礼在厨房里把火燃起来烧水,才大步走出来,一把拦住不停转的徐玉清,把她抱到椅子旁。
    “没事的,很快就解决了。”谢均礼淡然道。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徐玉清不禁好奇,“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徐玉清威胁地看向谢均礼,“你要是知道啥就快说!我都快着急死了!”
    她扯住谢均礼的衣角,一张脸怼到他眼前,紧张的说道。
    谢均礼有些无奈,和老于这么多年兄弟,有些话,自己媳妇儿不知道的,兄弟都知道。
    “他就是怕颜澜考上了不要他。”他平静的说道。
    啊?
    徐玉清愕然,怀疑地看着谢均礼,“不可能吧?”
    谢均礼叹了口气,“老于家里穷,没上过多少学,一直在家里帮忙,后来当了兵拿命博了出头,正好受伤了,转了文职,去军校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是想想也知道,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受到的待遇。
    老于心里不说,每天大大咧咧的,可谢均礼跟他一起的,能不知道他心里吗。
    那段时间,两人每天晚上挑灯夜读,一起学习。
    后来没多久,他认识了颜澜,说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可人家是城里人,自己还在文工团。
    就算后来结婚了,老于也觉得自己矮人一头。
    这颜澜要是考上了大学,他不得抓心挠肝,生怕颜澜和他离婚。
    不过,谢均礼和颜澜也相处了这么久,也能看出来为人。
    抱紧怀里的人,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要管别人了,没事的,管管我成不成。”
    说着,他抓住徐玉清的手,放在已经蓄势待发的地方。
    滚烫的热度传到手上,徐玉清被吓了一跳,赶紧抽回手,翻了一个白眼,“滚开!等什么时候医院给了你计生用品再说。”
    自从养好了身体,虽然说受孕几率很低,但是还是有可能的,自那之后,徐玉清更是注重这方面。
    她绝对不要弄出一个麻烦。
    到时候怀上了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
    谢均礼看着她潇洒的往厨房里走,心下有些无奈,上回那个弄破了,医院也是有份例的,这玩意大家都知道了,人人都去领。
    一下就供不应求了。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谢均礼不好意思每天都去看看有没有。
    但是看着□□的火热,他无奈的闭眼,看来明天必须得去了。
    丢脸就丢脸吧,好过忍着。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昨夜虽然没有真枪实战,但是谢均礼忍了十来天的火气,怎么也灭不下来,最后徐玉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手帮忙。
    和徐玉清结婚久了,谢均礼也明显的变懒了,再也不是以前一听见号声就爬起来的男人。
    学会了睡懒觉。
    两人相拥着,徐玉清热的踢开被子,谢均礼就和火炉一样,可偏偏他自己心里没有个数,每天晚上抱的死紧。
    “你去打早饭!”
    她烦躁的说道,转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谢均礼睁开眼睛,没有了困意,眼神清明,只是看着徐玉清,他像是没睡醒一样,手重新环上她的腰,“一会。”
    她才回来没多久,他想多抱一会。
    徐玉清前天晚上才刚回来,这次她被外派去了杭城,参观那里的罐头厂模式运转,学习交流。
    一起同行的还有小林和两名专门负责这块的文职人员。
    一行人在招待所住了十来天,每天上班下班,和北城也没什么不一样。
    就是可怜了谢均礼,在家里提心吊胆了十天,接到电话知道回程的时间,特地回家换了一身齐整的衣裳才去接人。
    晚上七点,徐玉清和大家聊着这次外派的感觉,一出闸机就看见跟花孔雀似的谢均礼,人都惊呆了。
    他居然还抹了摩丝。
    那头发立正的,她都没眼看。
    家里也没有这玩意,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徐玉清把手里的箱子递了过去,眼神止不住的往他头上看。
    之前他一直都是板寸,也忘记了什么时候他就留长了,现在摩丝一打,有点帅。
    有点新奇的不一样。
    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徐玉清坐上自行车后座,抱住他的腰,直到看不见其他人了才开口问道:“你这头发怎么弄的?”
    谢均礼一僵,紧张的抿唇,“好看吗?”
    徐玉清一只手从衣服底下伸了进去,“不要转移话题,谁给你弄的?”
    谢均礼见搪塞不过去,知道徐玉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我自己买的。”
    买的?
    啥时候,徐玉清眼睛都亮了,一路上也没有心思继续说话了,从挎包里掏出钢笔和本子,想着后世那些男明星的造型是什么样的来着?
    一回到家,她就玩上了谢均礼的头。
    现在,谢均礼用头发蹭了蹭她的脖子,“起来吗?”
    徐玉清还是困的很,用手把他推开,“痒死了。”
    被推开了,谢均礼也没有意外,“一会供销社没有肉了。”
    徐玉清念叨了两天,想要吃饺子,在杭城吃的太差了,清汤寡水的,她现在就想念一口实诚的大饺子。
    谢均礼还是足够了解徐玉清的,她挣扎起身,打了一个哈欠,“行,去供销社。”
    不过现在也晚了点,估计只剩下瘦肉了。
    当两人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饭,溜达去供销社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满当当的肉挂在钩子上,里面的售货员都站在一起,红光满面,聊的激动。
    后来供销社的售货员就没有什么变动了,卖肉的售货员更是和徐玉清熟悉的不得了,远远的见到徐玉清过来,赶紧打断话题,来到桌子面前。
    “小徐又和谢团长一起来买肉呢!”
    “啊。”徐玉清应了一声,好奇的看向里面,“陈姐,怎么了,这是聊什么呢。”
    被叫陈姐的售货员见徐玉清居然不知道,眼神登时就亮了,也顾不上拿肉,赶紧来到徐玉清身边,“嗐,还不是那高考的事,好几家闹的大呢。”
    啊?好几家。
    徐玉清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家属院,按理说军人都接受了新思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陈姐看她这懵懂的眼神,摆摆手,“你可不知道,有几家这不是还没有儿子吗,考上大学了,万一心野了怎么办?何况当兵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孩子谁带呢。”
    徐玉清眼神一暗,说来说去,还是世俗问题。
    她冷了脸,紧皱着眉头,“为什么男人出去工作就是天经地义,女人还得出去工作还得带孩子,孩子没带好又是当妈的问题,现在有个提升的机会,还得想到孩子,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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