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声的一句话,里面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孩子还在哭闹的声音。
    没过多久,脚步蹒跚的吴秀月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沓零钱。
    她还带着气,虽然不敢惹谢钧礼,但是何向还不是任由她揉搓,带着怒气地抓过何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吴秀月笑着说道,“儿子,是妈对不起,这不是你弟弟上学嘛!”
    说完,等待着何向像以前那样,恼羞成怒把钱丢了,她就能捡回来装兜里。
    可这回,何向看着钱,第一次伸出另一只手,攥紧,“以后,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儿子一次。”
    “打自己弟弟,不犯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的话说的很狠, 吴秀月呆住了,第一次被何向吓住,可下一秒, 回过神来后,她立刻发怒了, 在她的眼里,何向, 就是她挥之即来的丧门星。
    丧门星还敢威胁她!?
    吴秀月咬着牙,要不是恐惧谢钧礼在这里, 她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怎么这个丧门星就偏偏有这么一个阎王爷保护呢,吴秀月不甘心的想道。
    她看着何向的双眼都好似淬着毒, “你敢?”
    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可她这句话刚出口,谢均礼就看了过来,他没有温度的双眼注视着吴秀月,“以后别让我知道, 你来找何向。”
    钱拿到了, 谢均礼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何向还有些放了狠话以后又愣住了,就攥着手里的钱,动也不动。
    而吴秀月早在听到谢钧礼说这句话时, 转身跑了回去, 啪一声把门也关上了。
    本来热闹的走廊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大家都回去了,谢均礼拽住何向, “走吧,回去了。”
    扯住他的手, 也不管他准备好了没有,就这么拖着走,来到楼下大院里头,挥退掉看热闹的小孩,谢均礼把锁头打开,“上车。”
    回去的路上,还是一样的寂静无声,谢均礼闭着嘴,何向也没有说话。
    直到眼前出现了军区的影子,何向才开了口,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在谢均礼的后背,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还以为,你结婚了不会管我。”
    以前他虽然忙碌,但是一个半个月的总会抽空来一次。
    但是自从他结婚之后,再也没来过了,只有于叔叔来了一次。
    他也曾偷偷看过他,每天就围着媳妇儿转,何向心里顿时空空的,这下最后一个会管他的人也没有了。
    直到今天,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一个说法,而且也真的饿,他才去偷了那几个饺子。
    他想着吃完饺子就去投河,去找自己爸爸去,有爸爸就有人管他了。
    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之时,谢均礼在前面,淡淡的说出声,“我不是叫你去参选吗?”
    “何向,你快14了,你能当兵了,你爸当年,最想的就是你去当兵,保家卫国,等你当了兵,也就能知道你爸为什么非要参加任务了。”
    谢均礼沉重的说道。
    当年,一场重要的抗洪任务刻不容缓,何向的父亲何地本来是不用参加的,但是这是抗洪啊,多一个人,就能多救回一条命。
    整个军区都空了,大家都抢着坐上火车去抗洪。
    也就是这场任务,何地壮烈牺牲,但是临死之前,他救下了36条人命,其中,有16名孩子。
    这些孩子当时大的不过8岁,小的还是婴儿。
    谢均礼当时是兵,只能听从命令,但是他也是在这次抗洪任务中,表现突出,才有了后面的机会。
    谢均礼知道,何地不会后悔,就是会可怜自己儿子,看着已经长高了的何向,谢均礼第一次面对他,不知道怎么说话。
    他已经长大了。
    不能再用以前教训他的话来说他了。
    “何向,去参军吧,你也喜欢,身体素质你没有问题,我也能照顾你,还有你爸的战友们,我看好你。”
    他转过头,认真的说道。
    车子停了下来,谢均礼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看向何向,可是看着他的反应,内心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是不愿意。
    他也不愿意去上学,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干,谢均礼狠了狠心,刚想说话,何向就出口了,“好。”
    一声好,谢均礼紧紧地盯着何向,“你说什么!?”
    他紧张的问道。
    何向没有表情,这一瞬间,两人有些相像,他张开嘴,掷地有声,:“我说好,我去参军,以后,我肯定超过你。”
    说完,他跳下了车,直接就跑了,身上还套着谢均礼的军大衣,远远看去,还是像个孩子。
    谢均礼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嘴角勾起来一瞬。
    回到家,徐玉清已经睡醒了,正靠着炕头打毛线,手上还是谢均礼的毛衣,他太大只了,织毛衣都要许久,而且她还不是很熟练,总是输错针目得拆。
    怎么就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呢?徐玉清懊悔的想。
    谢均礼大步走了进来,徐玉清看了过去,“何向呢?在外面吗?”
    “没,让他回去了。”谢均礼解释道,骑了一路,心情跌宕起伏,他灌了一杯水,才觉得舒服点,把里头衬衣的扣子解开,“下次你见到他不用搭理他,而且他也要去当兵了。”
    免得他突然心情不好对徐玉清做什么。
    他心里不想徐玉清受到什么伤害,倒是徐玉清较真了,她坐直身体,“诶!谢同志,我感觉你这句话有些不对,我都和他认识了,而且看你们两的关系还比较亲近,那他就是我的小辈了。我要是见面都不打一个招呼,那我成什么了。”
    徐玉清无语的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谢均礼在人际关系方面有问题。
    谢均礼张了张嘴,给自己辩解,“不是,何向性格比较暴躁,我怕他气性上来了弄你,他以前也有过。”
    他解释着说道。
    但是徐玉清眉头拧的更深了,“但是我看他刚刚那个样子不像是一个暴躁的,我方才就了解了一点事情的经过,都已经觉得他很不容易了,能长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爸没了,妈不爱,和她不也差不多么。
    “而且他这时候正是心思最细腻最敏感的时候,但是都会习惯不说出来,想办法掩饰掉自己的脆弱,你们这帮大老爷们不会都是这么对何向的吧?”
    谢均礼迷茫的看着徐玉清。
    徐玉清无语望天,没想到她破案了,让大家远离他,免得受伤害,这就是他们的处理方式,那何向能长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容易。
    “我刚刚看何向,虽然他总是凶巴巴的,但是看着也是有些温情在的,你们得把他当大人,当正常人对待,而不是像面对三岁小孩一样,觉得这个东西对他不好就收起来,或者不想他发生什么事,就把这个东西远离他。”
    徐玉清语重心长的说道。
    虽然她也不是很会教育正在青春期的孩子,但是总好过这帮大老爷们。
    想到这里,她不禁庆幸,还好谢均礼和她都一致不要孩子,他们两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生孩子。
    无语的拿起自己的毛线针,徐玉清都懒得搭理谢均礼了,“今晚叫孩子过来吃饭?你说他要当兵了怎么回事?”
    徐玉清好奇的问道。
    从刚刚短短的相处时间得知,何向好像是一直在家里的,怎么突然就愿意去当兵了?
    谢均礼从思索中清醒过来,应了一声,“他爸一直都想他当兵,我们也想,但是他一直也不愿意,刚刚突然松口了。”
    “那什么时候去?”
    谢均礼也在思考,“新兵入伍没那么快,我想年后直接让他去肃州军区,那里有一个我的老战友,托他照顾。”
    徐玉清点点头,见他安排的还算可以,也不管了,继续织毛衣,只是还是忍不住碎碎念,“你要是有空,你就去看一下何向,我看他挺需要人关心的,今晚也可以叫他过来吃饭,但是要是不愿意的话也不用勉强。”
    谢均礼在炕边坐下,好笑的看着她这副絮絮叨叨的样子,想到明天心里就升起不舍,“明天吧,今晚我们两吃。”
    等明天他去把他抓过来,放自己手底下训练一阵子,年后送出去也不至于丢人。
    见他有了安排,徐玉清也就不说了,看着手里的毛衣越打越生气,怎么总是数错!
    恼羞成怒的丢掉毛衣,徐玉清直接躺在谢均礼叫上,“累死我了!你的毛衣你自己打!”
    谢均礼无辜的接受者徐玉清的讨伐,心里有些后悔刚刚没出去收拾,现在被逮住了,“我不会。”
    “不会就学!什么事情是学不会的!?”说着,她来了精神,直接坐了起来,握住谢均礼的大手,认认真真的看着,随后肯定的点点头,“嗯!我看你的手很有打毛衣的天赋,不要浪费了,来,我教你。”
    谢均礼微微有些抗拒,却抵不过徐玉清的坚决,见没办法了,谢均礼也要为自己谋取福利,把人抱在自己怀里,直接把徐玉清整个人抱住,“行了,你教我吧。”
    徐玉清真的来了兴致,她握住谢均礼的手,“这么拿针,对,从这里穿出去,就这样,打个十针。”
    她兴奋的看着谢均礼的动作越来越熟稔,手脚不安分的蹦来蹦去,谢均礼原本还认真的心思瞬间飘远了,看着怀里认真数着毛衣针数的人,他松开毛线针,把人抱起放下,“一会我把毛衣打好,你先补偿我。”
    说罢,趁着徐玉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低下头去,掩盖住她的声音,掠夺她的呼吸。
    房间里火热了起来,谢均礼兴奋的青筋暴起,徐玉清在他身下百般挣扎,想要逃走,但是总是被轻易的摁住,“喂!现在是白天!”
    谢均礼靠近她的肩膀,“晚上你就说明天要上班。”话语间,还有些委屈。
    徐玉清无语了,因为她还真的会这么说,躲过谢均礼的头,“那你戴上!”
    谢均礼沉沉的呼吸了两口,知道徐玉清的坚持,憋着冲动戴上了,随后再也不听徐玉清一句话,浮浮沉沉的声音一直到天黑后很久,才消散。
    晚上九点,徐玉清还在熟睡,谢均礼翻身穿上衣服,坐了起来。
    厨房里的茄子还在,但是做饭的人起不来,谢均礼有些心虚,去仓房里拿了饺子,烧火煮水饺。
    放了一个下午,饺子都已经冻硬了,谢均礼谨慎的等到水开才把饺子放进去,煮的时候转身去房间拿了毛线篮子出来,大大的人坐在小板凳上,双手不习惯的捻着毛线针,生疏的织了起来。
    平常拿惯了刀枪,这下猛的之间拿起小小的针,谢均礼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想用力又不敢用力。
    直到饺子煮好,漂浮起来,他也没成功织完十针。
    徐玉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有她,昏暗的床头灯亮着,腰间传来酸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缓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套上棉鞋,棉袄,外面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她走了出去。
    堂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有灯光,徐玉清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这一去,就看见谢均礼皱着眉心,冷着脸,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手里的毛线,手上别扭的拿着毛线针,徐玉清定睛一看,他的右手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翘成了兰花指。
    见他这个样子,徐玉清完全憋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了,动静传来,谢均礼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门口,见到徐玉清,他还有些害羞,耳朵不自觉的发烫,把篮子递给徐玉清,“吃饺子了。”
    “好。”徐玉清偷笑着接过篮子,把它放好,回到厨房,“要不把那个茄子吃了吧?”
    徐玉清担忧的望着在厨房里放了一天的茄子,虽然天气这么冷也不会坏就是了,但是她担心蒜蓉酱啊,而且明天一大早她就走了,谢均礼的厨艺,煮个饺子看起来还行,要他弄茄子。
    算了吧,她怕回来就没有厨房了。
    谢均礼看向茄子,“那我来弄,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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