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今日,付出了大多血泪,全凭自己一步一个脚印。
    但他对上池霭皎洁的瞳孔,忽然说不出任何煞风景的话来。
    他怔怔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若真的存在上帝,他多么希望停留于此时此刻。
    “谢谢你,池霭。”
    祁言礼在越发响亮的歌声中低低说道,“我是多么幸运能遇见你。”
    ……
    傍晚时分,两人告别谢茹,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一路上,祁言礼的眼睛很亮。
    那种附着他每一处肌肉,习惯成自然的虚伪客套尽数褪去。
    充满古典美的丹凤眼稍稍弯起,映着唇畔真切的弧度,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池霭突然意识到,尽管祁言礼在诸多人生角色之中,最为人所熟知的是方知悟的至交好友,灼灼烈日旁边的陪衬,但在他的身上,自有一股吸引别人奋不顾身投入的光芒。
    祁言礼的车速很慢。
    似乎想要把两人独处的时光无限延长。
    然而再怎么磨蹭,一个小时以后,宝马车还是停在了池霭家露天庭院的旁边。
    祁言礼将引擎熄火,真诚地说道:“霭霭,我今天很开心。”
    “没收到礼物也这么开心?”
    已经解锁的车门就在手边,池霭伸手握住车扣佯装想要下车,在勾起祁言礼的不舍后,又把双手放回膝盖上方,带着一缕恶作剧般的促狭反问道。
    祁言礼的眼睑下方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薄红:“生日有你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
    “口是心非。”
    池霭被他少见的表情所惑,伸手过去,半是玩弄半是抚慰地摩挲着他的光洁下颌。
    祁言礼长坠的眼睫一颤,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等待池霭玩够,正想表明自己的心意,让池霭不必过多耗费心神,却见对方在拉开链扣的手提包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个表面没有任何花纹的皮质方盒。
    “喏,送给你的。”
    池霭用方盒凸起的一角抵住祁言礼的胸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心跳声,真是大得路过的邻居都能听到。”
    “对、对不起——”
    祁言礼能说会道的舌头发着麻意,突然失灵,对不起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池霭干脆将方盒打开。
    一条与包装同一材质的漆黑颈饰静静横躺在绒垫之上。
    将其称为颈饰,也不全对。
    或者说,用choker形容更为恰当。
    细腻柔软的小牛皮下方,坠着一弯银光粼粼的链条。
    配色倒是简洁低调,却仿佛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
    某个瞬间,祁言礼感觉自己跳动频率到极点的心脏即将冲破胸膛。
    choker的含义:所有物、独占品。
    这是不是代表着,收下这份礼物的他,就能够归池霭所有,受池霭所控?
    ……那将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祁言礼扩张开来的瞳孔泛出痴意的惊喜。
    下一瞬,他怕被池霭发觉自己的缺陷和病态,连忙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询问道:“霭霭,你送我这条choker……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能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池霭略略偏头,目光澄净如湖,“只是觉得很适合你而已。”
    祁言礼没再说话。
    他双手相靠,宛如敬受恩惠的信徒般捧住方盒。
    注意全副落在choker之上,却忽略了逐渐不受控的炽热呼吸。
    “你喜欢吗?”
    池霭追问。
    足足五分钟之后,祁言礼才缓慢回答道:“我很喜欢。”
    “……如果你能够亲手为我戴上,就更加喜欢。”
    第61章
    池霭尚未来得及回答, 手机先一步叮咚响起。
    是通知她收到未读消息的提示音。
    避开祁言礼的视角,池霭将手机拿起。
    一秒、两秒、或者三秒,屏幕亮起又极快熄灭。
    祁言礼拢在方盒四周的手指不动声色握紧, 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池霭回:“没有, 只是通知我有新的快递送到了小区驿站而已。”
    这似乎是无可挑剔的理由。
    又或是池霭不想为自己佩戴choker的借口。
    念头在祁言礼的脑海甫一转过,刚才还快乐到极点的心情一降再降,简直要跌入谷底。
    但他知道池霭从来喜欢的都是听话懂事的男人。
    为此也只好善解人意地问道:“那现在要去拿吗?”
    说着,他便要发动汽车, 将方盒收起。
    池霭却按住了他的手背。
    “不想让我帮你戴吗?”
    她的话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语调没什么旖旎的味道。
    望向祁言礼的眼神也不像在注视情人。
    但在接收到这一消息的须臾, 祁言礼还是无法自拔地感觉到陶醉和狂喜——仿佛只要被池霭用choker束缚, 他就随之具备了献上一切的条件,任凭对方攫取索求。
    ……祁言礼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他在心底斥骂着痴态的本能。
    又不可救药地捧高装有choker的方盒,在池霭面前迫不及待地俯落身躯。
    漆黑的头发和同色的上装布料之间,露出一段冷白修长的脖颈。
    池霭望着因兴奋而凝起细小浮粒的肌肤,只觉得很适合用项圈套紧。
    也很适合在其上留下一道渗血的牙印作为记号。
    她下意识舔了舔齿根,低声道:“不在这里。”
    “……什么?”
    祁言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微微抬起浓沉的眼睛。
    池霭重复:“就算要佩戴, 也不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祁言礼似是不敢相信:“真、真的可以吗?”
    池霭很喜欢男人对自己露出示弱的表情, 便扶住他的肩膀, 强迫他抬起头, 隔着布料压住年轻矫健的身体, 借此告诉祁言礼,这是现实, 不是午夜时分的迷离美梦。
    车门先后打开。
    祁言礼没喝酒却一醉到底。
    他的手掌与池霭的手掌短暂分开几秒, 又因没有着落的不安感而无法忍受地小跑到池霭所在的另一面去,像是迷路的流浪狗终于找到了愿意带他回家的主人。
    祁言礼没有与池霭十指紧扣, 只仅仅拉着对方的尾指。
    他怕自己贪求的太多,会失去做梦的资格。
    停车点到通往池霭家中的路仅有短短一百米,祁言礼注视着走在前方的池霭的背影,忽然觉得哪怕明天立刻世界末日,能获得跟心爱的人死在一处的结果也十分动人而美丽。
    小区的楼道,装的都是感应灯。
    但由于建成的时间过早,时至今日如果不用力咳嗽,或是制造出些清晰的脚步声来,那悬在头顶的灯光便很难及时亮起。
    池霭穿着硬底的方跟鞋,走路却很轻。
    祁言礼跟在她背后,也不愿出声打扰此刻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
    走到对应的房门前停下,感应灯依然没有亮起。
    有从外部倾洒进来的月光,柔柔停留在两人之前踏足过的地面。
    黑暗中,祁言礼忽然很想吻一吻池霭的嘴唇。
    他低声呼唤着池霭的名字,未曾说出请求,对方却心有灵犀地转过了身体。
    祁言礼放任池霭推着自己的胸膛,将自己摁在门板上。
    他的衣领被池霭抓紧,对方在他耳边命令道:“把头低下来。”
    月色照亮了一部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又有一缕勾勒出祁言礼深邃英俊的轮廓。
    池霭踮起脚,呼吸与他潮湿的呼吸交织,又若即若离不肯切实吻上。
    “霭霭,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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