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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来不及多想,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付明悦身上,之后才高声问道:“赵德福,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赵德福很是惶恐,算算时间,皇上与晨小仪应该正是关键时候,突然走了水,打搅了皇上的兴致,不知道他会不会拿自己当出气筒。
    硬着头皮答道:“皇上,外殿的宫人不小心,烛火引燃了窗户纸,请皇上和小仪主子先避一避。”
    付明悦大大松了口气,只觉这场火灾来得太过及时,让她有时间可以再想想与秦牧之间的事。
    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但扰了皇上和小仪的*,那莽撞的宫人自然要重罚,赵德福来请示秦牧,是否直接杖毙。
    “皇上,嫔妾宫中刚发落了一个小满,如今这个……皇上留他一命吧?”付明悦求道。
    这些宫人都是在尚仪局学过规矩的,且白天刚有人受罚,此时皇帝又宿在这里,照理应该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怎会有人不小心打翻烛火?况且蜡烛并非点在窗边,又如何能烧了窗户纸?
    而这火起的时间更是蹊跷,秦牧与她进内殿好一会儿了,若不是秦牧前戏太多,火起的时候两人应该正是关键时刻,这是秦牧第一次宠幸妃嫔,若是被打搅,说不定从此心里有了阴影,再也不愿碰她了。
    很明显是有心人故意所为。
    所以纵火之人定不能死,否则如何能查出背后的主谋?
    秦牧甚是气恼,为表对付明悦的重视,这些人都是他特地吩咐尚仪挑选,之后又亲自过目的,如今一个接着一个犯错,付明悦难免会觉得他有意敷衍。
    有心想将此人杖毙,以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但付明悦出了声,他又不好驳她。
    “拖下去杖责三十,殿外跪着反省。”
    至于跪多久,他没有说,赵德福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意——这是真心不想放过那个宫人,只是碍着晨小仪的面子不好直接赐死罢了。
    此时已是深夜,付明悦一点睡意都没有,秦牧以为她吓着了,安慰道:“明天朕从御前挑选几个机灵的宫人过来给你使,省得为这些笨手笨脚的蠢人置气。”
    “嫔妾没事。”付明悦见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想难道他还想接着干那事儿?嘴上说没事,脸上却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秦牧叹口气,刚才的这一场风波已经将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破坏得半点不剩,如果再继续下去未免太不体贴。虽说他是皇帝,她是妃嫔,可这种事他是期待能两心相悦的。
    “再过一个时辰朕就要上朝了,你陪朕小睡一会儿吧。”他说着和衣躺在了床上。
    付明悦见他没有动自己的意思,也躺了上去。
    床很大,秦牧睡在外面,付明悦则靠近里面的床边,两人之间足可以再躺两个人。
    秦牧沉声道:“过来。”
    付明悦很紧张:“皇上,你还要上朝。”
    “朕要抱着你睡。”秦牧言简意赅,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付明悦只好磨磨蹭蹭挨过去,秦牧似有些不耐烦,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吓得她低声惊呼。
    “嘘——小声点,彤史女官还在外面,你想她听到吗?”秦牧在她耳边说道。
    付明悦的脸刷的红了,按照惯例,皇帝宠幸妃嫔,会有一名彤史女官在殿外侯着,最初是通过听帐内的动静来判断妃嫔是否被宠幸,以便在彤史上做相应记载。后来本朝有位晋康皇帝在位时改了规矩,只让彤史女官在殿外侯着,由皇帝离开的时候告诉她是否成功宠幸。
    想必皇帝也不喜欢欢好的时候有人在外窥探。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两人离得太近,秦牧呼出的气息环绕在她脸庞,付明悦的心如一团乱麻,睡不着,却又不敢睁眼,只能装睡。
    秦牧见她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脸蛋因为羞涩红扑扑的,样子十分动人,忍不住凑上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
    付明悦浑身都僵硬了,秦牧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得意的笑出了声,搂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等他睡着,付明悦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熟悉的眉眼近在咫尺,这是她在那八年中从来都不敢想象的情景。她突然觉得,其实秦牧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就当秦穆是上一世,他是这一世好了,如果秦穆死后轮回到了这个时空,生长在皇宫,或许就是秦牧这个样子。
    她可以试着把他们当成是同一个人。
    偷偷伸手摸了摸他英挺的鼻梁,再抚上他的剑眉,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
    秦牧迷迷糊糊间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抚摸自己,自然知道做坏事的是谁,嘴角微微一扬,在她的轻抚中慢慢进入睡熟状态。
    一个时辰后,付明悦才刚有些睡意,赵德福已经在外面轻声唤秦牧起床。秦牧小心的将她的身子挪到一边,抽出自己已经酸麻的手。
    付明悦立马就醒了:“皇上,嫔妾伺候你盥洗吧。”
    “你继续睡,有赵德福伺候就行了。”
    “可这样的话……”皇帝若是留宿在妃嫔寝宫,第二日早上便要由侍寝的妃嫔伺候上朝,这是惯例,也是规矩。付明悦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仪,如何敢坏了这个规矩?
    “这是圣旨。”秦牧打断她。
    既然是圣旨,她自然不能违抗,加之实在是困得很,于是不再与他争执,转过身继续睡了。
    秦牧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了一句:“小仪晋正五品嫔位。”
    声音很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也没有深究,很快便睡熟了。
    “主子,主子该起床了。”立夏在帐外轻声唤道。
    付明悦口齿不清的说道:“好困,让我再睡会儿。”
    “主子若是再不起床,就要误了晨省的时辰了。今日是主子被宠幸后第一次晨省,可不能迟到。”
    付明悦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
    “皇上晋了我的份位吗?”她想确认下自己是否听错。
    昨晚她并未侍寝成功,若秦牧真的晋了她的份位,那么便是告诉彤史女官,昨夜两人已有鱼水之欢,而她也成了首个侍寝的妃嫔,地位自然不同了。
    “是,如今主子已居正五品嫔位了。”立夏答道。
    秦牧果真考虑得很周到,虽然被火灾所扰,仍是给了她这份体面,只是今日晨省不知又要面临一众妃嫔怎样的敌意了。
    迅速起床梳妆,她让立夏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垂云髻,头上插了一支翡翠簪子,身上是浅紫色宫装,妆容恬淡,看起来清爽又不招摇。
    她可不想让太后觉得她太高调。
    孟顺仪和周小媛仍然是到得最早的两个,周小媛见到她,笑着福了一福:“恭喜姐姐晋位,如今和那一位可是平级了。”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钰嫔,她是大将军的嫡长女,初进宫就被封为正三品贵嫔,如今却与付明悦同居正五品嫔位,还得时刻提防着对方报复——毕竟付明悦可是差一点就被她杖毙了,这过节实在有点大。
    付明悦很怀疑昨晚那场火就是钰嫔授意宫人放的,低位妃嫔第一次侍寝后按例会晋一阶,钰嫔本就只比她高半品,若她晋升,两人便是平级。就钰嫔那高傲的性子,岂肯任由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与自己平级?何况两人有仇,若付明悦青云直上,保不定哪天她就会死在她手里,先下手为强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孟顺仪道:“晨嫔妹妹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姐姐以前有所得罪,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付明悦笑道:“都是姐妹,自然应该和睦相处,我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不是她故作大方,实在是不想多树敌人。孟顺仪虽然找过她麻烦,毕竟就罚跪了两个时辰,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并没有太深沉的心机,否则也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去找她的麻烦。这种人不是可靠的盟友,但泛泛之交还是可以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格桑娜和钰嫔一起走了进来。钰嫔见到付明悦,眼神里的憎恶怎么都藏不住,付明悦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惧怕,冲她笑了笑,跟着同孟顺仪和周小媛一起向格桑娜行礼。
    说起来钰嫔如今比孟顺仪份位还要低,照理见了她该行礼的,可是她每次都装作看不到。孟顺仪也不敢跟她计较,毕竟钰嫔出身高贵,她暂时还得罪不起。
    付明悦很不习惯这种同一个男人的小老婆聚在一聊天,明明互相之间都有敌意,表面上却非要装出一团和气的情景。
    “太后驾到!”宫人的声音传来,几人一起下拜:“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太后落座,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通,最后落在付明悦身上。
    “皇帝登基已有两月,一直未召妃嫔侍寝,昨夜终于开了个头,是我大宣朝之福。哀家知皇帝待晨嫔不同,不过晨嫔不可恃宠而骄,更不可独占君王宠爱,须得劝着皇帝雨露均沾才行。大宣朝的后宫不许独宠,否则哀家定不轻饶,晨嫔,你可明白?”
    太后做皇后的时候,太上皇独宠敏佳太后,将她这个正宫娘娘丢在一边,她心中一直不爽,如今做了太后,自然也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付明悦的任务是要独宠,不过此时自然没必要跟太后争这个,于是起身答道:“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见她态度恭敬,脸色稍霁,转头吩咐斜风:“将前几日皇帝送来的那套翡翠头面拿来赏给晨嫔。”
    付明悦道了谢,太后示意她坐下。
    “听说昨夜清漓宫走了水,可查明原因了?”
    “回太后,是宫人不小心将烛火点燃了窗户纸,皇上已经做主发落了。”
    “既已发落,怎地哀家听闻今日皇帝上朝前,特意吩咐将你宫里的宫人全部撤换,将御前的人调过去伺候?你是主子,若宫人犯错,打骂责罚自然由你来定,但如此大规模的撤换宫人毕竟不合适。”
    付明悦腹诽,又不是我想撤换的,你干嘛老找我麻烦?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啊?不就侍个寝吗,一来就告诫警告教训的,用不用这样?
    当然嘴上仍是恭敬应道:“太后教训的是,嫔妾知错了。”
    她并没有辩解,撤换宫人的命令是秦牧下的,她就算想,也没有那个能力调动御前的人,太后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敲打她一番罢了。
    她决定,在太后面前就这样一直装包子,假装处处被太后拿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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