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野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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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芈彬可不是寻常的商人,寻常的商人纵然会些武艺,又岂能有芈彬这样的身手。
    原来这芈彬本为楚国人氏,乃墨家在楚国的门徒之一。后来一个机缘巧合,这芈彬被铁鹰营千夫长鲁云招揽到鲁氏商社。依着上将军赵括的作训大纲、经过一番残酷的训练后,这芈彬之进境堪称神速,各方面之技能皆超出其余铁鹰营将士一筹。不多久便被鲁云晋升为铁鹰营百夫长,乃鲁云在铁鹰营最为得力之助手。
    此番野王举事,不敢大意的铁鹰营千夫长鲁云铺排缜密,这芈彬便是鲁云精心挑选的心腹干才之一,其武功、其心机、其狠辣,堪比猛虎营千夫长陈不群手下的那些特种战士。
    这次为秦国野王东大仓送粮草,芈彬浩大的商队打的是“芈氏商社”的旗号,粮草乃是从楚国运来的粮草,用的是鲁云从野王县令徐超处借来的大车。可以说和鲁氏商社(铁鹰营)基本上扯不上任何关系。
    若说能扯上关系的,便只有芈彬这个在东大仓进出过几次的面孔了。
    但是今日进入东大仓时,那天色已是甚为昏暗,那守仓的士卒、接应的官吏根本看不清芈彬的面容,这一环节也可遮掩过去。
    此番,芈彬带来的全是武艺高强的铁鹰营将士,若是不贪功恋战,完事后自信可安然脱身。如此一来,若是事后追查起来,秦人全然想不到鲁氏商社(铁鹰营)的头上。而这些全赖鲁云的苦心谋划,更仰仗上将军赵括之指令。
    在列国遍布情报网络之鲁氏商社(铁鹰营),可是上将军赵括心头的宝贝疙瘩。此番野王的行动之所以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除了那声东击西、出其不意的谋划之外,便是为了保全它了。
    这芈彬果然厉害,出手向来不拖泥带水,他讲究的是一个快字。芈彬快,他带来的那六十来个伙计也不慢,便在芈彬出手的同时,那刚才还在傻笑着、忙着帮民夫卸货的他们,陡然间发动了,一支支锋利无匹的钨钢刺刺出,直刺要害,那些可怜的民夫、官吏还未来得及呼救,便被结果了性命。
    便在此时,只听远处一阵“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这鼓声密集而响亮,听来应在距离东大仓不远处敲响,至多只有两里距离。
    战鼓便是军情,如此近的鼓声更是紧急的军情。听到这连绵不绝、声声催人的鼓声,那守卫东大仓的秦军裨将张檬慌了。夜色中,他摆着那张狭长的大脸,眉头便是一皱:“哪来的敌军,竟然敢来偷袭我野王东大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裨将张檬忙跨上战马,紧接着就是断然一声高喝:“留下一个百人队看守大仓,其余人等,速速备好武器,随本将杀光那帮敢来骚扰的鸟人”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守仓的秦军士卒们一个个迅速地赶了过来,顷刻间,两千士卒随着这裨将张檬便杀出了大仓,向着那鼓声响起的方位杀去。
    此时已是夜色浓黑,方才芈彬一行人出手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什么怪异的动静来,因此这边一连死了十余个民夫和仓吏,秦军士卒们竟是诡异地一点也未发觉异常,甚至有的士卒匆匆跑过芈彬的大车队时,连那安静得诡异的库房看都没看一眼。
    听着那咚咚的战鼓声,再看看那一个个匆匆而出的秦军黑影,那芈彬登时便是神情一肃,向着身边的将士们沉声喝道:“将士们即刻分作三队,依计行事”
    话音刚落,那六十来个伙计立马散开阵形,其中一队随着百夫长芈彬便去搬运那压在大车底部的、塞在粟米麻袋中的猛火油罐;两外两队借着大车的掩护分别守住来路和去路,掩护芈彬那队的行动。
    浓黑的夜色中,铁鹰营的将士们一个个动若脱兔,单等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快快快——”芈彬催促着手下的将士们加快行动,只是转眼间,便将十来个猛火油罐搬进了库房。随后将士们猛地一掌劈开那陶罐的封口,将罐中的猛火油向着那一堆堆的粮草、军食泼洒而去。
    待看到猛火油泼洒的分量差不多了,百夫长刘刚便将方才那被刺死的仓吏扔在地上的火把捡起,唰第一声投进那粮草堆中。刹那间,呼地一下那火头便窜了起来,在猛火油的助燃下,那火势迅速地蔓延开来,竟是越来越大。
    常言道:火灾初起的三分钟,乃逃生的黄金三分钟,当年赵括为御林军将士们编纂的作训大纲中对此有着明确的表述。甚为御林军铁鹰营百夫长的芈彬,自然知晓了这个常识。
    鸡是快要偷着了,芈彬可不会傻到再蚀把米,眼看着火势猛烈地蔓延,那芈彬登时大手一挥,率领着将士们身形一闪便出了库房。
    浓黑的夜色中,这火光却是分外醒目,熊熊的大火腾起了阵阵浓烟,瞬间的功夫那烟雾便在东大仓蔓延开来。这库房中熊熊的大火,四处汹涌飘散的浓烟,顿时引起了留守大仓的秦军百人队的警觉。
    待明白过来是库房失火后,秦军士卒、其余各处守仓的仓吏、夜间留守的民夫登时慌乱起来,纷纷大喊道:“走水啦,快点来灭火呀——”、“天爷爷,不得了啦,起火啦——”
    紧接着便是一阵扑扑通通的慌乱,秦军士卒们、官吏们、民夫们,纷纷抱起陶罐,拿起木耒,有的甚至直接脱了衣衫在水中浸湿,急匆匆地往那起火的库房冲去。
    与此同时,芈彬的百人队也顿时神经高度紧张起来,借着那大火的光亮,神情专注地察看着周围的动静,握着锋利无匹、还滴着鲜血的钨钢刺,早已是蓄势待发,就等着那匆忙前来救火的秦人一到,便要浑水摸鱼了。不过他们要摸的鱼体形甚大,不是什么怪鱼,那些鱼分明便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鲜活秦人呀
    只是一小会儿功夫,跑在前头的约二十来个秦军士卒、官吏、民夫已经到了起火的库房边,望着那汹涌的火势,一个个是急得乱转,那火烧得太猛了,他们陶罐中的那点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泼到水上便是一阵水雾腾起;拿着木耒、湿衣衫的更是不敢靠近扑火,那火势却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望着越来越旺的火头,欲哭无泪地哀叫道:“快快快呀——泼水灭火呀——”、“老天爷爷,这火可咋灭呀——”他们的哀叫声刚刚落下,铁鹰营的六十余名将士们陡然发动了。
    只见将士们挺着寒光闪闪的钨钢刺,一个个攻势凌厉地如同扑击野兔的雄鹰一般,挺刺便朝着那秦军士卒、官吏、民夫的要害处招呼。这些赶来救火的秦人们完全没有防备,还未明白过来,便被刺得鲜血狂喷,一个个颓然倒地。
    在百夫长芈彬的指挥下,铁鹰营将士们一击便回,纷纷寻到大车旁的隐蔽处藏住身形,一旦看到有人过来灭火,便是闪电般致命地一击。如此几次出击,秦军士卒、仓吏、民夫竟然躺到了一大片。
    火势越来越猛烈,将库房前后照彻得如同白昼一般,那一片片的尸体、一滩滩的鲜血,更是分外醒目。这时陆续赶来到近处的秦人们醒觉了。但直到此时才醒觉已是为时已晚。铁鹰营将士们临机应变,纷纷身形一纵挺着钨钢刺猛然杀出。
    那些秦军士卒们方才只顾着前来救火,哪里还记得拿什么武器,他们的木耒、陶罐自然不是铁鹰营将士那锋利无匹的钨钢刺的敌手,只是几个照面,这些秦军士卒们便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些秦国官吏、民夫从未上过战阵,更不是铁鹰营将士的对手,此时的他们见状纷纷扔下手中的家伙,眼见不妙作势便要逃奔。铁鹰营将士们杀气正盛,哪里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将士们紧追几步,便利索地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那百夫长芈彬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钨钢刺进进出出之见,已是沾满了腥臭的鲜血,那血腥味刺激得他大叫连连,往往那一刺还未刺出,便见那有秦国仓吏民夫被吓得软瘫下去。
    百夫长芈彬却不会行妇人之仁,钨钢刺迅捷如血色闪电一般疾刺而出,如同收割稻谷一般,利索地收割着那秦国仓吏、民夫的性命。如此杀了大约一刻钟,东大仓顿时安静了下来。四下里,只闻猛虎营将士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噼噼啪啪的大火燃烧声。
    “莫要迟延,这所有的粮囤、库房全都给我点燃”那百夫长芈彬挥舞着钨钢刺,嗷嗷大叫着高声下令。得令后,将士们便身形急闪,手下不停的他们从大车上抱来猛火油陶罐,又分作三队,畅快地飞奔着,向一处处粮囤、库房放火去了。
    再说那被鼓声引去的秦军裨将张檬,带着两千士卒奔行了一会儿,便寻到了那鼓声的来源。待凑近看清状况后,张檬却被气得哇哇大叫。原来这鼓声响起之处,乃一两人高的土坡之后。
    那土坡下架着十余面牛皮大鼓,牛皮大鼓的架子上倒绑着一只只肥壮的山羊。原来方才连绵不断的鼓声,竟然是被倒挂的山羊吃痛、以羊蹄蹬踏鼓面所致。吃痛的山羊忙着挣脱,自然会不停地蹬踏鼓面,若是远远地听来,可不正恰如大军来袭、击鼓进军一般。
    “嘭”地一声,那秦军裨将飞身下马,急冲两步便是一个飞脚,这凌厉的一脚踢翻了身前那面大鼓,登时那被悬空的山羊失去了唯一的支撑,顿时“咩咩——”地惨叫起来。
    听着那“咩咩——”的羊叫,秦军裨将心下更乱了,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冲着山羊咔嚓一剑劈落,这一剑他用尽了全力,竟将那山羊的羊头生生劈落下来。
    “直娘贼哪来的鸟人竟敢消遣大爷”那秦军裨将张檬骂声刚落,心头怒火熊熊的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紧接着便听到士卒们惊慌地大叫起来:“将军,不好了,东大仓那里起火啦——”
    那裨将张檬闻言,顿时身子抖了个激灵,他忙转过粗壮的身子,抬头往东大仓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东大仓,此时已是大火熊熊,那冲天的火势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完了,完了——东大仓不保,咱们还有活路么?”
    “逃吧,快逃吧——族人、邻里都要死,我们回去也是活不成了——”
    眼见东大仓火势如此骇人,那些秦军士卒们便是乱作一团,六神无主的他们此时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还守个屁的东大仓,这下快被烧成灰烬了。秦法的严厉,早已在他们心底形成了条件发射,此时见到那已不可能扑灭的火势,这些士卒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要完蛋了,方今之计,逃,只有逃,才是上策,才是唯一的活路。
    “直娘贼都给老子稳住——”那秦军裨将张檬高声怒吼着,冲进士卒阵列中,向着那几个惊慌乱喊的士卒们便是一通猛砍。在这种纷乱的时刻,以鲜血立威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待那秦军裨将连续砍倒了几个士卒后,那狭长的面上被喷溅得鲜血淋漓,微弱光线之下的张檬如同亡命的杀神一般。鲜血震撼之下,那些余下的士卒们果然被那凶悍无情的裨将张檬给镇住了。心里窝火的裨将张檬,又挥舞着满是鲜血的青铜剑,连声嗷嗷地怒吼,这才把局面稳了下来。
    “我大秦崛起百余年来,可曾听闻有临阵脱逃的秦军锐士?”
    “未见敌军,自己乱成了这副样子,还是我秦军锐士么?还是老秦人的种么?”
    “我等就是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给本将找出那些玩鬼把戏、放火的鸟人,喝了他们的血,以解本将心头之恨”
    “轰轰烈烈地战死,才是我老秦人之血性本色,速随本将杀回东大仓,杀光那帮鸟人——”
    那秦军裨将张檬连声大吼,连讽刺带挖苦的狠话,渐渐地激起了秦军士卒们的血性,登时秦军阵列中已是鸦雀无声。那裨将张檬见状,随后便是青铜剑一挥,率领着那两千士卒,向着火光熊熊的东大仓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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