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宵讨,天与便日暖讨一春辽后便是雨月在冬日里烧过田。又加了家畜粪肥,早把农田养得肥沃。京城连着下了几场雨,唤醒了沉睡中的土地,正是猫了一冬的农人们播种插秧的时节。
    与往年不同的是,京城近郊农人们的作物不再是秦、稻当家,因着去年玉米的好价格,许多农人们都留了一部分地准备种玉米。今年吃饭喝粥,便看玉米的收成了。去年种了玉米的。自留了种,去年没种的却都在寻那玉米种,一趟趟地往城里去,玉米种却越来越少。终于有消息传来,二月初;起,买卖司高价从商家手中收了玉米种,统一了价格售,每个三贯钱。农人们叫苦连天,大骂买卖司坑人。
    “这帮黑了心的官人,元宵之前。尚是两贯,如今又涨到三贯。”
    “囤了芝麻也就罢了,少吃几个元宵,做种的种子也要苛录,真是没了天理了。”
    骂归骂,种子终是要买,好在一个玉米棒子有个数百粒,钱少打算与人合买一个”有些余钱的则打算多买几个,将地里尽数种上玉米,待到收成时总会有大收益。你买卖司总不能从我小民手里收那玉米种罢?
    京城这边,市易司在正月底召集了京城众多商家,将从他们手中收来的玉米以两贯八的价格又转售出去,并规定了统一的价格,无论大一律三贯钱一个。对此,市易司的说辞冠冕堂皇,为防不良商家收储玉米哄抬价格。以致让京郊农人无玉米可种。
    在座在商家心中腹诽不已,若不是你市易司插手,玉米种的价格怎会涨了三倍。心中虽如是想,口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若有厥词,等会分种之时,给你的尽是小个玉米。你找谁哭去?
    “此番与旧例不同,全额预收全部货款。”市易司的官差说道。
    “官爷,全额收了?若是卖不出去,岂非烂在手里?若有外地客商低价卖之,却又如何?”有商家异议道。
    “月底之时,可按全额退换银钱。京城四周除了少数农人手里的,何处还有玉米?市易司出了保函。你们还信不过么?卖不出去,尽数来退。”
    众人一听,心中便都放了心。市易司虽然蛮横,终是国家官署,却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他们预收了钱去,不知又看上哪样物事了。
    章程既定,商家们一哄而散。自去库房前忙碌了半日,各自交了银钱。拉了玉米而去,只等二月初三的集日一到,售玉米。
    胡师文与吕嘉问一道,静静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库钱共十一万一千贯,以一贯三至一贯六不等之价格共收储玉米七万四千余个”库房之中尚留了三千多个次了,其余尽数卖商家,共的钱约十九万八千贯。”
    上前两人大喜。有此收益,明堂筹建之功,已然在手。
    胡师文却有别样心思,问了一句:“全数都是银钱吗?”
    那官差吓出一身冷汗,嚅嚅道:“约有五万贯,是,是京城钱庄的钱票。”
    吕嘉问以为胡师文不放心,出言道;“师文兄放心,那钱票信用极好,明日我便让人去兑了来。”
    胡师文笑道:“不用了,如此正好。吕相公老当益壮,此次大功一件。哈哈,”
    笑声中,吕嘉问提了大半月的心终于放到在实处。托玉米金贵之物。一年时间。六万贯的本钱,滚到二十万,若王相公在世,不知道是夸是贬。
    吕大人的心中,只一声长叹。市易法扶农抑商之本意,如何经得起官场这把刮骨的钢刀。罢了,汴梁的风风雨雨,我终是厌了。
    慧贤雅叙的西北角,有几间厢房,乃是园中琴师与歌舞人员的住处。江耘站在房外,静静的听着房中传来的琴声。
    姜清清单日操琴,双日歇息之日亦时常弹琴自娱。
    来慧贤雅叙之后,远离是非之地,心怀欢畅,整个人明媚的许多。
    琴乃心声,一曲渔接问答听的房外的江耘心弦大动,逍遥山水之乐,尽在此曲。
    曲尽音收,姜清清得了小婢回报,得知江耘来访,便收了琴来,起身出了房门。
    “姜姑娘安好。琴楼之中有秀阁。如何不住?”江耘笑吟吟道。
    “江大人安好。琴楼虽好,却不如此处清静。”姜清清展颜笑道。
    江耘此刻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眼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只见她全身素雅,虽不是在杭州时一身俱白,却是素中带俏,肤色愈加明亮,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恬淡之气。
    “自姜大家来了慧贤雅叙,园子里是高朋满座啊。”江耘笑咪咪道。
    姜清清笑嘻嘻道:“如此可适江大人之意?”
    江耘笑道:“那是自然。来的人越多,我江耘便赚得越多,富家翁的本钱日厚。”
    姜清清掩嘴笑道:“江大人之志,岂是在这园中。此处近水楼台。大宋天下拿到我处,墨迹尚未干呢。”
    江耘素知她关心时事,道:“大宋天下亦姜大家所好么?却不知喜欢第几版?”
    姜清清笑道:“大家大家的。叫得小女子拘束的很。”
    江耘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姜清清道:“时政清评,京都要讯,市井趣闻,俱都喜欢。小女子不出门,便已知天下事。”
    江耘看着她巧笑颜兮,心中亦是欣慰,笑道:“京城人物如何?可比杭州?”
    “各有千秋,江南人物腹有诗书。北人大素有大气,各擅胜场。小女子时常记起江大人在杭州赏梅之时的妙论呢。观江大人浏阳所为。却非当时的糊涂断案,而是心怀治下百姓。”姜清清对于江耘的事。可走了解的很。
    两人相谈甚契,江耘心中的疑问自然不好开口,旁敲侧击道:“薛大家可安康?”
    姜清清道:“年前捎来了信,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年后还让家里削人带了许多特产过来。”
    “唔,姜姑娘在京城可有亲威故人?”江耘不轻意道。
    姜清清笑道:“先母与蔡相公有旧谊,清儿来京城,去过几次蔡相公家。”
    “喔?”江耘双眉一挑,心中有疑。却不便问出来。
    姜清清毫不介意,继续道:“蔡相公起复之前在杭州呆了数年,在一次宴饮之会上与我母亲相识,极是喜欢先母;。二琵琶知先母之经历,很是同情时常资助井母杭州开堂讲学之余。坐而论谈,先母琴曲相伴。”
    江耘心中默然。抛去政见,以蔡京之学识风度,的确可为人师。
    “6公子还有那沈侍郎俱是蔡相公的学生小女子那时年纪尚也跟在先母身旁,耳濡目染,也长了许多学问哩。”
    “沈侍郎,可是沈鸿博?”江耘暗暗吃惊道。
    “正是。沈公子自幼家贫,终日苦读,学业最佳,是蔡相公最得意的学生。”姜清清道。
    见江耘若有所思。姜清清也略知他与蔡相公政见不合之事,落落大访道:“江大人还有何疑问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
    江耘被他说中心事,略感羞惭,道:“姜姑娘误会了,江耘只是得了空。来看看你的起居,以尽薛大家相托之情。”
    姜清清点头道:“多谢江大人了。瘦竹老先生自任教滴水书院以来,乐不思蜀,忙得连人都不见。我亦学着她,在园中收了两个徒儿。”
    江耘收拾心绪,笑道:“呵呵,为人师者自有其中之乐,江耘不叨扰了。”
    姜清清微微一福。告辞而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我听捎来特产的下人说,同来的6公子的平人从杭州一路而来,初时钱财数箱,到京城时两手空空矣。”
    “却是为何?”江耘奇道。
    姜清清嫣然一笑:“小女子也不知。”说完,袅袅婷婷地去了。
    慧贤雅叙不仅仅是京城文人士子,风流雅士的交游之地,更是东京城头面商家们信息集散、谈贾论金之所。“真味楼”自进驻慧贤雅叙以来,已经装修数次。每修一次,市井味便去了几分,庄雅之气愈浓。重金雕琢之下。生意自然越来越好。相比之下,每年交给园子的租赁之费不过区区二千贯,在酒楼老板李景泰的眼中不过是小钱。唯一让他头疼的是。那个商家中是的滑头相公一回京城,便让他心慌慌起来。这不,下午网参加完大宋天下的招牌画竞拍会,自己便被他告知:下半年的租赁之费不变,但要收一笔独家经营费,每年一千贯。交不交也是自愿。能不交吗?不交的话,那些磨刀霍霍的同行,准会排着队儿抢进园子中来。
    李景泰心绪不佳。便不愿多坐,起身告了声罪道:“各位大东家稍坐,某尚有事。失陪了。酒菜还是老规矩,真味楼做东。”
    雅间之中的商家们倒也能体谅他的心情,纷纷抱拳。每月参加完竞拍会之后,商家们都会在这真味楼雅间里小座,互通消息,交流些市面上的行情。
    司马善静坐在雅间的一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听着场中众人的议论。
    “七尺堂”的掌柜梅初园,今日又成了焦点,脸上喜色不断。众人围在他的身边,吵嚷不息。
    “梅老板,你莫要瞒了,我们是何等人物,早就的了消息了,哥哥我愿出六千贯,如何?”
    梅初园淡笑道:“难道哥哥看中的是小弟那镇店之宝?”
    “去,你那镇店之宝哪值得这个价。哥哥要的,是你三日前得的那幅画。”
    梅初园情知瞒不过这群活给人,笑骂道:“你们消息倒也灵通。哼,兄弟我今日回家。便打门面上那几个伙计回老家。”
    众人大笑,情知他开玩笑,其中一人笑道:“梅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我等也不是眼红。只是心痒。你寻个时间,让大伙儿开开眼,如何?”
    先头那人道:“正是。太师的手笔,一生之中。能看上几眼。若有缘细细观摩一番。也不枉我等终日在这书画卷中砸摸了。”
    司马善正端着茶杯,用碗盖拂着杯面上的叶末“太师”两个字入耳,手一怔,生生停住。茶气之中抬眼看那梅初园。笑吟吟地不曾辩解,便知此事非虚。
    司马善何等精明。心中略一思索,便噢出味道来。寻了个借口,便出来找江耘。
    司马善圆滚滚的身子。走起路来却不慢,几番问讯,便在琴楼的雅座之中找到了江耘。
    江耘刚刚忙完。难得偷了闲,独自坐在雅座之中,欲一赏佳人琴音,司马善在他耳边的一句话便让他惫意全消。
    “贤弟,敌情有便。”
    见江耘动容,司马善继续道:“梅初园网得了一幅好画。却是蔡某人的。暗流涌动,我等有粮草不济之忧。”
    江耘心中电光火石,想起姜清清的模陵两可的话来,洗然大悟,耸然道:“他可真下的了本钱。我亦得到消息,那6匡怕也是从江南兑了许多钱票来,欲在京城生事。”
    “走,去告知瑜大哥。”司马善道。
    江耘点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莫要惊慌。”
    两人找到深居简出的司马瑜。将知道的情况说了。
    司马瑜却好整以暇,拈着山羊胡道:“胖哥儿手中可有余钱?”
    司马善急道:“先前的两万贯不都是拿出来了吗?全数交给了啸大哥,你当我的钱都是抢来不成。”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挤挤的话,尚有五千贯之数,却是杯水车薪。”
    “江耘的身家加上园子里的赢利,亦有万贯之数。”江耘犹豫道“非是某临阵怯敌,实有故注一掷之感。”
    司马瑜笑道:“莫怕莫怕。一切皆在小老儿掌握之中,某怀中一件物事,价值数万贯。却是取用不竭。”
    司马善喜道:“何物?”
    司马瑜摇头道:“胖哥儿眼不见为净。”见司马善不高兴,又补了一句“以江大人身份,此物最好也不要见,见了徒增烦恼。”
    江耘两人见着司马善笃定的样子,心中渐渐安定,不再叨扰。
    司马瑜轻抿了一口茶,安慰江耘道:“临战之前需有静气。明日便是初一,大后日战幕将起,我等在暗处,且计划已定,雄城高墙,结阵而待,有甚好怕的。”
    江耘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叹道:“真实话,江耘尚不曾经历过此大阵仗,患得患失了。”话虽如此,江耘心中仍是紧张,这一战,很快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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