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容辞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清:“胡先生恨长宁侯府的人,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布局,哪里是单单毁了顾知轩的亲事就能收手的,既然要做,那就做大的,他想毁了顾知轩......”
    “谢怜追着顾知轩过去,到时候用了什么法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个时候谢怜突然死了呢?”
    谢宜笑觉得心跳都停了一瞬,伸手抓他的衣裳,险些是将他的衣裳都拽下来:“若是谢怜死了,这一切就死无对证,顾知轩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
    “惹了一身腥,还背了一桩理不清的人命案,就算是他不死,可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与他无关,他是无辜被害的,到时候他的名声坏了,曹国公府悔婚不说,他的仕途怕是也要完了。”
    这算得可真好。
    “不止呢,你忘了谢家。”容辞揽着她躺下,看了看帐顶道,“谢家与长宁侯府是姻亲,虽然你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可还有你在,这姻亲关系就还在,外祖母还在,谢家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若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定然会伸以援手。”
    “谢怜到底姓谢,虽然她是尽山城谢氏之人,和帝城谢氏隔了一层,谢家也不待见她,但她到底姓谢,与谢家同出一源,若是她不明白地死了,还与顾知轩有了牵扯,就算是这一切是她算计而来的,那谢家对长宁侯府到底是有了意见。”
    这也相当于斩断了长宁侯府与谢家的姻亲关系,谢家此后都不会再管长宁侯府的事情了。
    “...这可真的是好算计啊,幸好幸好......”谢宜笑只觉得背脊上都是冷汗,她一点都不怀疑容辞的猜测不会发生,胡先生心狠手辣,又擅长蛰伏,既然寻到了机会,自然要把人往狠里整。
    若不是阴差阳错的,他们知道了胡先生这个人的存在,怕是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该得到谢怜的死讯,然后想法子捞人,东奔西跑寻找证据查明真相洗脱罪名。
    这一番折腾下来,顾知轩就算是不毁了,也得毁了个七八成,名声亲事前程全完了,他是长宁侯府的嫡长子,是世子,他出了事,长宁侯府哪里能好了。
    谢宜笑不敢想象那个时候是什么场面。
    而胡先生呢?他有什么罪过?
    最多就是因为‘意外’与谢怜有了交集,和谢家有了走动,再因为‘说漏嘴’透露了顾知轩的去处,只是他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谢怜会跑去找顾知轩。
    找顾知轩是谢怜自己去的,谢怜死了又是与顾知轩有关的,他仍旧清清白白。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咬了咬唇道:“胡先生...这个人是不能留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虎视眈眈,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长宁侯府一干人等简直是坐立难安,而且这人还有怀南王府做后盾,是怀南王的心腹。
    谢宜笑暗暗庆幸怀南王如今处境不大好,若是真的想书中那样权势滔天,长宁侯府迟早得完。
    “他太能蛰伏也太小心谨慎了,想要抓住他的尾巴怕是不容易。”容辞侧头看她,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叫人和顾知轩说一声,再看看那谢怜到底想做什么吧。”
    说到这个,谢宜笑有些担心,手指抓着他的衣裳道:“就不能不让谢怜见到顾知轩吗?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就......”
    “让顾知轩和长宁侯府自己去应对。”容辞垂了垂眼帘亲她,“你别管了,歇着吧。”
    “可是......”
    “他们又不是三岁孩儿,还需要我们为他们安排处理好一切,现在提前得知危险,境况已经是不错了,若是这样顾知轩也能把事情搞砸了,让他也别做官了,回乡下种地去。”
    若是顾知轩明知有胡先生在算计他,也明知道谢怜将会出现坑他,他还把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那也实在是没有本事。
    谢宜笑想想也是:“那就这样吧,你让人告诉顾知轩,再派人盯着。”
    “好。”
    接下来这几日,谢宜笑都有些心不在焉,生怕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一直风平浪静,并无什么消息传来,她一度怀疑自己和容辞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三月廿八,谢愉与容六的婚期。
    出嫁前一日,谢宜笑还回去了一趟谢家给谢愉添妆,因着她是嫁到容家来的,谢宜笑对她也大方,添妆给的是一对镶玉金簪,另外给了三百两银子压箱底。
    等到了三月廿八这一日,容六就带着人去迎亲,热热闹闹地将新人娶进门,新人进门直接去了新院子,在那里拜天地。
    何氏每每见到这宽敞的三进院子就想到自己分出去的钱银,心痛得都要滴血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笑得极为勉强。
    谢宜笑都当作没有看到这位二婶的表情,容家二房的几个兄弟妯娌一直以来都是小动作不断,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只要事情不大,她也学会了装瞎子聋子,当作没有看到。
    待她去新房看谢愉的时候,容八的夫人小何氏忍不住咬紧了嘴唇,心中极其不甘。
    宋氏因为廖竹音离开容家又将自己作进了牢里的事情还有些春风得意,见此便笑笑道:
    “八弟妹说那么多奉承的话有什么用处,这新妇才是咱们这位九弟妹娘家侄女,她嫁过来容家到底什么什么意思谁人不懂,哪里是轮得上你的。”
    “哼!二嫂何必说什么风凉话,说我奉承得多,我看二嫂你也不差。”都打一样的主意,大家就别老大笑老二了。
    “不过也是,就二哥这样烂泥扶不上墙,就算是二嫂奉承得再多,九弟妹也不会理你。”
    “你!”宋氏豁然站起来,“小何氏,你别以为我便不敢就不敢打你了!”
    小何氏无所畏惧:“你打啊,有本事你便动手啊,看你今日若是闹起来,九弟妹日后还会往你们家看一眼?”
    第760章 枕着夕阳入睡,一听就很舒服
    容二爷家的几个兄弟,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走仕途,现在倚靠着容国公,将来也只能倚靠容寻容辞兄弟二人。
    故而,这些人不管怎么闹也不敢得罪容国公府的这几位主子,只能小心奉承着讨好着。
    今日容六娶的是谢家女,是谢宜笑娘家侄女,若是谁人敢在这日子里闹起来,那简直是要得罪衣食父母,小何氏料定宋氏她不敢。
    宋氏深吸了好几口气,心中愤愤不平,却也不敢真的对小何氏动手,最终冷哼了一声,凉凉道:“你不必激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小何氏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心里也烦躁得很,她家的夫君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好差事呢?
    容五的媳妇冯氏也是眼热不已:“你们可是记得九弟妹新开的那家百家食馆,之前不是见过六弟去过那里吗?我听说他之后就要去那里做管事了。”
    百家食馆在月初的时候开张的,走的是家常菜的路子,做的是各地不同的菜肴,虽然比不得那些大酒楼做的吃食精致,但帝城之人汇聚五湖四海,多的是人想吃一口那家乡味。
    食馆的厨子经过那么多的时间学习,地方菜也做得相当的不错,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
    容家人知晓那是谢宜笑新开的食馆,之前管着的人还是江上清风楼的大管事,眼下正缺一个管事,都盯着呢。
    “真的是他?”小何氏气得咬唇,“六哥倒是好本事,娶了一个谢家女,这一下子就入了九弟和九弟妹的眼。”
    “好了,今日咱们是来喝喜酒的,那就好好喝喜酒,勿要吵吵闹闹的,被人听见成什么体统。”一直坐在一旁的容四媳妇兰氏忍不住皱眉,心想着你们还真敢想,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想做人家食馆的管事。
    宋氏与兰氏不对付由来已久,宋氏闻言忍不住哟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四弟妹说话真的是越来越有派头了,旁人听了都觉得你才是长房长媳一般。”
    不就是一个庶子媳,自家男人有点本事就开始端起架子。
    “二嫂说笑了,长媳自然是你。”你也除了占一个‘长’字罢了,也没见有什么本事啊。
    兰氏真的是懒得搭理这些人,若不是怕她们闹起来惹了事,她才不想开口呢。
    谢宜笑去了新房看谢愉,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觉得不错,她笑道:“对你婆母远远地敬着些就好了,平日里逢年过节的送点礼,少不得面上要过得去,别让她挑你的错处。”
    “至于她,大约也不敢得罪你们。”
    碍于谢宜笑,何氏真的不敢得罪容六和谢愉,若是敢得罪,之前分家的时候怕是都不愿意分那么多银子了,给容六成亲的聘礼钱对比的是她的亲儿子,何氏掏这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谢愉笑:“十三姑,阿愉知晓的。”
    嫁到容家来,虽然说夫婿真的没有走仕途的本事,可是她有这位姑姑在,夫婿的这些继母兄嫂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们,只要自己好好经营,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谢愉对于现状还是很满意的,她就喜欢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谢宜笑听了这一声‘十三姑’就想笑,这娘家侄女倒是成了她堂妯娌了,还是排在前面的那个,这辈分真的是有点乱。
    “得了,他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可以到我这来。”
    “谢十三姑。”谢愉恭敬地道了谢。
    看完了新人,喝过了喜酒,谢宜笑便与容辞归家,她去的时候叫人拿了几坛桃花酒过去与诸位女眷小饮,多喝了两杯,回来的时候微醺。
    醉倒是不醉,就是有些困顿,昏昏欲睡。
    容辞笑她:“桃花酒也醉人,在外头的时候还是少喝些,若是要喝,便在家里喝就行了。”
    “才几杯酒,还是桃花酒,哪里是那么容易醉的,就是这春日的风与阳光正好,不冷也不热,正是春困的时候。”谢宜笑觉得她没醉,“我只是春困了......”
    “嗯,好,你春困。”容辞忍笑,“那你躺一会儿吧。”
    “不躺。”她想了想凑了过来,抱着软枕靠着他的手臂,他见此只得是靠在车厢上,伸手将她接住,又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任由她靠着睡。
    她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实在是瞧不出她到底是醉了还是真的是困了想睡觉,思量片刻后他无奈地摇头,也没有再深究,只是叫人将马车赶得稳当一些。
    马车慢悠悠地从天泽巷一路乘着夕霞回到容国公府,抵达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夕阳偏斜天际了,夕霞照在大门上,映得大门一片金霞。
    谢宜笑打了个呵欠下了马车,心里还想着这天气确实是好睡觉,再加上她这几日心中都有些不安,也睡得不好,正逢今日谢愉成亲,她心情不错,心神一下子松了下来,便觉得疲累想睡。
    等回去了她一定要睡一个好觉,枕着夕阳入睡,一听就很舒服。
    只是可惜,这一觉到底是没能睡,他们夫妻二人刚刚回府不久,关于顾知轩的消息便传到了帝城。
    那消息上说顾知轩强迫了谢氏女谢氏阿怜,事后为了掩饰此事,竟然失手将人杀死了,被人告到了官府,如今已经被收押。
    这消息一经传来,便在帝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唾骂他无耻枉顾人命不配为人,据说大理寺那边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
    容辞这边也得到了顾知轩传来的消息。
    谢宜笑听完暗卫的禀报之后皱紧了眉头:“他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传到帝城来对他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
    “就算是日后能澄清,可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情,后悔也来不及了。”旁的就算了,最担心的还是他与曹丝锦的亲事,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顾知轩得知胡先生想要借谢怜来布局算计他,当时也是一阵惊骇,冷静下来之后他思量许久,决定劝服谢怜,与他一起演这场戏。
    第761章 胡先生不除,长宁侯府永无安宁之日
    “大约是想将计就计化明为暗。”
    “将计就计化明为暗?”谢宜笑拧眉深思,有些不懂。
    容辞撩了下长袖,给她倒了一盏茶水,与她解释这事:“他应当是与大理寺那边有了联系,若是胡先生再有动作,他便可以与大理寺的人名正言顺地将人揪出来,若是胡先生就此蛰伏,他也可以蛰伏下来,盯着胡先生伺机而动。”
    自从知道胡先生的存在,长宁侯父子就开始想办法将人给处理了,只是胡先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而且这人身份藏得紧,还有还背靠怀南王府,可不好对付。
    最重要的是,这世间上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留着这么一个祸根在,焉知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手害长宁侯府,要知道长宁侯府不但有长宁侯父子,还有一众女眷。
    这样的人早日铲除,永除后患才是要紧的。
    现在胡先生有了动作,顾知轩自是不想与他玩什么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的把戏,他想直接了当地将胡先生给揪出来,眼下也是个好时机。
    胡先生恨长宁侯府所有人,不可能是毁了一个顾知轩就收手的,趁着长宁侯府正乱,肯定很快就会有别的动作,到时候若是正将人抓了个正着,那是最好不过了。
    顾知轩走这一步棋,确实也有风险,但就眼下而言,蛰伏起来伺机而动对他算是最好的。
    若是将事情捅出来,可找不到证据说是胡先生做的,不能将他如何了,还会打草惊蛇,胡先生日后肯定会更谨慎,想要对付就更难了。
    若是见招拆招,将眼下这一关过了,可这胡先生又是个擅长蛰伏又谨慎之人,焉知他能等到什么时候会动手。
    知晓有这么一个背靠王府一心想要弄死他们的仇人在,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刀,长宁侯上下的日子都要过得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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