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公子,你要信我啊!”大巫道。
    胡亥挑眉道:“你是不是与我哥哥说了相同的话,但他并不信你,没有重用你,所以你便用相同的说辞,想要来套路我,你觉得我傻么?”
    【被你说中的大巫】
    大巫脸色僵硬,道:“幼公子,我的眼目,真的可以窥伺天机,是真的!不然,我又如何得知你是幼公子的?”
    胡亥笑道:“是了,不管你是不是满嘴挑拨离间的谎话,但有一点,你可能当真说对了,你的眼目,或许真的能看出甚么来。那——便不好办了。”
    胡亥摸着下巴,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你的眼睛,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大巫这才感觉到了慌张,连连往后退,道:“你要做甚么!?”
    胡亥对韩谈道:“谈谈,你去找几个医士过来。”
    “是。”韩谈也不问缘由,立刻便去找医士。
    医士火速赶来,叩拜道:“拜见西呕君。”
    胡亥十足亲和的问道:“我问问你们,有没有甚么药,是吃了眼瞎,却不致命的?”
    医士们奇怪的看向胡亥,眼瞎?
    大巫心头一震,大喊道:“不!幼公子!我的眼睛可以帮助你!你不、不能……”
    胡亥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堵住他的嘴巴,真吵。”
    韩谈立刻大步走过去,粗鲁的塞住大巫的嘴巴,大巫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这……”医士们面面相觑,道:“回西呕君的话,有……有是有的。”
    胡亥道:“既然有便好办了,眼下便弄一些来,我着急用。”
    “是是,小臣敬诺。”医士们哪里敢瞎打听,赶紧去弄“药”。
    不一会子,医士便端着汤药而来,一股子苦涩之气弥漫在阴湿的牢狱之中。
    胡亥摆摆手,道:“给他服下。”
    韩谈道:“我亲自来。”
    他说着,端着药走过去,将堵住大巫的布巾拔出来,把冒着热气的汤药往大巫嘴里灌去。
    “嗬——嗬!!”大巫努力的挣扎,可他不会武艺,只有一身肥膘,根本不是韩谈的对手。
    韩谈掰住他的下巴,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大巫的下巴立刻被卸了下来,完全不能闭合,汤药顺利的灌了进去。
    “嗬!咕噜咕噜——”大巫努力的努着嗓子,不让汤药溜进去,但无济于事,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喝下了一大半的汤药。
    “呼——咳咳咳!胡亥!!你如此残暴,会……会遭天谴的!”大巫的下巴被卸掉,含糊的嘶吼出声。
    医士们面面相觑,这囚犯难不成是个疯子狂徒?不然为何会突然高呼秦廷幼公子的名讳?幼公子明明早已身故。
    “胡亥——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目……看、看不到了!!!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圄犴提审的牢房中。
    扶苏趁着胡亥还在沉睡的时候,悄声起身,来到了圄犴之中,不过他这次并不是来见大巫的,而是来见路武定的。
    按照章平的说辞,路武定此人卑劣不堪,章平偷偷潜入骆越营地之时,正巧碰到路武定醉酒,前来调戏西呕君,若不是章平提前赶到,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章平实话实话,并没有添油加醋,但在扶苏的耳朵里听来,简直是惊涛骇浪,路武定这个贼子,诓骗在先,设计在后,竟还存有羞辱亥儿的心思,简直白死不可恕。
    扶苏便来到圄犴之中,亲自“照顾照顾”路武定。
    “啊!!!”
    “长公子,饶命啊!”
    “别打了!长公子,饶命、饶命啊——”
    路武定凄惨大喊着,扶苏坐在一面的席上,伸手支着额角,悠闲的听着一声一声的惨叫,仿佛在听甚么天籁一般。
    “长公子!”章平道:“路武定晕过去了。”
    “泼醒他。”扶苏淡淡的道。
    哗啦——
    一桶冷水下去,路武定跟撒呓挣似的,猛地清醒过来,惨叫着:“饶命啊!饶了我罢!”
    扶苏眼神冷漠平静,道:“饶你?也不是不可。”
    “长公子!饶命!饶命啊!”路武定道:“你叫我做甚么都行,都行!”
    扶苏的唇角甚至划开了一丝笑容,道:“若予叫你做寺人呢?”
    “寺……寺人?!”路武定大吃一惊。
    别说,就连章平也有些吃惊。
    寺人便是这年头太监的称谓,扶苏是要阉了路武定。
    扶苏淡淡的道:“你若自宫,予便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予便活活打死你,你自己看着办罢。”
    路武定颤抖,嘴唇哆嗦,大喊道:“长公子,饶了我罢!我……我我不……”
    扶苏摆摆手,道:“那便打死他。”
    “敬诺!”章平提起鞭子,再次走上前去。
    路武定大喊着:“公子!饶命啊!饶命!啊——别打了!公子……我……我……我自宫!”
    扶苏一笑,道:“给他一把钝刀,免得起了行刺的歹意。”
    “是。”章平寻了一把钝刀,几乎没开刃,扔给路武定。
    路武定双手哆哆嗦嗦,不停的颤抖,扶苏催促道:“快些,时辰不早了,予还赶着回去。”
    “啊啊啊啊——”路武定的惨叫声,另外合着一道喊声,错综交织在一起。
    扶苏蹙眉道:“谁在喧哗?”
    章平出去查看,很快回来,道:“长公子,是西呕君来了圄犴。”
    “西呕君?”扶苏立刻站起身来,那不就是亥儿么?
    章平道:“西呕君好似在见那个巫者,惨叫与喝骂便是那个巫者发出的。”
    扶苏再顾不得路武定,都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大巫双眼刺痛,眼前一片混黑,甚么也看不到,双手乱抓,嘴里大吼着:“你不得好死!!胡亥!你这个残暴之人,你……你不得好死!!”
    胡亥才不怕他乱喊,道:“甚么大巫,我看你更像是个痴子。”
    正说话间,踏踏踏的跫音而至,有人大步走来,韩谈连忙低声道:“幼公子,不好了,是长公子来了。”
    不等胡亥反应过来,扶苏已然大步而至跟前。
    胡亥有些子心虚,毕竟扶苏甚么都知晓了,而且不是从自己口中知晓,按照大巫那个性子,他必然添油加醋了许多,也不知说了甚么挑拨离间的话儿。
    “长公子!”大巫看不见,但能听到众人的说话声,连忙道:“是长公子来了么!长公子,救我啊!!救我!他!就是他毒瞎了我的眼目!他不想让我看到天机!如此残暴不仁,长公子,他便是你的绊脚石啊,他……嗬!!”
    大巫还在控诉胡亥,哪知下一刻,突然觉得腹部冰凉一片,一股麻木的疼痛蔓延开来,他双眼失明看不到发生了甚么,但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不断从自己身上流淌而出。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扶苏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不发一言,直接刺穿了大巫。
    嗤——!
    随着扶苏抽出佩剑,大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目,身子一歪,“哐——”重重摔在地上,干脆利索的死了。
    扶苏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迹,回头看着被吓坏了的医士们,道:“把人收拾出去。”
    “是是!”医士们吓得手足冰凉,哆哆嗦嗦的拖拽着尸体离开。
    扶苏又道:“你们都退下。”
    韩谈想起大巫的言辞,有些担心的看着扶苏。
    章平拽了拽韩谈,道:“走罢,别担心。”
    章平带着韩谈离开,一时间,圄犴之中只剩下胡亥与扶苏二人,还有满地的鲜血。
    扶苏注视着胡亥,慢慢开口,嗓音有些沙哑,道:“亥儿,你害怕予么?”
    胡亥坦然的回视着扶苏,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你呢?我并非你的弟弟,你在意么?”
    啪!
    扶苏的长剑脱手扔在地上,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胡亥,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胡亥的颈侧,沉声郑重的道:“亥儿,哥哥在意的,从一开始便是你。”
    胡亥心窍中一股喜悦弥漫开来,快速的滋生,也抬手回抱住扶苏,甜滋滋的道:“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不害怕。”
    胡亥刚说完,脸色一僵,抿着嘴唇道:“哥哥,你怎么又……”
    扶苏轻笑道:“谁叫你撩拨哥哥?”
    胡亥抗议道:“哪有!”
    扶苏亲了亲胡亥的额心,道:“亥儿,哥哥想要你。”
    胡亥满脸通红,脸皮用时方恨少,平日里都是自己嬉皮笑脸,哪知真正厚脸皮的,分明是光风霁月的便宜哥哥!
    昨夜一次,白日一次,不得不承认,哥哥的体力真是好,这么下去简直便是“游击战”,自己这身子骨儿又不算强壮,还不得晕过去?
    晕……
    说到这个,胡亥真的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亥儿?!”扶苏一声惊呼,猛地接住昏厥的胡亥,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冲出圄犴,道:“快叫医士!”
    胡亥脑海中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目一看,四周已然不是牢狱了,合该是在寝殿之中,点着烛台,天色已经黑透了。
    “亥儿,你醒了?”扶苏关切的走过来询问。
    胡亥迷茫道:“咦?哥哥,我睡着了?”
    扶苏无奈道:“甚么睡着?你分明是昏厥过去了。”
    “嗯?”胡亥一个头两个大,晕过去了?自己这般弱柳扶风,万千不胜么?
    扶苏道:“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叫你累着了。”
    胡亥先是眨眨眼,随即满脸通红,自己不会是传说中的“做晕过去”罢?
    胡亥身子骨本就羸弱,又经历过两番折腾,刚醒过来便跑去圄犴,圄犴冰冷潮湿,胡亥体力不支,干脆直接昏了过去,可吓坏了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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