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也不信任我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不了解你。”乐瑾瑜摇着头,“也从未信任过你。”
    “为什么?”岩田反问道。
    “因为,因为在我的所有过往记忆都空白的时间段里,脑子里有的只剩那些没有被感情左右的知识与逻辑。你所做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够对应到相关理论对于那一细节的诠释结论。最终,那些种种诠释出来的你,就是一个完全冷血与冷漠的人而已。或者,也可以说,你那深藏着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在我看来,显露无遗。”
    “是吗?”岩田站直了,他的双手再一次环抱到胸前,但这一刻的环抱,已经可以解读为感到不适。因为,因为他有一个细微动作也被我捕捉到了。
    他环抱着的双手的手指伸进了胳膊后面,握着的那柄小锤被紧紧收拢。
    模仿者
    他的这一小小动作自然也被乐瑾瑜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为之所动,反而缓缓说道:“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又称无情型人格障碍,或社会性病态,是对社会影响最为严重的类型。患病率在发达国家为4.3%~ 9.4%。该疾病的特征是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然而,这些均属相对的。该疾病的特点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首先,是高度攻击性,这一点,岩田你隐藏得很好,但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精神科医生,你身上不时展现出来的那些冲动细节,我都能洞悉到。”
    “分析得跟真的似的。”岩田点着头。
    “其次,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患者是没有羞耻感的。这一点,你发展到了极致,并表现为极端的自恋与自大。至于第三个特点,是行为无计划性,这方面看似与你相反,甚至,你可以骄傲地说自己对于各种行事节点苛刻到每一个步骤都必不可少。但实际上,你的高攻击性却又是完全随机的,随时会打乱你那些所谓的计划。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将你定义为双重人格和谐共处的典型。甚至,我一度认为你具备足够的自制能力,能够压抑住体内的另一个嗜血的你。”
    “嗯!那第四点呢?社会适应不良。”岩田迎合着乐瑾瑜对他的分析。
    乐瑾瑜:“你觉得你对社会适应力强吗?你每天强迫自己装得那么一丝不苟,装得那么道貌岸然。但真实的你呢?你甚至和你最好的朋友戴维在一起的时候,都愚笨到不知道手脚该如何摆放才显得松弛。”
    这时,跪在地上的邱凌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念叨了起来:“反社会人格患者幼年往往很叛逆,成长后情感变得肤浅而冷酷,脾气不好,自我控制不良,对人不坦率,缺乏责任感。他们的行为受本能欲望、偶然动机和情感冲动所驱使,有着高度的冲动型和攻击性。自私自利,自我评价过高,对挫折耐受力差,遇到失败则推诿于客观,或者找出一些自圆其说的理由开脱。”
    “他们不愿意寻求医生的帮助,因此心理医生很少遇到这种病患。有时他们被迫来就诊,不过是因为他紧张并认为周围人对他们歧视,”我接着邱凌的陈述继续,“嗯!岩田介居先生,我觉得也没必要给你念叨你的心理问题特点了。况且,如你一般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一般都还具备表演型人格障碍的很多特点。而这几天你的所有作为,不正是自编自导自演着一场自以为精彩绝伦的好戏吗?戏里面,一位真正的心理大师游走在连环杀人犯、精神科医生、心理咨询师三人之间,并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够了!”岩田说这话的同时,手里的那柄锤子终于被他高高举起,“沈非,就算如此,你们又能将我如何呢?现在这个房间里的4个人,有三个都有心理疾病甚至精神病史。那么,最终的司法裁定,似乎只能以我的最终言论为准吧!”
    “况且,”他冲我狞笑,“况且在之后我描述的危机当中,沈非医生被邱凌袭击致死,也正常不过。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邱凌最想弄死的人,就是你——沈非。”
    说到这里,他朝我跨出两步,那柄小锤冲着我的太阳穴狠狠地砸了过来。
    “不可以。”这时,站在一旁的乐瑾瑜扑了过来。她的双臂一把抱住了我,用自己的身体阻拦在岩田与我之间。
    时间突然放缓了,她那银色的发丝挥舞着,似乎企图进入我的毛孔。铁锤砸下,光芒耀眼,与瑾瑜那银色的发丝相映。
    紧接着,我看到飞溅而出的血液,圆圆的、点点滴滴……
    我想要站起,想要环抱,想要挽救。但,我无能为力,并伴随着身体扭动导致椅子被推倒,狼狈地摔向地面。
    恰在此刻,被岩田带拢的那扇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八戒和古大力两人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我面前,他俩大吼着,朝着再次举起小锤向我砸下的岩田扑了过去。但,我变得不再关心,一切对我来说也不再重要。
    “瑾瑜!瑾瑜!”我哽咽着呼喊道,也只记挂着这一刻她的伤势与安危。而她的身体和我一起倒在地面上,那企图紧紧搂住我的手臂,正在变得无力。我直面着她,那眉目、那脸颊,与当初本就没有分别。甚至那发丝、那鬓角,依旧是那个望着我微笑的女孩。
    她的头颅垂到地上,眼帘正在缓缓闭上。我以为这一刻能够收获她当日对我的多情眼神,因为她用行动诠释着对我的始终如一。但很遗憾的是,我捕捉到的,依旧是怨恨与责备。
    我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了,伴随着瑾瑜眸子中的光芒泯灭的,是我意识的渐渐恍惚。我明白,我身体里的药物正在持续地发挥作用。它们企图将我拉入深渊,无法自拔。
    我又回到那片沙滩上,身旁是文戈。我望了望身后,那片热带树木构建的暗影中,闪烁着的是邱凌灰暗的眼睛。
    文戈扭过头来,笑着说道:“你感受到的是什么?”
    我愣住了,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当日,置身于尚未经历风雨的少年人体内。于是,我只能回报给她灿烂的微笑,因为我们都不会知道之后的离别会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感受到了自然,生命在其间蠢蠢欲动。”我回答道。
    “说得好假。”文戈皱了皱鼻子,“这又是哪本小说里的对白?凭你这点文学功底,一个个字凑,也凑不齐全甜言蜜语的。”
    “是吗?”我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在夜色中模糊而又实在。但我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因为我明白这一切并不真实,害怕自己的手指接近后,这世界就会消失。
    “我会永远爱着你吗?”我咬了咬牙问道。
    “会吧!”文戈点头,“因为你足够执着,也足够强大。”
    “那么,你希望我永远爱着你吗?”我再次问道。
    文戈的笑收拢了。这时,海风来了,她的长发被掠起,那姣好的脸颊上多了年轮的痕迹,幻化成几年后失去了肚里孩子的她的模样。
    “我希望你永远爱着我。”她想了想后回答道,“但我又不愿意你永远爱着我。”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文戈扭过了头,朝着身后那片树林望了几眼,“因为爱不能是狭隘的,需要胸怀,也需要学会放手。我再如何珍惜你,再如何深爱着你,但这份情感,只是我诸多感性情绪中的一种,不是我的全部。那么,我又怎么能够因此而强迫你呢?”
    她顿了顿,眉目间如花如画:“爱,是一个人的事。与世界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我爱你,只是我自己的事。你对我如何,不应该是我要勉强与霸占着的。因为我对你的爱,就必须成就你的真正幸福。可是,我给予不了的话呢?”
    “沈非,我爱你。但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我更爱的是我自己,才会选择抛下你,陷入自己给自己构建的深渊里面。但,”文戈说到这里,伸出了手,朝着我的脸摸了过来,“但爱,不是责任,也不是义务。沈非,你必须幸福,在没有了我的世界里。因为你不能真正幸福的话,那我,就算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心碎心伤的。”
    我泪流满面,并尝试将脸颊与她的手掌接触。
    可惜的是,我感受不到她手掌的微温,也感觉不到摩挲带来的柔情如水。相反,从她的手掌开始,延伸向她的曼妙身姿,开始化成碎片万千。
    “文戈。”我小声呼喊着,并缓缓闭上眼睛。我知道,没了的,终究没有了。而身边有着的,我再不珍惜的话,那么,不止是对我自己的碾轧,同样也是对对方世界的重击。
    “瑾瑜。”我小声呼喊道。
    第十三章 风暴来袭
    所以说,连环杀人是心理疾病中真正无药可救的病例。不管过去多少时间,也不管用了多少药物,都不可能缓解一个连环杀人犯对谋杀的渴望。
    香烟
    我们是在第二天晚上离开晨曦岛的,突变改写了事情本来的发展走向。汪局通过公安部向日本警方提出需要帮助的诉求,而日方对已经神智迷糊并说出自己这些年犯下的一系列凶残杀戮的岩田介居,也大为惊讶。于是,岩田在第二天就被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刑警带走,因为他所犯下的最轰动的东京大丽花模仿案,一直是东京警方的耻辱。而我们,在晚上登上日方海警安排的警务船返回海阳。
    乐瑾瑜的伤不重,但她一度要做的事情,却触犯了刑律。李昊和赵珂与日本警方反复协调,强调了她在之前的邱凌案中,本就有着牵连,才使她没有和岩田一起被带走。之后,她将和邱凌一起,回到海阳市,接受法律的制裁。
    李昊他们始终没让我再与乐瑾瑜、邱凌碰面,上船后我和他们也住在不同的房间。他们始终担心我会承担不起,但实际上我自己知道,身体里熊熊燃起的是一股何样的火焰。它已燃起千万丈,不再惧怕任何打击与不公,也不再有惶恐害怕与担忧。
    我静静地坐着,手掌搭在旁边的骨灰盒上。其实不管邱凌是否承认,我早该猜到这是属于谁身体最后的微尘。至于文戈的脑子,虽已经没有了生命,但我把她放在窗户上,让她和我一起望向窗外那安静的大海与繁星闪烁的天空。我不知道,为什么汹涌的暴风雨后,总会有如同回报那一场狰狞的安宁作为补偿。坏与好、黑与白、错与对之间,为何反复与变换会那么绝对?
    “邵波,给根烟。”我对坐在我旁边的邵波说道。
    他扭过头来,瞪大眼:“怎么了?要自暴自弃?”
    “没什么,就是想抽根烟而已。”我冲他微笑着说道。
    “哦!”邵波应着,并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自顾自地点上。他将一支递给了我,另一支直接插进坐在他对面似乎正在打盹的八戒的嘴里。
    八戒如同触电般惊醒,并第一时间用手指夹住了那根香烟:“又怎么了?”
    “瞅瞅你那熊样,点根烟给你抽而已,吓得要尿裤子似的。”邵波笑骂道。
    八戒咧嘴笑了:“我这一颗熊心豹胆,会被一根香烟吓到吗?昨晚这个时候,还不是我一招铺天盖地,将岩田那兔孙给直接按倒,化解了一场危机。”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握拳往下挥舞的手势:“没有打不破的困难,也没有攻不下的碉堡,在积极心态的人面前……”
    邵波一巴掌拍到了八戒的头上:“中毒了是吧?”
    八戒也没反抗,继续笑着说道:“是中毒了啊,爱情让我无药可救。大力可以留下来在晨曦岛上陪着那两个姑娘,我就非得跟着你们一起押解犯罪分子回去,这公平吗?”
    邵波瞪眼:“那我问问你,我领着古大力来押解邱凌,他能派上什么作用呢?他就一身肥膘而已,而你,嗯,《蜘蛛侠》里面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着,能力什么?”
    八戒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时,李昊在门口出现。他表情严肃地迈步进来,眼神中却闪着孩子气朝着身后瞄了两眼。他的声音依旧洪亮:“邵波,拿根烟给我,邱凌那家伙要抽烟。”
    “是你想抽吧?”邵波小声说道。
    “滚蛋!之前还不是被你拖下水才抽了那么一根吗?再也不会了。”李昊声音更加响亮了,游艇本就不大,隔壁间的赵珂肯定能够听见李昊的声音的。
    邵波笑了,站了起来,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到李昊手上。另一只手将自己那根燃着的香烟塞进李昊嘴里。李昊喜笑颜开,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仿佛润进了灵魂深处,一丝都没有逃出来。
    这时,他看到了我手里的烟,愣了下:“沈非,你这是干吗?”
    我冲他微微笑笑,没有回答。我深吸了一口烟雾,接着吸气,企图将烟雾往心肺里面送去。我开始咳嗽,身体受不了焦油与尼古丁的侵入。
    李昊摇了摇头,再次大声:“是邱凌想抽烟,日本警察认为犯罪嫌疑人也是人,这些小小的要求必须答应。”说完这话,拿着烟扭头朝门外走去。
    我咽了口唾沫,让咳嗽带来的不适得以缓解。我再次吸入烟雾,又再次尝试送入胸腔。我的后背靠着游艇的金属墙壁,那墙壁延伸着,延伸向另一边的隔间。那里,有邱凌,他肯定和我一样靠着墙壁坐着。那里,还有乐瑾瑜,也肯定和我一样靠着墙壁坐着。
    “热鬼勒阿比,热鬼瑞房胖地!”站在一旁的八戒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邵波扭头冲他瞪眼:“抽风啊?”
    八戒一脸无辜:“之前你说了半截的那句《蜘蛛侠》里的台词啊。只不过,我刚才说的是英文,翻译成中文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邵波哭笑不得:“谁教你的啊?这么难听的发音。”
    八戒吐舌头:“古大力。”
    警务船在第二天凌晨抵达海阳市港口,隔老远就看到了那闪耀着的警灯。靠近后,依稀分辨出汪局以及刑警队好多个熟悉的面孔,都站在那里焦急地远眺。
    乐瑾瑜是最先被带上岸的,赵珂象征性地抓着她的胳膊。她的头上包裹着白色的绷带,在微弱的晨曦中,我远远看她,甚至无法将绷带与她的银发分辨开来。岸上的小雪和另一个高大的男刑警迎上前,动作麻利地将一副手铐戴到了乐瑾瑜手上。
    我的心“咯噔”一声往下一沉,站在我身边的邵波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将我叼着的烟点上,小声说道:“应该就是个缓刑吧?毕竟之前乐瑾瑜作为精神病院医生带走邱凌的时候,邱凌的身份也只是她医院里的病人而已。晨曦岛上那一场,她是属于犯罪中止,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是的。”八戒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未遂而已,这个叫作犯罪未遂,没多大事的。”
    邵波白了他一眼:“犯罪中止和犯罪未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懂就别瞎说。”
    八戒没再吭声,因为这时,镣铐声响起了,声音的来源,就在我们这一刻站立的船上。
    哗啦啦……哗啦啦……金属与甲板碰撞的声音,在这安宁的港口,显得异常悠远。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邱凌的那天,首先捕捉到的,也是这镣铐的声音。那一刻的我,把自己不想接受的变故隔离在意识世界以外,衣冠楚楚地端坐在市看守所的审讯室角落里……两年多了,距离第一次看到邱凌已经两年多了。
    我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伴随着镣铐声,两个高大的日方警察架着邱凌缓步而出。他的身材明显与当日有了很大的区别,不再高瘦修长,这一年多的逃亡生活中,可能也经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艰难苦楚。对于他来说,又都是咎由自取,因为他的罪恶,理应千刀万剐。
    但,我依然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得劲。
    “我可以和沈非说几句话吗?”他看到了我,朝站在甲板上的李昊说道。
    “你觉得呢?”李昊挥着手,低声吼道,“带走!”
    “你是汪局长吧?”邱凌一扭头,对着不远处站在岸边的汪局喊道。
    汪局没有回应,甚至一扭身,就要往身后的警车里走。
    “汪浩,59岁。”邱凌再次大声喊道,“18岁入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两次三等功,一次一等功。23岁复员进入海阳市邮政局担任保卫科干事,之后升为副科长。在破获1982年1201号特大电缆盗窃案中,因为出色的表现,被调入海阳市公安局。同年被送到北京参加全国公安系统刑侦大练兵集训,半年后回到海阳市公安局进入刑警队工作,陆续担任刑警、副队长,再到队长。2004年升任副局长,依旧分管刑侦。2007年曾经被调入市政法委,作为重点干部培养。2007年底的刘永成特大流氓团伙案,你又临危受命,回到公安系统,亲自带队将刘永成团伙瓦解。2008年你正式升任海阳市公安局局长,分管刑侦。同年被授予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奖章。可惜的是,本应该去领奖的时候,你的女儿因为乳癌不幸去世……”
    本已经转身的汪局回过头来,将邱凌打断:“嘿!邱凌,看来,你对于你的每一个对手,都做了详尽的研究。”
    “也没有全部。”邱凌左右环顾了一下,“这里在场的,有七八个是我足够了解的。可惜的是,还有好几个我以为会调入属于我的专案组的优秀刑警,没能成为我的对手。”
    他的目光环视后,最后落到了我身上:“当然,我了解得最多的,还是沈医生。现在在场的各位,应该对我的故事都有大概的了解吧?那么,你们认为,我如果不配合你们的进一步侦查的话,如梯田人魔案这么复杂的连环杀人案,送检时的资料,要逊色多少呢?”
    “你是在和我们谈条件吗?”汪局往前走出几步,码头本就比船高了很多,有着足够气场的他,俯视过来的威严气势,让人觉得好似不怒自威的雄狮,“邱凌,无论如何错综复杂,你的末日也已经指日可待。以前你还可以钻司法的空子,可现在呢?太多的证据已经证明你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极度危险重犯。那么,你觉得你将你罪行的细节掩盖,就能够成为你拿来谈判的条件吗?”
    “汪局,我并不打算和你做交易,败在你们手上,我也心服口服。实际上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想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和我的旧识、我的学长沈非道个别而已。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一个哀求,作为回报,我会让你们对我的案子的深挖变得轻松容易。”邱凌抬着头不紧不慢地说着,“可以吗?到了今时今日,我早已回天乏术了。”
    “邱凌,实际情况是,你不配和我们谈任何条件。”汪局的目光炯炯,沉声回绝。
    “汪局!”我不自觉地朝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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