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孙先生的药粉,这房里应该安全了。展昭分明在没话找话说。他却是说得急了些,差点咬了舌头。
    没事,展大人就放心罢。连翘点头。
    咳,是的。展昭沿房内走了一圈,目光四处打量着,然后落到地上。
    连翘干笑:展大人,天色已晚,那个
    展某这便告辞。展昭往前走了几步,与连翘擦身而过,又回过头来拿眼望向她的发髻,欲言又止。
    我头上有东西?连翘心下奇怪,便要伸手去弄。
    莫动!展昭表情严肃,出声阻止。
    展大人你别吓我,我头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连翘这下动也不敢动了,苦着脸站在原处。总不会是有蛇吧?
    只见展昭飞快地扬起右手,在连翘头上轻轻一弹,又不知做了些什么。她只觉得发间一阵微痒,展昭已垂下手去,手里空空如也。
    展某告辞。展昭一拱手出了门。
    连翘一边目送他走远,一边摸了一把自家的发髻,心里犯起了嘀咕:想必是只小虫儿罢。
    庞府。
    小姐,您让属下放蛇去吓唬那丫头,属下已经办妥。从开封府里回来的陈环向庞金花汇报着事情的进展。
    谁让你去吓唬她?庞金花喝了一口茶,起身得意地道,我是让蛇去把她咬上一口!
    啊?陈环懵了,欲要问话,却又把话吞了下去。
    有屁快放!庞金花不耐烦地道。
    没牙的蛇,您让它怎么咬呀陈环不解地问,难不成还指望那两指粗细的蛇能囫囵把人吞了的说?
    没牙?!庞金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是叫你到三里巷王卖蛇的那里去取蛇么?难道难道是那卖蛇的胆敢耍本姑娘不成?
    小姐息怒。那蛇咱们是见过的,再说他怎么敢欺骗小姐您?玉桂连忙劝道。
    必是有人从中作梗庞金花沉吟着。
    陈环低着头不吭声,他不能说他取蛇后,把布袋子放在后巷里便上赌坊去了。输得满地找牙还不止,更差点连蛇也给搁上了赌桌。
    这些话要是说了出来,他就有十个屁股也不够挨板子的。
    她算得个什么东西?怎么三番两次的都庞金花把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次如此,两次又是如此,总是整不了那个丫头。她只觉心烦气躁,抬头看见陈环还在面前垂首等候,便随手扔过几锭银子,斥道:出去!
    陈环陪笑接了银子,低头退了出去,刚出厅门便与一人撞了满怀。他低声咒骂一句走路不带眼睛,随即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吓得一揖作到了脚面上:三公子!
    庞昱弯下腰去为陈环扇扇子,语气关切地道:哟,看你满头大汗的模样,被二小姐训了?还是这天热的?
    陈环挤出个笑容来:都不不是
    庞昱瞧见他手里捏着的银子,心里暗笑一声,话里话外越发显出关心来:我再送你句好话儿,这银子可要藏好了省点用,要是一个不留神就在大小桌子上被人收去,你岂不是白白辛苦了一场?
    是,公子说得是。陈环额上的汗打湿了鬓角。
    来来来,本少爷替你抹抹汗,看这热的。庞昱一边嘟囔着,便作势去掏帕子。
    不不不不敢,公子莫要折杀了小人。陈环惊恐地往后蹦了两步。
    陈环呀,本少爷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儿,你就不热了。庞昱笑眯眯地摇着折扇说道。
    公子请讲。陈环稍微直起身来,抬手抹了一把汗。
    这蛇的血是冷的,毒蛇更甚。庞昱打量了四周无人,才悄悄地说了这么一句。
    陈环果然吓出满身冷汗来。他背脊一颤望向面前的庞昱,只见这位三公子一脸的不在乎,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人心惊。
    三公子话里有话啊。陈环苦着脸想,莫不是他进赌场之时,放在后巷的毒蛇被人掉包了,这才变成了没牙的蛇。
    唉,这饭碗难端,庞府给的这口饭更是难吃啊
    开封府,连翘房里。
    连翘坐在铜镜前,正要卸了钗环睡觉。
    她将几枚银簪子悉数摘下来搁在桌上,刚要梳头时,却发现桌上的簪子多了一根,而且并非自己常用之物。
    这是骨头做的?
    连翘捏着这支骨簪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买过这么一枚簪子,似乎也没有人给她送过这等物事。
    凭空而来的东西?
    她不解地摸了摸自家的发髻,把梳妆匣里外都翻了一遍,却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连翘把簪子收了,刚要吹熄灯火时,只见纱灯上有只飞蛾在扑翅飞舞,她猛地醒悟过来。
    虫子?
    莫不是
    呃
    不会吧
    ☆、【卅七】红蛋姜醋洗三朝
    王朝的孩儿诞在七月初的大热天里。听说王大嫂在生产时吃了不少的苦头,王朝在屋外也跟着捏了一把冷汗,恨不得自己替妻子把那苦都受了,只盼着那声响亮的啼哭和母子平安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稳婆出得屋来贺喜,王朝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两口子抱着刚出生的、软软的儿子喜极而泣,只觉得这辈子总算是没有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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