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悲秋就不是秦流西喜欢干的事,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一番吐槽过后,该干嘛就干嘛,爱咋咋地,至于来年若是物价真贵起来了,那没办法,她也只好‘劫富济贫’了。
    这很有道理!
    封俢心里也这么想的,长生殿的贵重药品都得涨价,没办法,跟着大流为富不仁,这是做大妖的基本底线。
    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狼狈为奸的阴险笑容。
    清平观很快就贴出了一张暂且闭观修葺的告示,然后招齐了人,备齐料,开始盖楼,捡瓦换金顶雕瑞兽。
    秦流西不管事,除了在藏经楼奠好基后和赤元老道一起在底部设了阵法后,每日就在非常道铺子内教徒兼摸鱼,研究那个残缺的困仙阵图,实在想不透,便写了一张信条叠了纸鹤,以术传送给玉长空。
    玉氏这样的隐世士族,这样的残图都有收藏,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别的藏书或阵图,若能找到,借看一下也无妨啊。
    当然了,这去信还不止这个事,秦流西还说了清平观要盖藏经楼,既作藏书用也作登高点,当然不能白建了,便央着玉长空给抄些珍藏的书来镇楼,尤其是玄门五术奇门遁甲一类的书。
    她不但自己发信给玉长空求书,还给江文琉和颜岐山也发了信,还指着滕昭给他爹也去了一信,总之能用得上的人脉都发去了‘问候贺信’,再言及一番有向学之心,苦无学问之书,就厚颜求书。
    封俢笑她,这藏经楼还没盖起来呢,就先求起了书,这少观主当的,也劳心劳力嘛。
    秦流西:“花大价钱盖个楼,没点压箱底的好书,将来有别的道观来踩场子,岂不笑掉人大牙?自古以来,书籍都是文化文明的重要传承,有它在,身后的人才能学到学问和本事。而要发展清平观,可不是拉人头就行了,这人也得有本事,才能撑得住门面。哪个像你,会搔首弄姿就行了?”
    封俢怒:“我骚?我天下第一美男!”
    秦流西呵呵两声:“美男偷挖我两坛酒,还没和你算账。走,跟我上山。”
    封俢:“其中一坛,你自己也有喝!”
    “是你逼我喝的,泥封都打开了,我不好不喝!”
    封俢:“?”
    不是我说,你不要脸的功力好像又精进了!
    秦流西可不管他,逮着他上了一趟高山做苦力,寻了些矜贵的灵果药材酿酒,取了山巅最洁的雪,埋了几坛雪水以备不时之需。
    今年,秦流西还酿了五坛人参酒,这主料取的自然是小人参精的参了,薅得小人参精一度自闭,埋在土里不敢现身,怕身上的须根都被薅秃,毕竟某个小煞星狼起来不是人。
    秦流西的日子过得看似平淡,但只有陈皮他们知道,她干的事可比往年多了去了。
    玉氏族群。
    玉长空盘腿坐在榻上行了一个大周天,忽地耳朵微动,仿佛听到什么扑腾的声音,他扭头看向,果然有一只黄色的小鹤在窗子扑腾着。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打开窗伸出手,那小鹤落在他的手上,啄了一下手心就不动了,变成一只真正的纸鹤。
    玉长空关上窗,先是摸了一下纸鹤,然后才把它拆开,一封信就展现在眼前。
    长空,见信如晤……
    玉长空把信读了两遍,仿佛看到了秦流西伏案写信的画面,唇角微微勾起。
    “四方。”
    四方在外很快走进来,问:“公子,您唤我?”
    “取水来,我要去藏书阁。”
    四方应声,很快就取了水来服侍他梳洗,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玉长空带着他往藏书阁走去,却不想,又在那里碰到了玉令澜。
    “大哥。”玉令澜一身月牙白配暗红披风,丰神俊朗,眉目柔和,一派温雅端方。
    “二弟。”
    玉令澜道:“大哥又来藏书阁了?”
    玉长空神情疏淡,嗯了一声。
    他往内走,玉令澜在他身后道:“大哥,明年春闱后适逢万寿节,想必盛京很是热闹,我已是遵了爷爷的令,准备前往盛京,一睹这大灃万千才子风采了。”
    玉长空脚步略顿。
    这话的意思还有一层,就是他们这一代的玉氏子弟,准备出世了。
    出世的意思并不是要去参加春闱和那些人争长短论名次,而是去寻摸他们眼中的君主,辅助他并成就一番伟业。
    也就是说,大灃快要立太子了。
    这也是玉氏自己推演出来的,帝王知天命,太子尚未立,有伤国本,一旦万寿节后,朝中立太子的声音便会变大,然后各种势力争斗便会更加的白热化。
    玉氏便是要在此时加入,争一个帝王师。
    玉长空微微侧头,道:“那就祝二弟一帆风顺了!”
    玉令澜笑了起来,说道:“我更喜欢听成就一番伟业这个祝词。”
    玉长空没再接话,刚要走,玉令澜又说了一句:“大哥,其实你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吧?”
    玉长空心中一惊,脚下却是未停,走进了藏书阁。
    “我等大哥来盛京。”
    阁外,玉令澜的声音传了进来。
    四方有些担忧地看向玉长空:“公子?”
    玉长空抬起手,上了二楼,站在窗棂前,微微凝目,再看下去。
    玉令澜正走出藏书阁,他仿佛有所察觉,转过身来,往玉长空站着的方向看来,嘴角勾了起来,以嘴型说着:“我等你。”
    他这笑容,看着有些得意,又有一点邪气。
    玉长空定定地看着,总算看到了玉令澜身上的气,红得似血,像是被一团血雾包裹着,反使得他的人看不清楚,也,看不透了!
    双目忽地有些刺痛。
    玉长空立即闭眼,缓了一下,再睁开时,玉令澜已经不见了。
    “公子,您没事吧?”四方看玉长空的脸色不太好看,便紧张地道:“您的脸有些白。”
    “没事。”玉长空按着胸口处的心悸感,道:“这里你不用伺候,去找钱叔,让他晚上来见我。”
    四方退了下去。
    玉长空扶着窗棂,看着玉令澜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悠远,嘴里喃喃地念出他的名字:“玉氏令澜,你会让这天下变成什么样?”
    第471章 我信了你的邪!
    腊月小年,知河学馆放年年假,秦明淳和秦明亓回到秦家,先去秦老太太那边表孝心,问候了一番才离开。
    秦明淳去了秦流西的偏院,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大步走进院子。
    “你个死狐狸,你不要跑,还我人参果果。”
    秦明淳刚踏进门,眼前一道火红的影子飞快闪过,又有什么东西追着跑过去,一阵浓郁的气味传入鼻尖。
    秦明淳有些呆,看过去,是他眼花吗?
    刚才像是有一支人参从他脚边跑过去,还有很浓的人参味儿。
    一定是他眼花,人参怎么会跑还会说话呢?
    秦明淳歪了歪头,眼角余光一扫,看到滕昭站在门口,立即走了过去,咳了一声:“小昭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大姐姐呢?”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真当自己是小师叔了!
    滕昭向他拱手:“师父在屋内。”
    “嗯。”秦明淳解下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小角银子递给他:“快过年了,师叔给你零花钱用。”
    滕昭:“?”
    他低头看着那一小角银子,估计也就二钱重,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来的?
    “你哪来的银子?”滕昭有些不解:“如果是月钱,你自己留着在学馆用。”
    “不是月钱,这是我在学馆赚的。”秦明淳得意地道:“我帮先生盘账,他赏的。”
    滕昭皱眉:“在学馆怎还要盘账,所有学生都有做,还是只有你一个?”
    “当然是因为我算数快又好,所以先生才要我帮忙,其他人可没我算得快又准,想做也做不来。”秦明淳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滕昭道:“既然是你自己赚的,那更要留着了。”
    他把银子推了回去,秦明淳又推了回来,道:“拿着,长者赐不敢辞,我这做小师叔的,给你一点零花用算什么?我又不穷!”
    滕昭垂眸,遮住眼中划过的笑意,道:“那谢谢小师叔了。”
    “嗯。”秦明淳满意了。
    “你们在那瞎聊些什么?”秦流西推开窗,看了过来:“秦小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明淳立即跑过去,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大姐姐。”
    “进来说话,也不嫌外头冷。”秦流西砰的关上了窗子。
    秦明淳走了进去,见忘川伏在案桌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的,便装模作样地过去看了一眼,又从荷包拿出一角银子,说了同样的话,赏她的。
    忘川得了赏,笑弯了眼,一口一个小师叔真好,甜得秦明淳险些没蹦起来。
    秦流西见状,也问了滕昭问的话,秦明淳少不得又解释一番。
    “对了,今儿回来之前,山长把我叫过去了,还让我敬茶磕头喊他老师来着。大姐姐,我该不会是在学馆的日子到头了,磕了这头是不是就当辞别,来年就没法去了?”
    秦流西有些意外,嗤笑出声:“说你笨你还不知道,磕头敬茶叫老师,谁告诉你这是辞师礼?这是拜师礼!”
    “啊?”秦明淳瞪圆了眼,指着自己:“我拜师,拜唐山长?”
    “你都敬了茶磕了头,怎么,想不认账?”
    “这不对啊,大姐姐,我资质愚笨,唐山长怎么会让我拜他为师,就不怕我堕了他的声名?”秦明淳十分不解,还大逆不道地想唐山长莫非是脑子被门夹了?
    秦流西想到自己被强捐出去的几张大票,咬牙切齿地道:“凭你资质能当上唐山长的学生,那当然是用银子买来的。”
    还是她的银子。
    “我警告你秦小五,你是走了狗屎运才有我这么个大冤种大姐姐,给你搭桥铺路,还搭上了唐山长这样的名师,你要是读不出个人样来,我打死你!”白瞎了她几张大票就不行。
    秦明淳一抖:“我可以换……”他的话在秦流西的死亡瞪视下果断改了口:“我一定会好好学。”
    秦流西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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