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好本事啊,当然真是仁义无双,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各方野人前来归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真仁义!佩服!!佩服!!”
    成济的言语里满是嘲讽。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次立功的机会,结果这些人都被周处给招降,自己又没能如愿,成济当真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面对成济的愤怒,周处却很是平静。
    “成将军,早在出征的时候,文将军就曾交代过我们,要我们收降各部野人既是受降,岂能一味的残杀呢?”
    成济冷笑了起来,“若是没有我,你能成功招降这些人吗?!”
    周处不愿意跟这二愣子多辩论什么。
    这家伙就认定了自己是偷他的军功,过多解释也于事无补。
    成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考虑到周处的战斗力,他也只能避免进一步的冲突。
    直到文鸯到来的时候,两人的气氛还有些不对劲。
    文鸯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
    其实,早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文鸯就已经接到了报告,但是对这件事,双方都有自己的说法,文鸯也不好公开的偏袒哪一方。
    但是麾下出现不和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一手拉住了一个人,笑着说道:“我在狗奴国,都能听到你们的壮举!”
    “好啊,不到半年就平定了百余部野人,两人配合有方,一人负责攻杀,一人负责招降,不错!”
    文鸯这么一开口,本来还想要跟文鸯抱怨的成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文鸯跟他们攀谈了几句,随即要求周处为自己介绍那些野人首领们。
    文鸯在牙城设立了一场大宴会来招待这些首领们。
    文鸯的亲和力比周处还要强,文鸯是真的很懂得怎么跟这种部落的人打交道,他有着很多特殊的技巧,例如表演点才艺什么的虽然文鸯不喜欢掰骨头外交,但是他喜欢搞角抵外交。
    在友好的才艺表演之后,众人都对这位风趣幽默且天生巨力的将军有了一个充分的认知。
    文鸯也当即宣布了设立校尉府,解决诸多部族的争端,统帅他们的政策。
    对这些野人,文鸯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在名义上服从,不会破坏他们在邪马台等地的治政工作就可以了,这些人还停留在渔猎阶段,想要教化他们属实是太有难度了,就先让他们待着吧,且等到做好了邪马台这边的事情再说。
    文鸯也想要尽快返回本土,他听前来的使者说,鲜卑有余孽他最喜欢跟鲜卑人玩了。
    第140章 上进
    马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前后共计有三十多辆马车,两旁则是有骑士来回的奔波。
    毌丘秀坐在马车上,看着面前抱着两个孩子入睡的妻,悲从中来,再次长叹了一声。
    天色愈发的漆黑,马车也缓缓停靠了下来。
    毌丘秀没敢惊醒家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就有两个仆从端来了饭菜。
    坐在篝火前,毌丘秀吃着饭菜。
    这支骑兵的队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笑呵呵的问道:“毌丘公,可以同食吗?”
    毌丘秀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我所愿也。”
    那队率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偷偷看着毌丘秀的脸,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毌丘秀开口问道:“还有多远的道路呢?”
    “还剩下不到十日,江陵就在眼前了”
    队率回答道。
    毌丘秀不曾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自己居然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毌丘秀被迁到了江陵。
    人们都在说,分家制又被重启了。
    在商鞅之前,几乎不存在分家这种事,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以宗族为单位活着,同吃同住。
    这自然是提高了底层百姓们的生命力,若是一個男丁死了,他的宗族会帮着将他的子嗣给抚养长大。
    商鞅却觉得,这样的宗族集团若是不能解决,迟早会成为庙堂的隐患,而且会降低庙堂的收入,于是乎,商鞅开始针对这些宗族,商鞅做事真的很绝,他不会去下令禁止做某件事,但是他会加税。
    他规定,若是一家里有两个成年男丁,那税赋加倍,若是有三个,呵再加!
    该制度又被前汉所继承,子嗣们成年后就得有自己的家,次子被称为余丁,被无情的驱赶出门催生了如游侠等不安稳因素。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魏晋南北朝,众所周知,我大晋唯以孝治国。
    当时就有道德出众的人,认为这种强行分家是不孝顺的行为,从此时开始渐渐就不提倡父母生在的时候分家分产,发展到明清的时候,更是规定了父母在的时候分家就要挨打。
    毌丘家同样在被分家迁徙的范围内。
    毌丘俭本人可以不用搬家,他本身的家眷也可以留下,但是他的其余亲戚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毌丘秀没有官爵,便在迁徙之列。
    毌丘俭的官职很高,可他并没有为自己的弟弟谋取什么官职,就只是吩咐他好好读书,靠他自己去当官。
    可毌丘秀对当官不是那么的感兴趣,毌丘秀更喜欢经学。
    他在家里钻研经典,还没钻研明白,就遭遇了上门的甲士。
    当然,甲士们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怎么也得给大司马一点薄面。
    但是该迁还是得迁,毌丘家的罪名同样也不少,毌丘俭有个堂弟,此人好养犬,曾以犬伤数人。
    他还有个理不清关系的族孙,曾以帮着在军中安排军职的理由骗取他人的钱财。
    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这两项罪名。
    或许是因为崛起时日还比较短,还没有滋生出太多的畜生来。
    在迁徙的时候,也是会按着对象不同而进行不同的行为。
    若是明确参与了刺杀案,谋反案这类的人,那就是真正的流放,直接给你抄家装囚车,甲士监视,挥着鞭子一路给你送去交,广,南中。
    若是族内有过诸多过失,名声糟糕,但是没有参与过谋反之类的,那就是半抄家,允许保留一部分家财,然后酌情迁徙到梁,益,荆,扬等地。
    若是没有太多过失,名声不错,那就可以保留奴仆,庙堂会折算家产给与补贴,然后由这些人自己来选择要前往的地区,再有人护送他们到达。
    这是钟会所制定的三重迁徙制。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简直就是格外不合理也不合情的行为!
    是皇帝的胡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直接逼迫各地的人去搬家,哪怕是没有犯罪的也要搬家,收走他们的耕地。
    但好在,如今这个时代,便是皇帝可以不讲理也不必合法的时代。
    皇帝本身就代表着律法,强势的皇帝可以碾压利益集团,可以碾压所有的不合理。
    合理,兵强马壮者为之!
    钟会将这件事办的很漂亮,他并没有一棒子将所有人打死,而是指定了这种三种不同迁徙法,将三种迁徙方式定为善迁,中迁,和流迁。
    对迁徙的对象,钟会也做出了标准,迁徙的对象是:成家且耕地超出三千亩而本身不担任官职者。
    当然,其中还有一系列的要求,例如七十岁以下的不用迁,退休者不用迁
    庙堂的官员以及家眷是在免迁徙名单里的。
    举个例子,毌丘俭的族人也有数百人,在这些人里,毌丘俭的几个儿子和他的妻是不必迁徙的,倘若他父母还在,自然也不用迁。
    而他的其余亲戚里,那些在庙堂担任官职的就不用迁徙。
    若是没有任何官爵,那耕地不多的也可以不迁。
    至于像毌丘秀这样,没有官爵,耕地极多,年纪也不大,什么赦免条件都达不到的,除非是临时能加个官,否则就去迁吧!
    钟会规范了曹髦的迁徙令,对了,钟会还给迁徙令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上进令。”
    按着钟会自己的说法,之所以要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地方的士人不思进取,空守着耕地,不愿意出仕,不愿意建功立业,故而不愿意为国家出力且守着大量耕地苦日子的,都给我迁徙!
    每三年迁徙一次!
    这样一来,大家想必都会想要进取读书了!
    若是要怪,就怪那些整日说归隐山林的名士们,勿要怪庙堂,庙堂也是为了你们好,也是想让你们能有成就啊。
    钟会指定了这些迁徙标准,又对各地达到标准的人进行识别,定为那三类。
    这极大的完善了曹髦那粗糙的设想,使得曹髦的想法真正被执行。
    而这件事的意义之大,堪称是赏田令之后的又一个顶峰。
    南北的地主们纷纷被迁徙,彼此交换,打破了这些大族在地方上的特权和诸多垄断,加强了南北交流,解放了大量的生产力,查明了地方耕地数量
    如今,上进令已经开始了最后一次迁徙,也就是善迁的那部分人。
    毌丘秀茫然的坐在篝火前,心里满是悲伤,失魂落魄的看着前方。
    那骑率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毌丘公不必如此。”
    “其实您这还算不错的,我奉命迁徙了几次,还是头次负责善迁,您知道流迁是什么样的吗?”
    “那是要被刮掉胡须,剃掉头发,穿上囚犯,关进囚车里,一路都是挨着打过去的,一路给送到交州那鸟不拉矢的地方,然后就在那里开始劳作了,不是去挖矿就是去伐木,这辈子都得在那里干到死”
    “中迁还好一些,但也只能带上不多的钱财,一路上风餐露宿,到达地方之后,就给丢在那里,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去干各种平日里所看不起的事情。”
    “相比较而言,您如今带着这些钱财和粮食,拿着庙堂的补贴,还只是到江陵,江陵可是好地方啊,到了那里,您也是大户人家根本不会受苦。”
    “这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毌丘秀苦笑着,“你说的对,我也不曾有什么不满只是我离开故乡,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骑率吃着手里的肉,嘴都变得油油的,他吮吸着手指头。
    “您就知足吧,您只是离开故乡而已,我们这些人呢,故乡早就没了,村庄都被战乱给烧毁了,我家在雍,当初姜维带着人打进来,整个村落都被夷为平地,家里亲友全部被带走,直到如今,都找不到他们举世无亲。”
    这人说着,言语里却很是不在乎,也听不出多少伤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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