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闭着眼睛嗯了声,“谢谢老公。”
    丈夫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楚音等陈邵风睡熟了,慢腾腾地挪着身体躲掉了对方的怀抱,像保护自己柔软腹部的刺猬的将四肢蜷起,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起得早,动作放得很轻,还是吵醒了陈邵风。
    面对丈夫的询问,楚音很是心虚,但说辞滴水不漏,“快期末考了,我想去校图书馆复习,顺便送果果去洗护。”
    楚音的专业课烂得有目共睹,陈邵风当然也不想自己的伴侣以后延毕丢他的脸,一个翻身没有再问。
    楚音惴惴地抱着果果,“嘘,乖乖的不要叫。”
    一人一狗做贼似的溜出了家门直奔停车场,他有驾驶证,只是平时不怎么开车,车子驶出小区好一段距离,担心被陈邵风叫回去的恐慌还未能完全散去。
    楚音把车载狗窝放在手扶箱上,果果不吵也不闹,趴在狗窝里跟他一起看路,心甘情愿地跟主人去任何地方。
    狗狗幼儿园开在郊外,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一路顺畅。
    楚音给果果带好牵引绳,一下车就见到了巨大的lucky招牌,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给司立鹤发信息,不多时,司立鹤就出现在视野里。
    司立鹤一看就没养过宠物,穿着容易粘毛的黑色毛衣,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没有特意打理过,简约的穿搭与他前几次西装革履时带给楚音的清冷气质不同,多了几分居家和休闲,他本来也没比楚音大多少岁,这样的形象无意中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楚音跟司立鹤打招呼,“早。”
    青年走过来,半蹲下身揉揉灰泰迪的脑袋,发觉只有薄薄的一层毛,不禁想起楚音为果果出头的画面,轻笑道:“果果待会可能需要先做几个入园测试,通过了才能跟其它小朋友见面。”
    楚音惊讶,“小狗也要考试吗?”他有点苦恼,“果果没有才艺......”
    “不用表演才艺。”司立鹤失笑,“是一些体检项目,他的疫苗本你带来了吗?”
    楚音拍拍随身包,“都在这儿了。”
    “好,那我带你们去见alex。”
    楚音牵着绳,跟在司立鹤身边,打了个哈欠。
    司立鹤问他,“昨天很晚睡?”
    无心的一问让楚音的表情微变,他的身体确实很累,但具体原因显然太难于启齿,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呢,很早就到了吗?”
    司立鹤说刚到一会,领着楚音走向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青年。
    青年褐发棕眸,脸上有很多晒出来的雀斑,热情地和司立鹤打招呼,“tollan。”
    楚音进入国际学校就读时,身边的同学几乎都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拍马都追不上,但能听懂一些,不过这两年没怎么需要说英语,再加上alex语速飞快,吞音又十分严重,他愣是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信息。
    司立鹤向alex介绍,“这就是我跟说过你的朋友,楚音。”
    “楚音。”alex操一口古怪的中文腔调,“很高兴认识你。”
    原来对方会说中文,他连忙和alex握手,“你好,这是我的小狗,果果。”
    “果果?apple,pear,or banana?”
    楚音只会说哑巴英语,不知道怎么解释果果的含义,求助地看向司立鹤。
    司立鹤跟alex说了些什么,alex耸耸肩,“ok,只是果果。”
    alex是司立鹤的大学同学,养的牧羊犬叫lucky,所以用lucky的名字开了一家狗狗幼儿园。
    在去体检中心时,楚音问:“tollan......是你的英文名字吗?”
    “嗯,是我母亲替我起的。”
    “很特别。”
    楚音还想询问,但司立鹤似乎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这才想起对方的父母已然离世,不禁有点无措,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体检中心,被出现的宠物医生打断了谈话。
    果果全程都很配合,透过玻璃朝楚音吐舌头。
    楚音弯着腰趴在玻璃窗上回应果果,而司立鹤垂着眼观察楚音。
    从他的视角看去,能见到楚音柔软的头发和一眨一眨的眼睫,以及,一枚留在后颈的吻痕,很深,深得发红发紫,想必不久前被重重地吮过。
    昨晚、还是出门前?
    是无心对他袒露这枚吻痕,还是有意为之?
    察觉到司立鹤的视线,楚音毫不设防地抬起眼睛,笑容还挂在脸上,问司立鹤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看见有人挂着吻痕招摇过市。
    司立鹤唇瓣微抿,“我让工作人员带你去熟悉环境。”
    楚音不太放心果果,但宠物医生很专业,让他安心地将果果留在这儿等待检查结果。
    给他们做介绍的是幼儿园的训犬师之一。
    alex家境殷实,是绝对的动物保护者,不求回本,在修建这座幼儿园上下了血本。
    50间社交式寄养中心、大小狗分区域管理、包含各种养成计划的宠物训练营、八百平供狗狗跑酷的大草地、开夏还有大泳池......
    楚音一到草地就收获了狗狗们的热烈欢迎,简直是乐不可支,嘴巴从进去就没有合上过。
    司立鹤则坐在长凳上看他和狗狗玩耍,楚音被一只金毛犬撞到,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也不生气,反而抱着大金毛哈哈大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也许是他的笑脸太具有感染力,司立鹤的唇角也翘了起来。
    “tollan,这是你新的追求者吗?”alex递给他瓶装水,坐下。
    司立鹤挑眉,“追求者,怎么得知的?”
    “他一直在尝试引起你的注意。”
    连alex都看出楚音对司立鹤的倾慕,司立鹤说:“他有丈夫了。”
    alex骂了句粗,“这太疯狂了,tollan,你也喜欢他吗,这是不道德的。”
    司立鹤笑而不语,两人谈话之际,楚音小跑了过来。
    他玩得脸蛋绯红,大冬天额角出了薄薄的汗,头发乱糟糟、衣服乱糟糟,也变成了一只乱蓬蓬的小狗。
    楚音兴奋对司立鹤发出邀请,“你要一起过去玩吗?”
    盛情难却,司立鹤伸出了手。
    楚音懵懵地眨了下眼睛。
    司立鹤鼓励似的,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他本来玩得氧气缺失的大脑更加糊涂了,心不由主地握住了那只节骨分明的手。
    司立鹤借力站了起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分开,而是顺势摊开楚音的五指,指尖轻点他微微濡湿的掌心,低声说:“你出汗了。”
    “啊?”楚音被触碰的手连带着半边身体都酥了,他脸热得要融化,手足无措地站着,“对,狗狗们太活泼了,我、我有点热......”
    司立鹤这才放开他,“走吧,去和狗狗玩。”
    说着率先往前行,楚音只听见坐在凳子上的alex嘴里crazy个没完,却无暇探究这个词背后的含义,迟钝地追上司立鹤的步伐。
    果果的体检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通过了测试。
    训犬师抱着果果拍入园证件照,让楚音给果果梳毛打扮,司立鹤也在一旁。
    “二位把小狗养得很好,是合格的爸爸呢。”
    听训犬师误会两人的关系,楚音下意识看向司立鹤,青年嘴角含笑,回看他,“夸你养得很好。”
    模棱两可的回答,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同养了小狗的爱侣。
    楚音愣愣的,心里有块地方软软地陷了下去。
    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妥之处,旁的人不知情可以误会,但事实上他已经结婚了,就算他真的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也不能被别人察觉——他会害了司立鹤的。
    楚音定了定心神,对训犬师说:“我们是朋友,是他介绍我过来这里的,以后果果就拜托你们了。”
    司立鹤挑领结的动作微顿,不着痕迹地看了楚音一眼。
    这时候才知道要澄清跟他的关系了?
    楚音收拾好心情,拿起黑色的领结,“就这个吧。”
    他不再敢看司立鹤,专心致志地跟随训犬师指导果果看镜头,仿佛只要转移自己不由自主追随司立鹤的眼睛就能够藏好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
    们小司总真的很喜欢暗戳戳的身体接触。
    第19章
    半天下来,司立鹤黑色毛衣上全是狗狗的毛发,拿粘毛器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走到阳光下。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好巧不巧的是,准备回去的时候车子突然出了故障,于是搭了楚音的顺风车。
    楚音专心开着车,但还是忍不住偶尔偷瞄一眼司立鹤,见青年时不时拿着手指逗果果玩儿,问对方喜欢什么品种的狗。
    司立鹤收回被果果舔湿的手,抽了湿巾擦拭,说:“果果就很好。”
    楚音抿了抿唇,“很多人对泰迪犬有偏见,但是真正养了之后才会发现它们根本就不像网上说的那样。”
    好多次楚音上网刷到跟泰迪有关的视频,底下总能冒出诸如“我最恶心泰迪这种狗”、“真想踹它一脚”、“我喜欢狗,但是唯独讨厌泰迪”等等言论。
    他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喜恶,但很不明白为什么仅凭刻板印象就能对泰迪犬有这么大的恶意,甚至可笑到去网暴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
    司立鹤听出楚音的义愤填膺,他本身对宠物没有偏好,但愿意顺着楚音的话,不过也算是他的真心想法,“alex说过,烦人的小狗背后一定有个烦人的主人。养泰迪犬的人太多了,不科学养狗的人也太多了,再加上人云亦云,才会导致那么多人戴上有色眼镜看待泰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太在乎别人的想法。”
    一番话说到了楚音的心坎里。
    楚音像找到了知音,又被司立鹤最后那句话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经过这番交谈,他觉得之前隐隐约约横贯在他和司立鹤之间的那种距离感减淡不少。
    他不再那么的拘谨局促,语调都轻快了起来,“嗯,我明白的,只是有时候他们说得太过分了,看了生气。”
    楚音说着扭头看了司立鹤一眼,发现青年全程都挂着浅淡笑意在注视着他,又赶忙正色看路。
    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只有果果歪着脑袋趴在车载狗窝上,哼哼唧唧两声。
    楚音绞尽脑汁想着新话题,刚好瞄到指路牌上的英文字母,问了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我听说在英国待久了,上嘴唇会变薄是真的吗?”
    司立鹤实打实在英国待了十年,闻言也笑了,反问:“你觉得呢?”
    恰逢六十秒红灯,楚音停了车,“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这儿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供你答疑解惑。”
    司立鹤打了个响指吸引楚音的注意,楚音顿时像听到铃声的巴甫洛夫的狗似的扭过了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司立鹤翕动的两瓣嘴唇上,“现在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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