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喜欢陈惟朔这件事,是她年少长久以来心不由主的坚持。
    耳边曲夏如正说着话,余光忽然瞥见好友身前桌面上摆放的小蛋糕,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
    包间内原本舒缓的情歌忽然变成鼓点极强的音乐,曲夏如不禁提高嗓音,往前凑了凑,问:“蛋糕是你带来的吗?”
    忽变的音乐,程纾愣了秒才反应过来。
    她点头应着,随着好友提高音调:“他买的,拆开吃吧。”
    曲夏如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又问:“来的时候没吃东西?”
    “嗯,刘老师那边结束很晚了。”话落的瞬间,彩色射灯正好落在她脸上,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地闭了下眼。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好友此时正似打量似的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指尖抵在颊边:“我脸上有什么吗?”
    曲夏如摇头不语,而是问:“刘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还是陈惟朔跟你吵架了?”说到这,她又自顾自摇头否认,直言道:“不知道是不是灯的问题,我刚刚感觉你眼睛好红,你哭了?”
    程纾小幅度摇摇头,从开始就没打算瞒着。
    “不是他们,刘老师挺好的。”她顿了秒,继续说:“只是在办公室碰到辅导员,我走的时候他和刘老师说的话正好被我听到了。”
    “啊?”曲夏如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怎么好意思的?那件事我们没告他收钱贿赂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在背后乱说?”
    对这件事情,程纾也没办法,毕竟这是在学校对方又是辅导员,未来几年她们都要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想到这,她又说:“下次就当没听见好了。”说着,她将面前蛋糕往前推了推,示意:“别替我不高兴了,吃点东西吧。”
    “也不是替你,就觉得这样不公平。”曲夏如吐槽着,也没再接着说,俯身拆着蛋糕。
    不公平。
    对她来说,这世上不公平的事还少吗?
    在场人分成好几个帮派,有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的,有纯聊天的,更有的互相抢着麦克风抢着唱歌。
    程纾埋头正想着,忽然感到身旁皮质沙发陷了进去,紧接着脖颈间传来似有若无的喘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这昏暗躁动的环境,惹得人内心更加浮动。
    散下的发梢若有若无地刮弄,弄的她有些痒。
    她侧着身子躲闪,撇着唇角,佯装生气似的转过身问:“干嘛呀,很痒。”
    震耳的音乐不间断,陈惟朔逗弄似的揉捏着女孩气鼓鼓的颊边,俯身凑到女孩耳畔:“不用看就知道是我?”
    程纾耸着鼻尖娇嗔望她一眼,没忍住似的弯着眼眸,唇角也随着上扬:“除了你也没别人。”
    “也是。”陈惟朔伸长手臂顺势搭在女孩肩上往她那边靠了靠,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耳垂,低声问:“刚刚看我做什么?想我了?”
    程纾愣了秒,面露疑惑:“什么时候?”
    “小没良心的。”手上动作暗暗加重,陈惟朔笑骂着,仰头朝前方示意,又说:“在那边儿的时候。”
    那边……?
    顺着男人的视线她望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刚说的是什么时候。
    后知后觉地点头应着,她弯唇笑说:“想到你了,看看你。”
    话音刚落,曲夏如将切好的蛋糕递给她:“喏,叉子在一旁。”
    程纾轻声道谢伸手接过,望着手心里捧着的小蛋糕。她是真没胃口,但想了想还是拿着叉子抿了一小口。
    甜腻的气味瞬间在口腔中完全蔓延开来,腻的人牙疼。
    陈惟朔垂眸,低声问:“甜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相差半拳不到,每每说话时身体总是会不经意相撞,如若包间内的音乐再小点,恐怕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纾下意识舔舐着唇角,点头,说话的同时将蛋糕往前送了送:“你要尝一下吗?”
    “要。”男人说着俯身凑近,缱绻的嗓音伴随着音乐缓缓涌入耳廓:“但不想吃蛋糕。”
    “啊?”
    程纾眨着眼抬眸朝身旁望去,微张的唇正准备说话时,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遮住。随后不到一秒,唇角处传来一道温湿的触感,带着酒意的舌尖在唇角旁剐蹭舔舐着,蛋糕的甜腻混合着酒精气味瞬间充斥着大脑。
    周遭光线昏暗,他们两人又身处角落,如果不是刻意朝这边看的话,基本没人会发现角落里的他们。
    搭在腰间的手掌顺着蔓延的情|欲下移,禁锢着女孩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
    这道吻很简短,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唇齿缓缓分开的时候,女孩眼眸早已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长睫更是止不住的轻颤。
    程纾靠在一旁小口喘着粗气,余光发现一旁好友正专心致志的看他人玩游戏,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抵在腰间的手掌暗暗收紧,陈惟朔仰着脖颈喘了口粗气,唇角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蛋糕不是很甜。”
    ?
    程纾刚想说话,不到一秒,耳边又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甜的是你。”
    红晕顺着耳尖不断蔓延,含着水汽的眼眸撒娇似的瞪了男人一眼。
    她紧抿着唇,往后仰着身子与身前男人分开点距离:“先不要跟我说话。”
    “那跟谁说啊?”男人扬着唇轻笑,张扬姿态不减反增。
    尽管两人身处角落,但程纾仍能感觉到总有不经意地视线在暗处看着他们。
    程纾没搭话,骄矜似的耸了下鼻尖,转过身和一旁好友闲聊。
    也就是转身地那一秒,在空中飘零的视线忽然与一道视线对上。
    是卢浩阳,周遭都在拼酒玩着游戏,只有他端着酒杯一言不发,毫不掩饰地直直朝这边看过来。
    眼眸中的□□还未褪去,程纾顿了秒,连忙调整着情绪,礼貌弯唇朝他笑了笑。卢浩阳见状,暗暗握紧的拳头藏在口袋,笑着朝远处女孩举了下酒杯,随后俯身埋入欢声笑语中。
    曲夏如见状,也顺着朝那边望了眼,随后说:“别往那边看了,快看我斜对面那人。”
    “谁?”程纾看了眼,发现全是较为陌生的人。
    “就那个,戴眼镜的。”曲夏如故作神秘地看了她一样,随后又说:“他就是帮杨昕补习的学长,但这人不是排球队的,估计今天也是来玩的。”
    ……
    这边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聊着天,唱了许久的陆烨实在忍不住了,拿着酒杯便大喇喇坐在好友身旁,打趣道:“人没看你,别笑了。”
    陈惟朔没好气睨他一样,没搭话。
    陆烨无所谓地耸肩,又问:“明天确定不过?那么重要的日子,不狂欢一下?”
    “没那个习惯。”他仰头将酒杯残留的一饮而尽,淡声道。
    他确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准确的说,小时候父母总忘。姥爷虽对他关心溺爱,但毕竟上了年纪,记性也没那么好,再加上儿孙也多,对于这种事也经常忘。
    听着这句话,陆烨不禁咂舌,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俯身朝一旁看了眼,故意拖着尾音打趣:“懂了,二人世界是吧。”
    “没,她不知道,别告诉她。”不似先前那般,严肃的语气更像是在交待极为重要的事情。
    陆烨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但又转念一想,开学那阵他问全寝室人生日时间,好像就他闭口不谈。后来还是和周淇玩熟之后,才从周淇口中问出来一些,当时周淇也只是随口说了句他不爱过生日,并没有再说其他的。
    他也没去多想,知道陈家没那么简单,这说白了也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陈惟朔也没多说,随手拿着手机翻看着,又百无聊赖地合上。漆黑的眸色落在一旁仍在和朋友说话的女孩,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唇角随着口型时不时陷进的小漩涡。
    一下接着一下,程纾转过身不满地瞪着身后男人,指尖拍去男人仍抵在颊边的手指:“干嘛呀,很痒。”
    陈惟朔厚着脸皮问:“哪样,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
    一时间,程纾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索性直接转过身。震耳的歌声不断响着,身旁男人始终半弓着身子,保持着随时听她说话的姿势。
    她侧着身覆在男人耳边,低声说:“夏夏还在看。”
    陈惟朔不以为然地挑眉,俯身拿过桌旁酒瓶,压着嗓音又道:“来点儿吗?”
    寒假发生的事情程纾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种感觉就好似昨天才经历过那般。
    她飞快地摇头拒绝:“我已经戒酒了。”
    “我不在的时候适量喝。”陈惟朔闷笑声,拖腔带调的嗓音极具慵懒:“我在你随意,怎样都会护着你。”
    眸色松动,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
    其实她是有点馋酒的,但那天实在太羞耻了,就好像黑历史永远存留在他脑海里,怎么样都消除不掉。
    微张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抵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不断闪动。
    一旁陆烨也注意到了,俯身凑过去看了眼,扯着嗓子说:“陈哥,你电话。”
    高昂的音乐声几乎要将这句话埋没在歌声中,过了几秒,陈惟朔抬眸接过手机,看清来电人之后,想也没想地挂断。
    瞧着这一幕,陆烨张了张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过一分钟,刚刚三个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中。
    程纾顺着看了眼,薄唇紧抿,抬眸问:“不接吗?”
    男人准备挂断的动作僵滞在空中顿了顿,双眸紧闭,随后睁开起身,俯身在女孩耳旁低声说:“我出去接电话,等会儿回来,你先跟朋友玩。”
    程纾乖巧地点头,望着男人漠然离去的身影,不禁想到男人刚刚眼眸中闪过的厌恶,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内心不禁有些慌乱。
    过了几分钟,她拿过一旁放着的外套,说:“夏夏,我先出去一下。”
    曲夏如一开始有些担忧,视线落在身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去找陈惟朔,又连连点头:“行,左拐直走是前厅,右拐是厕所,你别走错了。”
    她点头道了谢,便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
    第54章 暗潮
    枝干随着春日的寒风摇曳, 带着嫩芽的枝叶在夜晚时而发出呼啸的声响。
    漆黑的天色不见一点光影,好似天边被一头巨大的猛兽吞咽,所留下的只有眼前年久失修的路灯。
    领口扣子微解开几颗,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 陈惟朔唇角松松咬着牙, 萦绕的烟雾早已模糊了视线。他仰头望着眼前高楼大厦倒映的霓虹,漠然的神色透着明显的厌恶。
    听筒内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不断传来出, 他将手机拿的很远, 也不去打断。
    隔着手机, 陈正青浑厚的嗓音透着明显温怒, 那种在官场待久的感觉,连带着声音都像。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人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你过生日, 你倒好直接把人拉黑?谁教的你?陈惟朔,做事情要学会适可而止。”他像是气到极点, 可不紧不慢地语气又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适可而止四个字你知道吗?我以后不要求你走仕途, 但你总要接你妈的班吧?最基础的为人处事你都学不会,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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