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赵西平仍然不放开她的手指。
    “西平?夫君……不行不行!”隋玉仰倒,骤然倒下,她吓得急忙以手撑地,感受到柔软的舌尖一扫而过,她哆嗦着骂:“你变态啊!快拉我坐起来。”
    赵西平不听,隋玉又累又那啥,到了后来她轻声啜泣,眼泪划过上眼皮流进发根里。
    终于坐了起来,隋玉恨得一手掐住他,手上的灰抹他一脖子。
    “再喊一声。”他哄她开口。
    隋玉会喊就怪了,然而到了最后,还是如了这狗男人的意,“夫君”、“赵千户”、“千户大人”,这男人听了个爽。
    盆里的水凉透了,赵西平裹着单衣去灶房,发现陶釜里还有满满一釜的热水,他都给舀了过去,两人好好洗个痛快。
    回到床上,隋玉恢复了力气,她掐着他的皮□□问:“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我自己摸索的。”赵西平颇为得意,当时脑子那么想就那样做了,这等事哪里还用学。
    “腰还疼不疼?”他笑着问。
    坐着倒立下去,除了撑地的手,就数腰最受累,隋玉哼了哼,小声说:“你干脆把我的腰折断算了。”
    说罢,她又唾骂:“你官瘾还挺大,一叫大人你就来劲,我真是错看你了,你这个不正经的东西。”
    赵西平以手遮脸,不好意思承认,但仍然嘴硬道:“也就只对你不正经,旁人我没这个感觉。”
    “有这个感觉你死定了。”
    “没有没有。”赵西平搂住她,说:“睡吧,夜深了。”
    隋玉气不顺,又踹他一脚。
    赵西平轻笑一声,真是爽快啊。
    ……
    次日,早训结束,赵西平回来从地下刨出两个木箱,一千五百钱有一百五十串铜钱,他用扁担挑去官府,交钱后领一张地契,地契上写着他的名字。
    从官府出来,他看见有几个脸熟的戍卒在领俸禄,他挑着担走过去,领走一千钱的俸禄,两个木箱又半满了。
    “赵千户,你上个月和这个月没来领粮,待会儿过来领走。”粮官追出来,说:“家里不缺粮啊?这等大事都忘了。”
    “前两天刚回来,顾不上来领。”赵西平解释,“我回去一趟,待会儿就来。”
    “行。”
    戍卒每月领粮二石,千户是每月四石粮,赵西平挑着筐提着坛子,跑两趟将四石粮挑回去,磨黍米磨麦壳都是甘大甘二的活儿,这点不用他费心了。
    闲下来,赵西平去铺子里帮忙,甘大甘二干粗活还行,招呼客人就有些笨拙,他把人赶回去,让他们没事就挑粪肥去肥地,到饭点了再过来吃饭。
    “不是说要去打猎练箭?”隋玉问。
    “明天再去,今天来给你帮忙。”赵西平的眼神扫过她的胳膊,说:“我来扯面,你坐着烧火。”
    第129章 贫嘴
    地买好后,隋玉抽空去看了两趟,她拿着个盆底大的木板,将八亩地的分布形状描绘个大概。这八亩地距河流有一里地远,为了取水方便,应该将门朝西开,但考虑到冬天干冷的西北风,她在木板上做个标记,大门朝南,面向城池。
    白天在铺子里忙活,晚上回去了点灯熬油画布局图,木板废了一块又一块,隋玉始终觉得不满意。
    这天夜里,她做梦惊醒,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她突然想起盖客栈的事,她改改涂涂就是为了多容纳人,按照学校的布局盖房就能达到她的目的。不能砌高楼,就将楼放倒,一层二层三层改成一进二进三进,东西两侧设连廊,充当楼梯的作用,供人走动。
    隋玉睡不着了,她坐起来穿衣裳,赵西平被她的动静惊动,他侧身往外看,问:“天快亮了?”
    “不晓得,我睡不着了,起来有事,你继续睡。”隋玉穿鞋下床,她举着油盏开门出去。
    赵西平纳闷,他打个哈欠,刚坐起来就听到殷婆子的说话声,见外面有人,他又躺了回去。
    不多一会儿,隋玉端着油盏进屋。
    “你继续睡,怕光就转过去。”隋玉拿起靠墙放的木板。
    赵西平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了,这事他不懂,帮不上忙,拉起褥子盖住眼睛,嘱咐一声继续睡。
    油灯昏黄,隋玉凑近趴在桌上,一手按着自己做的木尺,一手握着木炭,先标明尺度,她再算南北占地三十丈,一进房子加上不大的院落,大约占地六步,也就是两丈左右,南北三十丈可以盖十五进的院落?
    隋玉反复又算一遍,再盘算盘算手里的钱,刨除买地的一千五百钱,她手里还剩两千七百多钱(二百七十两),主要是去年受战乱影响,将近半年生意都不太好。哪怕再加上赵西平拿回来的俸禄,也不够盖十五进房子,更别提还有供商人存货的仓房,以及关骆驼的牲畜圈。
    隋玉埋头先画图,打算就着手里的余钱先盖三进房出来,边赚钱边盖房。
    灯芯烧黑,外面的夜色缓慢褪去,后院的公鸡打鸣了,远处也有鸡叫传来,隋玉听到殷婆子开门出来做饭。
    她揉了揉脖子,看着木板上已经成型的布局图,心里颇有成就感。
    “你一直没睡?”赵西平醒了,他披着衣裳下床,说:“马上要农忙了,忙着春种,找不到人来盖房,你这么急做什么?白天画也行。”
    “夜里脑子清醒些。”隋玉竖起木板给他看,说:“东边这一座联排房是仓房,给商人存储商货的,西边的这个小院落是西厨,供客人来用饭,靠近河,取水也方便。中间的是客房,十五进院子,前面十进供人住,后面五进是牲畜住的。你看如何?”
    赵西平的目光在那零散的几个字上打量,多看几眼记脑子里,他手指向仓房的位置,说:“仓房盖在客房外,你还要安排可靠的人守着,日夜巡逻,有点麻烦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还要赔钱。不如仓房改成牲畜圈,十五进院子改成八进,院落加宽,里面再增一排房,商人的货堆进他们入住的院子,自己的货自己守。”
    隋玉在图上做标记,左右连廊中间多添一笔,中间断开,前四进共用两套连廊,后四进共用两套……不不不,既然为了安全考虑,那就每进院子东西各设一道门,只有入住的客人有钥匙。
    “好了,就这么定了,等我有空了再誊抄一遍就行了。”隋玉放下木板,木炭只剩炭头了,她随手扔在桌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她踩着椅子趴男人背上。
    “再睡一会儿?”赵西平问。
    “不睡了,天亮了。”隋玉蹦下来,说:“不早了,你快穿上衣裳出去吃饭,别忘了早训。”
    吹灭油盏,隋玉先开门出去,半夜没睡,她的精神头还不错。
    早饭端上桌,殷婆子跟她的两个儿子在灶房吃,等主家各自出门了,她过去收碗筷,没吃完的剩饭剩菜舀给甘大甘二吃。
    “多吃点,在牧场的时候可吃不到这么粘稠的粥。”殷婆子念叨,“吃过饭,你们去地里干活,猪羊骆驼也带出去,可不准偷懒。”
    甘大甘二点头,不用老娘嘱咐,他们也不会偷懒,自从来了赵家,他们再没有饿过肚子,时不时还能沾点荤腥,主家不打不骂,拿他们当个人对待,这么好的日子,他们要是还偷懒耍奸,那才是作死。
    食铺那边刚开门起火,附近住的人就过来了,三五个人围坐一桌,商量着今年春耕的事。
    隋玉舀面和面,她忙着准备做汤饼包扁食的面,赵小米在另一头揉面擀面,准备包包子。
    “南施,早食可做好了?”呼呼啦啦进来七八个大汉。
    隋玉笑着看过去,说:“是你们啊,有一年多没见了,到哪儿发财去了?”
    “去年去南边了,入冬才回来。”一行人落座,看了一圈,点评道:“你这个食铺弄得像模像样啊,炉灶也添了几个,看来生意红火啊。”
    隋玉笑笑,说:“不比你们赚钱,哪天你们愿意带上我去走商,那才叫赚大钱。”
    这些客商哄笑,没有当真,跟着商队走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正经的。
    面团擀开,卤肉的陶釜也沸腾了,隋玉揭开看了看,这是昨天卖剩的一坨猪肉和半边兔子。她示意隋良将炉子的柴撤出去,肉煮热了就行了。
    “二牛叔,你们那一桌吃宽面还是细面?”隋玉问最先进来的一桌客人。
    “宽面,宽面耐嚼。”
    “五碗都是宽面?”隋玉又问一句。
    “对对对,五碗宽面,一碗加卤肉。”二牛叔受不了卤肉的香味,忍痛加荤,嘀咕说:“吃了这一碗,后面几天我不来了。”
    隋玉笑着“嘁”一声,手上切着面,她扭头说:“钱都抠手里做什么?前天不是刚收的租子?”
    “不能收点租子都填嘴里了。”二牛叔笑着摇头。
    宽面是两指宽的面片,下锅前,隋玉将面片扯了扯,拉长扯宽丢进沸腾的水里煮。她端盘去捞卤肉,卤肉切一刀,一指厚的肉块子横两刀竖两道,氤氲的香气快速迸出来。
    另一桌的客商扭头看过来,陈武问:“南施,加卤肉的汤饼多少钱一碗?”
    “一钱。”隋玉答道。
    宽面煮熟了,她快速捞一碗,一勺面汤一勺卤水,再加一勺卤菜一个卤蛋,末了将卤肉铺在碗顶,再淋上小半勺卤肉汁。
    满满当当的一碗,隋玉示意他们看,解释说:“贵在肉上,若是不要卤肉,一碗卤水汤饼十二文。”
    八个大汉互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八碗卤肉汤饼。”
    隋玉赞一句:“还是走商路的人有钱,宽面还是细面?”
    “宽面吧,明天早上再来吃细面。”
    隋玉将另外四碗卤水汤饼送到桌上,继续忙着切面。
    这两桌客人走后,隋玉将锅里的水倒了,端来昨晚殷婆子切好的馅,直接下油炒。
    这是最后一点还没糠的萝卜,冬萝卜没有了,新鲜的荠菜、韭菜和苦菜又补了上来。
    半上午的时候,腊梅嫂子送来两筐择洗干净的荠菜和韭菜,说:“地里的活儿要忙起来了,以后我就早上送过来。今年还要干菜吗?跟去年一样,要的量多?”
    “对,干菜我不嫌少,有多少我收多少,你要是忙不开,可以找几个人帮忙。”隋玉说。
    腊梅嫂子笑笑,说:“我娘家妹子跟我老娘在帮我弄,家里还有个闲不下来的婆婆,我忙的开。”
    “还是得有亲族帮忙才方便。”隋玉看向赵小米,说:“多亏我有小姑子帮忙,不然我可忙不开。”
    这是她头一次体会到宗族的力量,在古代,雇佣关系不如亲族关系牢靠,想到她那即将动工的客栈,有些发愁要交给谁盯着。隋玉想到了隋虎,这是一个极靠谱的人,可惜已经没了,埋在那个山麓之间的草原上。
    隋良看她捏扁食的动作停了,他晃了晃手,问:“姐,你是不是瞌睡了?”
    “没有啊。”隋玉回神,手上的扁食捏住边,她又捻一张面皮包馅,望着埋头苦干的隋良,她心想这是隋虎和姨娘留给她的一个小帮手。
    “包子蒸好了吗?”一个扛着铁锹的妇人探身进来。
    “锅里正在蒸,估计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赵小米说,“婶子,你要多少个包子?正在蒸的是猪油萝卜馅的。”
    “不管什么馅的,两笼我都要了,你给我留着,我回去一趟就来拿,要送到地里去。”妇人语速极快,可见地里的农活实在是忙,她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你们不是能外送吗?能不能送到地里去?”
    赵小米看向隋玉,隋玉摆手,说:“太远了不送。”
    “那就算了。”
    妇人快步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提着带盖子的篮子过来,扔下一百八十个铜板,装走两笼包子。
    赵小米赶忙又装两笼荠菜鸡蛋馅的包子放锅上蒸,出来说:“三嫂,农忙了,估计这一个多月买包子的人多。”
    隋玉点头,说:“今晚关门之前先蒸四笼包子,明早热一热就能卖,还有扁食,也能蒸了卖。我琢磨琢磨,再蒸些面,不要汤,正好方便送到地里去。可惜没有萝卜了,那就用萝卜干和荠菜?再添些鸡蛋也行。”
    正巧殷婆子忙完家里的杂活过来了,隋玉让她洗手来捏扁食,她走进存放干菜的屋里抓半盆萝卜干用热水泡着。
    包子一锅锅蒸好,又被人一锅锅买走,蒸的扁食也都被人买走了。
    日头升到头顶,到了吃饭的时辰,铺子里却清闲了下来,没人再上门。
    隋玉将铁锅洗出来,锅底的水烧干,她舀一勺猪油倒下去,猪油化开,先炒鸡蛋,再把泡发拧干的萝卜干倒进去。锅里炒出香味,她抖着扯长的细面丢进锅里,舀三勺卤肉的汤淋上去,接下来就是盖着锅盖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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