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杀降不祥,有违大钦气象?那又怎么样?杀的毕竟是北狄的人头。
    之前的樊家,墙头草似的四处跳,却也只是书信挑.逗式的跳,眼不见为净,也就是了。
    白家,也是功勋出身,再不修内府,到了“门口的石头狮子都未必是干净”的程度,惹得全京师都笑话。若不是扒灰实在到了搅乱世俗的程度——主要是被外人扒了个干净,又疑似联合金陵四家对四皇子不利,也未必就借事说事,把白家灭了。
    不然呢,还打算如何呢?若武官能和文官一样相信那大半都是迂腐的思想,时刻内省,三问己身,那还打什么战啊,考进士当编修游街接木瓜,成为壁花一样的存在不好吗?
    看着,武官的要求是少了不少。但是……忠心,吹了几千年了,还在吹,这就和圣人之言一样,因为少人能做到,于是拼命宣扬。
    刘仲桢哭,便是因为,忠心难得。
    北境三家,樊家樊子君自爆,私自和北狄的交易,已经有了数百年。樊家在北境的时候,手上握住了交易的部分渠道,樊家在北境前,在北境驻守的人,也在和北狄交易。
    北狄地处北寒贫瘠之地,没有盐,没有铁,没有布料,有的只有散养的牛羊和期待交易的心。
    财物动人心,打仗需要激励……等等可说或不可说的原因,便让这利益巨大的私自交易,竟是从未断绝过。
    若这还只能算是被钱迷了眼,小小的失节,那……私自沟通北狄呢?
    樊子君见着刘仲桢惊愕到忘记愤怒的脸色,淡淡的笑着,分解着说道:
    “有句古话叫做,‘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于是,有些人就认为,反正北狄这几百年都杀不干净,不如不那么拼命杀伐,给对方留点余地,也给自己留点余地。
    “于是,互相算计着,消磨着对方的战力,再泄露些其他将领带的兵的行进路线,用来达成平衡。”
    樊子君的话说着平和,一言一语,却都砸在刘仲桢心上:
    “大钦在北境,和北狄拉锯,多久了?”
    刘仲桢只觉眼前恍惚不定,另一个自己在脑海内冷笑道:
    “多久了?你都不敢承认么?五十多年了。”
    樊子君见刘仲桢似懂非懂,并不过分添柴,只轻轻扇了风,说道:“那晋秀才写的话本,竟是无师自通,说通了凉城一战里的一些异常来。”
    为什么曲将军会在只有小波折的路况下遭遇埋伏?为什么在小小凉城被围堵了数个月后冼将军才姗姗来迟?
    刘仲桢太过震惊……脑子习惯性的听明白,之后不甘的问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是,有冼副将跟着曲将军,一起在凉城啊。他们都是姓冼……”
    樊子君的语气中甚至有了些怜悯:“那时候,冼渠林还不是族长。又或许,那冼副将,和他是冼家的两个派别……事情过了太久了,这话本,也只是让我重新想起自己的怀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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