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地看着未婚夫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方素锦,慢慢悠悠地将她脚心的灰尘一点点拭去。
    因为羞耻,她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印子。
    “以后不准光着脚跑来跑去。”萧焱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放开了她的脚腕。
    余窈飞快地用衣裙盖住了双脚,红着脸一声不吭地用锦被把自己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水光粼粼的眼睛。
    萧焱再看她,她立刻缩到角落闭上了眼睛,意思是要入睡了。
    嘴角微微弯起,男人脸上的笑只维持了很短的一瞬,他转身冷漠地朝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将帷幔遮的严严实实。
    他刚才没有骗小可怜,有无数个时候他确实想要了褚家那些人的命,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对方的船只距离他们仅仅只有百米之远。
    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光上面所有的人,再将那艘船给沉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帷幔之中属于少女身上的馨香开始慢慢地散开,萧焱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榻上。
    和少女之间,隔着很宽的一道空隙。
    余窈睁开眼睛,努力适应了昏暗后,悄悄地扬着脑袋往未婚夫的方向看去,发现未婚夫已然睡熟了,她松了一口气,将柔软的锦被抱进了怀里。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平稳了,睫毛垂下来,睡的香甜。
    ***
    与此同时,另一只属于褚家的船上,大部分人也已经入睡。
    褚三郎派人看过两位妹妹之后,船舱里的蜡烛还亮着光。他们的船跟在黑漆官船的后面,免于受到宵小之徒的侵扰多一分安全,但同时,他的心里隐隐又多出一股担忧。
    至于这担忧是什么,他却说不明白,只能一边命家仆警醒,一边他自己彻夜不眠。
    或许只有等到这个夜晚平平安安地过去,他才能放心。
    ………
    天色渐渐地由深沉的暗蓝色变青变白,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多了声响。
    余窈醒来的时候很早,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这一夜她睡的很好,不仅双手双脚暖融融的,她的身体还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睡姿,软绵舒适。
    等一下,她昨夜是睡在未婚夫的榻上,那她抱着的……
    余窈慌忙间抬头,对上了未婚夫好整以暇的视线,“醒了?你看你怎么总也不老实。我们之间虽然早有婚约,可这样你总是黏着我,会不会不太好啊?”
    萧焱一字不差地回敬了她昨夜的话,随后目光淡淡地看向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
    余窈慌了一下,她竟然又从角落睡到了床的正中央,还躺在未婚夫的怀里!
    她脸红红地抱着锦被从榻上跑到了屏风后面,才说出第一句话,“郎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既然我们都是未婚夫妻了,想来没什么关系的。”
    虽然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但是他们睡在一起又没有发生避火图上做过的事,两个人之间还是清白的!
    “哦,原来如此。”萧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婚约在,他们的确是很清白。
    可若是没有婚约呢?他们之间还清白吗?他摸了摸下巴,非常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会被人骂私相授受还是一对奸夫淫、妇呢?”萧焱笑眯眯地想了想,觉得还是奸夫淫、妇听起来更顺耳一些。
    不过小可怜听到被人这样骂应该会委屈地哭起来,觉得天都塌了吧。
    他眸中闪过几分怜悯,随后摸着手腕的玉石又摇头,不对,他的手中有定亲信物在,怎么不算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呢?
    既然是未婚夫,萧焱决定要对她好一点。
    “收拾一下,今天天气好的话,我带你到甲板上钓鱼。”他语气柔和,主动提出陪余窈消磨时光。
    余窈听见了眼睛一亮,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裙,从屏风后探出一颗脑袋,“郎君,其实在船上还可以下棋、投壶……放纸鸢。”
    私心,她想让未婚夫教导她一些和世家女眷相处时可能会玩的小游戏,比如下棋投壶。
    放纸鸢纯粹就是她自己想玩。
    “好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未婚夫的语气依旧温柔,对她百依百顺。
    余窈顿时高兴地不知所以,连同发现未婚夫和武卫军关系匪浅的阴霾也在心里淡去了。
    上午天气很好,有微风轻轻吹拂,余窈从箱子里面找出自己珍藏的纸鸢,和绿枝一起把褶皱弄平,抱着来到了甲板上。
    她献宝式地给未婚夫看纸鸢,“这是苏州城的一位老师傅做的,惟妙惟肖,父亲买给我,放了几年都好好的。”
    萧焱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打量这个他从未见过的玩意儿,薄唇吐出的话冰冷,“哦,原来这就是纸鸢,我竟是第一次见呢。”
    这等绚丽多彩的颜色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
    余窈听到未婚夫说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纸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笑着把线轴放在了未婚夫的手里。
    “我的就是郎君的!”
    少女嗓音清脆,传了很远。
    褚家的船上,褚心月和褚心双都没有出房间,但她们隔着窗户都看到了在空中飞翔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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