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越发卖力的又是一旗杆打了下去,然后伺机一挑竟是从那厮怀中挑出了一条裤衩子来!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了上来,瞧见这场景,嫌恶又兴奋的叫了出声!
    牧成见时机差不离的了,就着灯笼就要朝着那蟊贼脸上的面巾抓去。
    蟊贼见事情败露,瞬间大骇,猛地暴起亮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牧成的手割去!那牧成不过是个市井中人,哪里见过这般生死搏斗的场景,竟是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惊呼声,不忍心看到牧成就要手掌落地。
    有那胆小者更是已经捂住眼睛尖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桂圆干打了过来,直接打在了那蟊贼的手腕上,锋利的匕首瞬间落到了地上。牧成毫无血色的手就这样顺利的抓到了蟊贼的面巾……
    这一颗几乎是发生在顷刻之间。
    围观的北朝老百姓,瞧着正在一旁吃桂圆干的少女,瞬间欢呼起来!
    牧成大口地吸了一口气,慌忙将自己完整的手收了回来,他一把扯过旁边好事者手中的灯笼,朝着那蟊贼照了过去,却是大呼出声,“张成!这不是刑部张侍郎家的三公子吗?”
    他喊着,朝着酒旗杆上挑着的大裤衩子看了过去,却是大骇,“血血血!这大裤衩子上有好多血!采采采!采花贼!该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顾甚微瞧着,亦是一脸惊讶,“快些报官,然后领着郎中去槐荫巷,我们就是从那里追过来的!”
    一旁的韩时宴看着这熟悉的兵荒马乱的炸锅死人,瞬间腿不软心不慌,脑壳都不晕了!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以为自己回到了汴京。
    他正想着,就听到顾甚微朝着那牧成看了过去,“这墙后头是谁家?这什么张侍郎的公子,爬上了这面墙,就跟回了家似的……好似吃定了能逃脱或者有人给他打掩护……”
    牧成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顾甚微的问话,眼睛亮得像是星辰,他激动得结巴了起来,“这里是皇子耶律寻的府邸。!”
    牧成是个王都通,上知皇宫秘事,下知官僚绯闻,这一辈子全靠这些事儿讨生活了!
    别说这么个宅院了,便是路边一只撒了一泡尿,他都能扯出一段恩怨情仇来!
    “这一面墙里头,住的乃是耶律寻的妾室……这这这……”
    牧成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就在前几日,他还告诉了整个王都人,说耶律寻不举!这简直……简直是一个月都不缺故事可以说了啊!
    顾甚微听着,摇了摇头。
    同韩时宴还有吴江悄摸的隐入人群当中,走到了最外围去!
    顾甚微愉快的伸了伸懒腰,冲着韩时宴眨了眨眼睛,“下一个?”
    韩时宴嘴角翘了翘,“可否让某骑马?”
    不等顾甚微回答,吴江便一把搭在了韩时宴的背上,“骑马哪里有我们跑得快?快快快,今夜我都睡不着了!在王都可真有趣啊!在汴京咱们还需要顾及一二,一个不慎就得罪了一大群!”
    “搞不好抓个犯人,还抓到了时宴兄亲爹头上去!”
    韩时宴一听,瞬间不悦起来,“为何偏说我?”
    吴江嘿嘿一笑,“这不我们的爹我们打不赢啊!怎么抓?”
    亲爹是弱鸡的韩御史,头一回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在这里多美啊!左右抓了谁,让谁同谁结了仇,亦是让谁砍死了谁,丢了大脸……那都是值得放爆竹庆祝的事情啊!继续继续……”
    ……
    翌日清晨,小皇帝看着书房外头围着乌泱泱的人,再看了看比从前厚了五倍不止的奏章,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掌事老太监,“大雍打来王都了?还是昨夜地龙翻身了?”
    老太监一言难尽的看向了门口,“都不是!就是昨夜张侍郎公子杀死民女被抓了……被抓的时候正在爬寻皇子小妾的围墙……寻皇子生气不得将张侍郎给打了……”
    “辽阳府有一伶人在酒馆里大骂三班院左都知,且向枢密院上交了一本小册子……今日天亮的时候,三班院左都知自缢了……”
    老太监说着,战战兢兢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还有……”
    第270章 有点邪性
    “还有耿淑仪的弟弟同晋国夫人私会被发现了……”
    “当时陈国公主的马受了惊吓,马车直接撞塌了一面墙,正好撞见了那二人。晋国夫人同陈国公主大打出手,陈国公主推说是因为瞧见了一匹红色的大雍马冲着她奸笑,别说马了便是她都吓了一跳。”
    “晋国夫人不听辩解,这不闹腾到御前来了!”
    ……
    “再有王都赫赫有名的天王虎骨酒……被被被那大雍的吴将军发现,里头泡的根本就不是虎骨……是羊骨还有人骨……仵作去瞧了,那人骨分属八人之众……”
    “全部都被泡在大酒缸中,都生出绿毛来了!今早不少大人都告病了……”
    小皇帝一连串听了七八条,听到这天王虎骨酒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前不久太后的生辰宴上,他们饮用的便是这天王虎骨酒……他还喝了好些盏!
    现在他的胃中翻江倒海,只恨不得将那日喝的酒全都吐出来!岂止大臣要告病,他也想要告病!
    小皇帝面色如土,他抿了抿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威仪!
    “怎会如此,昨夜是什么大凶之日,竟如此不太平?怎么事事都有那几个大雍人!”
    老太监只是那学舌鹦鹉,岂能回答这样的话,这不战战兢兢地朝着门口那群乌泱泱的大臣看了过去。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老太监点了点头。
    这御书房的门一开,那外头的大臣乌泱泱的便冲了进来,平日里他们按照南北院区分,站得那是井然有序,可今日显然新仇增添了不少,旧仇有被翻了出来。
    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来!
    好好的一个御书房,瞬间成了赶大集。
    坐在帘子后头的太后再也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椅子,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都有那大雍人的事情,可是故意为之?”
    太后的话音一落,那些朝臣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起来,对呀,怎么每一个鸡飞狗跳的现场,都有那三个新来的大雍瘟神!
    不等大臣们张嘴,站在太后身后的二公主耶律禹便径直的开了口。
    “母后,儿臣在汴京便听闻了,这三人从前在东京便是走到哪里,哪里便要出命案。那开封府的义庄都快要装不下尸体了,地牢更是饱满到日日拉人去流放。”
    “当时儿臣只当是玩笑话,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太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哪里有这么些怪力乱神?”
    耶律禹挠了挠头,“可这怎么故意为之?他们也不能抓着张侍郎的儿子,让他去欺负民女。更是不能让辽阳牧民突然飞来王都告状……还有那天王虎骨酒,骨头都生出绿毛了,总不能是刚杀了新削的吧?”
    “虽然我知晓大家都对大雍有敌意。但总不能人家来了王都,连马都不准笑了吧!”
    虽然马奸笑她没有见过,但是一样草养百样马,万一人家的马就是喜欢笑呢?顾大人能怎么办,把马嘴巴捂上不成?还是日日对着它耳朵唱夜歌,不要它笑非要它哭!
    那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耶律禹嗓门大,这一连串下来,议事的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
    这宫中那是打破狗脑袋,鸡飞狗跳的。
    大雍使团这会儿正在驿馆里头用朝食,听着吴江扯着破铜锣嗓子唱曲儿!他声音洪亮得很,别说东苑了,便是那夏国人住的西苑那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顾甚微被他震得脑子发昏,她喝光了最后一口粥,压低声音朝着一旁的韩时宴凑了过去,“今日可能行?后日便是二公主出嫁,我们最好是在那一日便离开王都,出发返回汴京。”
    王都虽然好玩,处处都是震碎人脑子事,但她还是着急想要加快进程,快些回王都去。
    而且,她同魏长命是要盗国玺的,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最好是拿到了东西便立即离开。她同魏长命要带着东西走很容易,可若是那时候韩时宴还有使团的人走不了的话。
    一旦国玺丢失的事情被发现,那么他们便是活脱脱的人质。
    是以,最好的办法是快些和谈不要耽搁,尽快就离开。
    坐在他们同一张桌子上的赵槿听着,看向顾甚微同韩时宴的表情有些微妙,“某来王都多次,却是一次这些奇事都没有遇到。三位大人当真是太厉害了!”
    顾甚微冲着赵槿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我们可能就是惩奸除恶的命,要不然怎么在汴京是这样,在王都还是这样。就是韩大人的法力,在这里有些不足,都没有灭门。”
    赵槿的嘴角抽了抽,他压低声音道,“哪怕是今日开始和谈,怕是后日我们也很难离开。”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和谈就是拉锯战,根本不是一两日可以解决的。所以怕不是很难在后天的时候,整个使团队伍便离开王都。”
    “十天半个月算是快了,一月两个月的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顾甚微听着蹙了蹙眉头,目光落在了韩时宴身上。
    “无妨,交给我便是。赵槿你莫要声张,做好后日启程的准备。魏长命要贴身保护我,孙将军又要顾及整个队伍。你的安危也很重要,到时候让方腊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韩时宴的眸光一动,又补充道,“西夏人在我们这里落了颜面,指不定还会再次来暗杀,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不然到时候我们都全须全尾的回了汴京,就留了你在这里。”
    “我也没有办法回去向王爷交代。”
    赵槿温和点了点头,“你们且放心,进了王都之后,孙将军已经让方腊护着我了。”
    赵槿还想要说些和谈的事情,这边吴江已经结束的歌声,小跑着回来了,他一脸都是兴奋,“今日我们还继续不?老吴现在全身都是劲儿,感觉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说起来离奇,今早我睡不着出去,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我瞧见王御史夫人的商队开始卖清肠丸了!”
    第271章 顾甚微送礼
    穷鬼顾甚微心中泛酸,悄摸地将那王御史夫人同软甲朱鹮列上了金大腿名册。
    韩时宴瞧着好笑,却是没有揭穿她。转而继续看向了赵槿,“这北朝和谈人选,你心中可有猜测?”
    他从前一直做御史,对于这北朝事务自然没有赵槿了解。
    北朝可不光是契丹部族,且因为幽云十六州在手,实际上管辖范围内有许多大雍人,便是官制那都是分了南北两套班子。这朝中形势之复杂,若非悉心专研,那是根本捋不清的。
    韩时宴这一路上虽然做足了功课,但书上得来终是浅,还是问赵槿来得妥当。
    且他们本意也不是干预北朝内政,而是一心想要快些达成和谈,然后带着国玺离开。
    赵槿闻言,终于想起了自己被吴江打岔之前想要说什么,立即说道,“当从三人中选。这头一个便是我们认识的刘符。刘符同我们相处一路,韩大人对他恩威并施,想来早有成算,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上上签。”
    韩时宴微微颔首。
    他们一路上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和谈做的铺垫。刘府初见傅老大人的时候,那铁拳锤人下巴戳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到了王都已经彻底转变了。不说已经被驯服,但多少在他们面前已经落了下风,确实是上上签。
    “这中签便是枢密使陈瑜伯的弟弟陈秋仲。他们兄弟二人如今虽然同北朝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究竟大雍是故土。”
    “就算是碍着数典忘祖的名声,那也不至于对大雍太过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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