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无数百虎齐奔大火箭落在流贼军阵之中,给流贼骁骑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而且火箭炮车的填装速度极快,甚至比鸟铳还要快,这一、两里的距离,炮营的炮手足以进行数轮齐射,持续不断的射杀敌军。
    而炮营与城头上的佛郎机炮虽然也填装迅速,但是却只来得及轰击两轮,当第二轮轰完之后,钱樰当即命令佛郎机炮总的所有人后撤,自己则是继续站在前面,指挥虎尊炮与火箭炮车继续轰击。
    “散弹,放!”
    轰!
    虎尊炮再次齐射,对准前方百步开外的流贼骁骑,无数散弹射了出去,形成的弹幕扫落了上百人马,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
    “走!走!虎尊炮总撤!”
    钱樰大吼一声,率先转身向后狂奔,几个鼓号手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数百名炮手与护卫如同百米冲刺一般,撒丫子就往后跑去,阵地上的虎尊炮与佛郎机炮全部放弃。
    当钱樰经过火箭炮总的时候,急忙停下来,大吼道:“放!所有火箭全部点火!”
    那些百虎齐奔、蛟龙出海等各式火箭,其实直接用一根木管支着就能点燃,此时七十二门火箭炮车立即点火射击,剩下的所有火箭也被众多的炮手、护卫举起来,纷纷对准前方的流贼军阵,点火放了出去。
    一瞬间,身在中军观战指挥的刘衍也张大了嘴巴,望着远处炮营的阵地上不断射出的火箭,仿佛看到了后世的“喀秋莎”一般,密集的火箭不断腾空而起,前方冲锋的流贼骁骑如同一头撞进了死亡之海的疯牛,被密集的火箭不断放着血,前方数千人马不断扑倒在地,巨大的伤亡让后方的李自成也瞠目结舌。
    正威武将军张鼐此时正在前军冲锋,密集火箭落下的时候,周围的骁骑兵马不断被射杀。那些火箭在火药的助推下,力量非常巨大,甚至落空射在地上之后,都会猛地反弹起来,然后不知道会射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被射杀。
    张鼐就亲眼见到前面的两个骁骑被射杀,那是一根成人手臂长短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来,前面那个骁骑根本来不及举盾防御,就被射穿了胸口。
    随后那根火箭余势不减,顺势便射中了后面一个骁骑的腹部,将前后两人钉在了一起。
    在张鼐惊恐的注视下,那两个骁骑惨叫着一头坠落马下,随后便被后面的滚滚铁骑踩成了肉泥。
    “加速!”
    张鼐久经沙场,此时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尽快冲到官军阵前,至少也要冲过这片被火箭笼罩的死亡地带,于是不断吼叫着,督促部下加速冲锋。
    可是随即张鼐便双眼圆瞪,惊恐的发现,前方射来的数支火箭,拖着白色烟尾快速砸了过来。
    “啊!”
    在一阵绝望的喊叫声中,张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举起了一面铁质圆盾,可是却于事无补,两枚火箭狠狠的钉在了圆盾上,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铁质圆盾瞬间破防,那两枚火箭先是刺穿了张鼐的左臂,然后又射入其胸口之内,直接将左臂、圆盾一同钉在了胸口上!
    此时张鼐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随后全身的力气飞速消退,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喊叫,却一声也发不出来,随后便一头趴在战马上没了生息。
    周围的骁骑士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领军的正威武将军战死,按照流贼的军法,众人都要连坐殉葬。
    轰的一声,周围众人纷纷策马调转方向,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还打什么?这些流贼并没有青莱镇新军那样的战斗意志,完全就是被流贼严酷的军法,以及各级将官镇压着。
    此时张鼐身死,骁骑大军的前军顿时乱成一团,无数骁骑策马逃亡,混乱的场面让后面驰骋而来的李自成、刘宗敏目瞪口呆。
    “闯王,是张鼐,他的战旗倒下了!”
    李自成脸色铁青,大声怒吼着,催动后续骁骑继续冲击。
    此时刘宗敏也是大声怒骂着,气急败坏的加快速度,想要策马到前面去弹压逃兵。
    突然,又是一阵火箭射来,刘宗敏猛地侧身藏在了战马一侧,想要以高超的骑术躲避火箭。
    可是不偏不倚的,一枚火箭擦着刘宗敏就飞了过去,刘宗敏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还有一枚火箭正中肩头,厚重的肩吞已经被射穿,整个肩膀已经血流如注。
    李自成看到刘宗敏负伤,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命身边一众骁骑策马上前,护着刘宗敏脱离大军,先返回中军那边治疗。
    “啊!闯王,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狗官军,杀啊!”
    刘宗敏气急败坏的大声吼叫着,即便被部下牵着战马脱离了战场,也依旧骂声不绝。
    李自成没有理会,只是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策马狂奔一阵,骁骑大军终于冲到了新军炮营所在。只不过此时钱樰带着炮营的所有将士,已经撤到了后面。
    “继续冲锋!”
    李自成大吼着,前方前果毅将军任继荣、后果毅将军吴汝义已经先后赶去稳住了阵脚,无数骁骑冲过炮营阵地,朝着后面一里外的新军中营大阵发起了冲击。
    沈拓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十几万步骑无边无际,心中虽然紧张,但是却没有一丝胆怯。
    “鸟铳手准备!”
    “刀盾手准备投掷震天雷!”
    “长枪手结阵上前,准备阻敌!”
    中营将士经过连番血战,此时已经伤亡数百人,其余将士也是筋疲力尽,可是随着沈拓不断下达号令,所有将士都是快速就位,浩大的方阵严阵以待,没有一丝迟疑与畏惧。
    流贼大军在快速接近中,刘衍此时也是捏了一把汗,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部署,开封城西城墙上的火炮还在不断轰击中,但是能不能扰乱流贼的指挥,能不能集中火力轰击李自成的所在,让其知难而退,这些都是未知数,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不过刘衍并不是完全的在赌运气,因为有中营的一万余名将士在,刘衍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能将流贼大军挡下来,为后面正在重新整队的骑兵营将士争取时间。
    “传令:左营都指挥使、游击将军张义率部出城参战,在一刻之内,赶到矮墙防线的正面待命!”
    “是!”
    刘衍又做了一道保险,此时作为统帅能做的部署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看新军将士如何奋战了!
    流贼骁骑大军中,李自成也从中军的位置赶到了前面,此时已经能望见数百步之外的新军方阵:“刘衍所部,果然强悍!”
    李自成见过太多的官军精锐,可是面对数万骁骑冲锋,还能如此镇定的结阵迎敌,那巨大的方阵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惊慌和不安,所有新军将士都是沉着等待着,等待开打的那一刻。
    这样的沉稳,这样的胆略,这样的强军,李自成从未见过,此刻也为之震撼:“能与刘衍这样的对手交锋,不枉本闯王纵横天下十几年,今日当血战到底,方能显英雄之志!”
    “冲锋,加速冲锋!”
    李自成看到了新军中营那稳如泰山的鸟铳横阵,也看到了后面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四米长枪的长枪手,那些官军虽然没有之前的矮墙作为防护,可是李自成也知道,强行撞击的话,骁骑大军肯定要折损不少兵马。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大战打到现在,已经到了双方最终亮底牌、比大小的最终时刻,即便伤亡再大,李自成也要不断冲击、撞击下去,直到将面前的新军彻底击溃!
    骁骑大军继续冲锋着,突然远处的开封城西城墙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那是七门红夷大炮的轰鸣声,此刻七颗十斤的炮子呼啸着飞来,在十几万人马的注视下,相继落在流贼骁骑的军阵中,落在了李自成的闯王大纛周围!
    轰!
    一声轰响,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一颗炮子击中了闯王大纛,那成人手臂粗细的旗杆应声而断,巨大的黑色闯字大旗径直落下。
    就在大纛后面策马冲锋的李自成也是神色恐怖,旗杆折断的时候,无数木屑、木刺四溅,其中一根手指大小的木刺如同箭矢,击中了李自成的左眼,李自成的眼窝顿时鲜血如注,周围的流贼兵马见状无不魂飞魄散!
    “闯王!”
    “救闯王!”
    流贼大军顿时大乱,前军与中军的流贼骁骑纷纷减速,随后倒卷而回,前果毅将军任继荣、后果毅将军吴汝义看到闯王的大纛倒下,也是吓得率部撤回,此时冲击新军大阵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确认闯王是否无恙。
    “撤!去救闯王!”
    第三百八十一章 掩杀(一)
    “李自成中炮了?”
    沈拓望着闯王大纛倒下的地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中营将士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同时,刘衍也下令中军吹响了反击的战鼓声,从开封城内带出来的十几面牛皮战鼓被敲响,沈拓闻讯当即大声吼道:“各部前进!杀贼!”
    “虎!虎!虎!”
    中营万余将士在郭荣、滕江河、于迁三名指挥使的率领下,结阵向前推进着。
    “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中营将士大步向前,雄壮的军歌也随之响起,所有将士此刻已经忘却了疲惫,全都目光坚定的杀向敌军,前方已经彻底慌乱的流贼骁骑不断被逼迫着后退,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是沈拓下令停止前进的信号,中营将士整齐划一的停下脚步,此时军阵距离前方乱哄哄的流贼骁骑大军,只有七、八十步的距离,甚至还有不少自认为悍勇的骁骑,不断策马冲向中营方阵,随后便被新军长枪手刺死,或是逼退。
    “鸟铳手准备!”
    “放!”
    数千杆鸟铳瞬间开火,百步之内的流贼骁骑如遭重击,纷纷中弹落马。
    更远处的流贼骁骑顿时被打蒙,刚才闯王的大纛不见了踪影,现在官军步卒大阵又压上来开火,局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刚刚不是还气势如虹的冲击官军吗?
    中营鸟铳手开始持续不断的齐射,此时流贼骁骑的领军贼首都已经后撤,赶往李自成的所在救援,前部兵马几乎处于无人统领的状态,在中营鸟铳手的射杀下,直接崩溃,无数骁骑四散而逃,大部分人都是策马向后方冲去,开始冲击己方还算整齐的阵列。
    “放!”
    “下一排,放!”
    数千中营鸟铳手齐射不断,开封城西城墙上的七门红夷大炮也在继续轰击,城头上数十门大佛郎机炮也没有停歇,不断对准流贼大军的中部射出炮弹,加速了正面战场十几万流贼大军的溃败。
    刘衍在千里镜中望见了正面战场上,流贼大军的混乱,其前军已经溃败,后面的主力大军也几乎停下了冲锋的势头,开始原地陷入混乱。
    于是刘衍大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各部:全军大声呼喊李自成死了!”
    周围十几名传令兵策马散开,朝着各处冲去,一面策马狂奔,一面大声喊着:李自成死了。
    没过多久,中营、亲卫营,以及在矮墙前方重整阵型待命的骑兵营将士,全部用尽力气高喊着,“李自成已死”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战场。
    开封城西城墙上,陈永福即便站在轰鸣的火炮旁边,也依稀听到了城外的呼喊声,顿时心中狂喜,状若疯癫的拽过一名部下,大声问道:“你听到了吗?城外是不是在喊李自成死了!”
    那名部下也咧着嘴点头说道:“属下也听到了,说是李自成死了!”
    “快派人去刘总兵处核实,快!”
    看着部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冲下走马道,陈永福大笑着看向城头上的炮手,暗道:“新军果然强悍,那些新军炮手特意留下了不少瞄准使用的铳规、量尺等器具,还临战教授这些炮手如何使用,这才能比较准确的轰击李自成的大纛,也许李自成就是被城头上的火炮射杀的!”
    想到这里,陈永福不由得心中狂喜,当初袁崇焕在宁远城以火炮击伤野猪皮努尔哈赤,这件大功让袁崇焕受益匪浅,难道自己也摊上了这样的不世之功?
    想到这里,陈永福心中战意高昂,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的战场,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躯,按住心中的激动等候着具体消息传来。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的十几万流贼大军已经彻底溃退,前军的流贼骁骑更是倒卷而回,在几万前军骁骑的冲击下,流贼中营骁骑、前营步卒大军彻底失去了稳定阵脚的机会,几乎所有流贼士兵都惊恐的向后逃命。
    战场上到处都是李自成已死的呐喊声,那些流贼士兵在纷乱的战场上根本无法辨别真伪,再加上那些领军大将也不见了踪影,很多流贼士兵都猜测闯王也许是真的死了,那些大将也都带着亲兵逃命去了。
    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身处群体之中便会获得很强烈的安全感,可以一往无前,可以死命拼杀。可一旦群体之中出现了不确定的因素,恐惧便会在人群中发芽,随后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将原本坚如磐石的战斗意志瞬间瓦解!
    此时的流贼大军就是这样,十几万大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宣告崩溃,朝着后面的中军逃去。跟在大军后面的李定国所部火器营也受到了冲击,刚刚重整的火器营兵马也直接被溃兵冲散,随后加入到了溃兵的行列之中。
    李定国此时脸色惨白,与孙可望、艾能奇一起,在一百多名亲卫的保护下策马逃命,朝着中军方向赶去。
    前果毅将军任继荣、后果毅将军吴汝义此时也找到了李自成,在战场上数百重甲亲卫将李自成护在中间,挡住了周围潮水般溃逃的兵马。
    二人只见李自成的左眼上面插着一根木刺,鲜血已经将半张脸,以及整个前胸的铠甲彻底染红,李来亨扶着李自成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
    二人傻傻的看着,一时之间竟然大脑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传令全军立即后撤,返回中军固守,命令刘芳亮和李过部徐徐后撤,防止刘衍部追击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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