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色圆圈之外,有十二道红色飞芒,即指十二时辰,也指十二月份。
    红色的飞芒如太阳,普照在黄色之上,闪耀在青天之内。
    朱允炆欣赏着“明字”日月旗与“飞芒”日月旗,最终确定,将得优最高的“飞芒”日月旗作为大明国旗。
    就在京师朝堂讨论国徽方案的时候,宁王朱权、安全局经历刘长阁等正骑在马背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哈喇河套。
    哈喇河套,是朵颜卫放牧之地,也是朵颜卫主力所在地。
    朱权抬起了手中的鞭子,高声喊道:“加速前进!”
    啪!
    鞭子被扬起,在半空中抖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朱权一马当先,一旁的克山、刘长阁也催马追赶而出,身后是三千精锐骑兵,也是朱权最核心的亲卫。
    朵颜卫左军都督佥事脱鲁忽察儿正在营帐之内喝着美酒,身前还有一绝色女子陪着,营帐门外传来了声音:
    “大人,胡巍山求见。”
    “都进来吧。”
    脱鲁忽察儿不顾女子一脸幽怨,一把将其推开,看着走进来的指挥同知哈儿歹与谋士胡巍山,不由笑道:“其其格,上酒。”
    其其格脸上带着几分仇怨,起身给哈儿歹与胡巍山准备酒水。
    哈儿歹谢过之后,对脱鲁忽察儿道:“大人,这个冬日恐怕不太好过。”
    “呵,有何不好过?往年我们不也如此过来了?”
    脱鲁忽察儿接过一块羊腿肉,捏了一点点盐末,撒在羊肉之上,一口咬了下去,享受地闭上了眼。
    哈儿歹摇了摇头,道:“昨日属下巡查时,遇到了一个逃难的鞑靼人,让他加入了我们朵颜卫。”
    脱鲁忽察儿看了一眼哈儿歹,嘴角微动,道:“捡一个鞑靼人而已,还不至于因此来这里吧?有事就直说,莫要兜圈子。”
    哈儿歹知道脱鲁忽察儿耐心不好,便直接说道:“大人,那鞑靼来自于乔巴山,他说起今年秋日温降的厉害,冬日恐怕会更冷。”
    “马上九月了,也该降温了,如此小事,不值一提吧?”
    脱鲁忽察儿反问道。
    哈儿歹皱眉道:“秋日天寒异常,那冬日人、马、牛、羊等,又如何能熬得过去?大人,我们或许应该早做打算,以免损失惨重。”
    “你的意思是?”
    脱鲁忽察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哈儿歹严肃地说道:“大明必须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棉衣,煤炭,盐!只有这样,朵颜卫才能安稳地度过这个严寒冬日。”
    脱鲁忽察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要大明要更多的东西?
    大明朝廷又不是傻子,他们一直都很精明,精明到了提供多少物资,可以让朵颜卫吃多久,还不带有存留的量。
    若不是宁王,这两年朵颜卫恐怕是没好日子过。
    索取更多,明廷那边是绝不会同意的,只能煎迫宁王。
    可宁王虽然年轻,但满脑子都是鬼主意,一门心思地想要完全招揽朵颜三卫,让所有骑兵彻底效忠于他。
    事实上,他做得很成功,在大宁周围的朵颜三卫,已事实上成为了宁王的力量。
    脱鲁忽察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想要办成此事,太难了。”
    “大人,想成此事,容易!”
    一直沉默的胡巍山,终于找到了机会,以沙哑的嗓音说道。
    脱鲁忽察儿深深看着胡巍山,这是一个汉人,却也是一个与明廷有仇恨的人,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两个字:
    复仇。
    “胡先生,你可有主意?”
    脱鲁忽察儿平和地问道。
    胡巍山严肃地说道:“大人可知,汉人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眼下朵颜三卫臣服于大明,可大明绝不会真正相信朵颜三卫,他们会寻找机会,彻底消灭朵颜三卫。”
    脱鲁忽察儿微微眯起双眼,哈儿歹见状,对胡巍山喝道:“先生慎言,莫要忘记了,先生也是汉人。”
    胡巍山呵呵冷笑,愤然起身道:“我与明廷之仇深如海,蒙古各部落与明廷,一样是仇深如海,大人清楚这一点,缘何不清楚明廷与朵颜三卫仇深如海?臣服能换来不死,但换不了未来!这些年来,朵颜三卫始终受制于人,不正是因明廷不信任?”
    脱鲁忽察儿微微点头,止住了哈儿歹,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胡巍山直言道:“联合泰宁卫、福余卫,打下大宁府,继而控制整个辽东,自松亭关南下,重新夺回北平,威慑鞑靼、瓦剌,以北平物资为依托,壮大整个兀良哈部落,继而与鞑靼分庭抗礼,以求统一蒙古各部落,成就大汗伟业!”
    脱鲁忽察儿低头不语。
    哈儿歹难以置信,连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听此人胡言,且不说朵颜三卫本身并不和睦,便是打下了大宁府,封锁了辽东,我们也未必可以打到北平。要知道松亭关易守难攻,更有重兵把守,就算是侥幸拿下了松亭关,又如何打过长城,进入关内?”
    脱鲁忽察儿摇晃了下手中空了的酒杯,叹了一口气,说道:“胡先生,这么久了,我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何事?”
    胡巍山问道。
    脱鲁忽察儿冷冷地看着胡巍山,道:“朱元璋诛你全家,那是你活该。若你全家在我这里,也照样一个不饶。哈儿歹,将他绑至门外,杀了。”
    胡巍山惶恐地看着脱鲁忽察儿,脱鲁忽察儿却只是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了句:“纸上谈兵,无用的废物!”
    哈儿歹拖着胡巍山到了外面,还没来得及砍掉胡巍山的脑袋,便看到远处一条黑线跃出地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马蹄声。
    “警戒!”
    哈儿歹厉声喊道,抽出刀,一刀砍掉了胡巍山的脑袋,对走出帐篷的脱鲁忽察儿说道:“有骑兵,应有三千骑!”
    脱鲁忽察儿摆了摆手,道:“让大家不要生出事端,若我没猜错,是宁王。”
    “如此说,他还是需要我们的。”
    哈儿歹心中多了几分安稳。
    说话间,朱权所率领的三千骑兵左右各分出一支,中间一支向前,以“箭矢阵”缓缓逼近脱鲁忽察儿所在营帐区域。
    第二百三十章 朵颜卫少年的志向
    箭矢阵!
    哈儿歹眼神中浮现几许戒备,脱鲁忽察儿眯着眼,面色严肃地低声说道:“人未到,先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呵呵,来者不善啊。”
    箭矢阵是正面冲锋阵,以最精锐部分居中居前,负责凿穿任何阻碍,左右两翼跟进,以撕开防线。
    如箭矢一般,穿刺而过。
    这种阵型,有着明显的进攻性。
    宁王朱权勒住了马,将手高高抬起,身后军士纷纷停住,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脱鲁忽察儿携哈儿歹等一干人出外迎接,脱鲁忽察儿右手握拳,捶放在左胸口,欠身道:“朵颜卫众见过宁王。”
    朱权豪爽一笑,翻身下马,道:“佥事大人无须多礼,本王此番前来,只是按例巡查朵颜卫,若有困难,可一一告知,本王定转知朝廷。”
    脱鲁忽察儿平和地笑了笑,侧身邀请道:“王爷,还请入帐。”
    朱权转身看了看左右,命其他人在外等候,只带了刘长阁与克山两人,与脱鲁忽察儿等人向里走去,看着不远处的人头,朱权不由停下脚步,问道:“这是?”
    脱鲁忽察儿平静地笑了笑。说道:“此人乃是汉人胡巍山,前些年进入朵颜卫,看他有点力气,便让他牧马,可谁知他竟仇视大明,今日也不知怎地,竟挑拨朵颜卫与大明关系,让朵颜卫攻下大宁府。”
    刘长阁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看那血依旧在流,便知此人被杀便在不久。
    这是一个野心家,也是一个仇视大明的人,不过,他死了。
    朱权眼神微微一寒,看向脱鲁忽察儿,缓缓问道:“佥事大人真想要大宁府吗?”
    脱鲁忽察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王爷,若朵颜卫想要背叛大明,何必杀了此人?又何必给王爷解释?正因心中无愧,忠于大明,天地可昭,才有胆量坦然直言。”
    朱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朵颜卫是忠臣,这一点本王知道,朝廷也知道,只是这等乱臣贼子,实在是该杀,不知此人家人在何处?”
    脱鲁忽察儿抬了抬眉头,道:“听闻只有他一人,其他家人,怕是不在人间。”
    “倒便宜了他!”
    朱权冷冷说道。
    脱鲁忽察儿牙齿有点疼,老朱家就是这德性,斩草的时候,还不忘记刨个根……
    入帐。
    脱鲁忽察儿安排其其格准备酒宴,邀请朱权上座,朱权不肯,最终推诿几次,朱权才“被迫”坐在了北面,但朱权也十分来事,只偏了偏位置,以稍东北位坐下。
    在人家的地盘喧宾夺主,是不合适的。
    虽然朵颜卫臣服于大明朝,但人家只能算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客气点,人家听从大明朝调遣,帮着明朝守护下大东北。
    若是不客气的话,随时都可能翻脸,雇佣兵干掉买家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朱权寒暄几句后,便询问道:“佥事大人,寒冬将至,不知朵颜卫可做好准备?”
    脱鲁忽察儿面露难色,唏嘘长叹两声,说道:“还请王爷放心,朵颜卫过冬,没有问题。”
    朱权摆了摆手,道:“看你神态,可不像是没有问题。往日直爽,怎就不见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王爷,真的没有问题。”
    脱鲁忽察儿肯定地说道。
    一旁的哈儿歹连忙说道:“大人,怎么能叫没有问题,今年冬日,可是困难的很啊。”
    “闭嘴,王爷在此,如何能言困难?”
    脱鲁忽察儿呵斥道。
    朱权见状,止住脱鲁忽察儿,对哈儿歹问道:“同知大人,还请直言。”
    哈儿歹一脸忧愁地说道:“王爷,臣听闻北地寒风已起,今年冬日定是严寒难挡,可以朵颜卫所存货物,恐无法抵抗严寒,且朵颜卫手中食盐并不多,若冬日有大雪封路,朝廷供应不及,朵颜卫便面临无盐可用境地,到时严寒与缺盐交并,朵颜卫必损失惨重啊。”
    朱权皱了皱眉头,问道:“本王记得,朝廷不久之前,刚刚给朵颜卫供应了一批食盐吧?足有二十石,够朵颜卫吃用两月之久。”
    哈儿歹有些着急,道:“王爷,朝廷供应食盐,不过是以最低量为准,且是按数年前一万八千户来计,如今朵颜人口已增至两万户,牛马数量更有所增加,依旧按照旧制供应食盐,根本不够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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