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一愣,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当初江淮为哄她开心,几个少年聚在此地,一本正经地为了撮合两人出谋划策。
    其中一个长相不慎出彩,甚至有些尖嘴猴腮的少年,最是多智多谋,甚至自封“爱情军师”……..
    她脑中硕然出现一个人影来,不太敢信地望向江淮,少年却淡淡一点头,“不错,正是刘宁。”
    江淮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刘宁自小跟着我,原本便精明能干,我入营那日,他提了包袱自请同去,便随我一同入了帐。”
    “我如今立下的几则军功,亦有他的功劳。”
    林若雪默默点头,少时的好友,如今变成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也是一桩幸事。
    想当时初见时,江淮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日日随着他身后四处耀武扬威的,当时只道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
    如今长大了,刘宁随着江淮并肩作战,王敞之也经常来照顾她的绣铺生意,少年胡闹的几人,都成长为了有担当互相照拂的密友,林若雪心中唏嘘,感叹日子竟然过得这样快。
    “皇姑母的身体近来不太好?”江淮望着前方,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林若雪点了点头,江淮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少进宫探望,江皇后的身子的确是日渐虚弱,如何用药也不见好。
    江淮蹙眉,又转而垂眸望向怀中的林若雪,“姑母的意思,这次回来先紧着我们定下亲,等我官拜少将那日,我会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恍然中,林若雪愣了一下。
    脑海中纷飞过许多往事,年少,父亲,抄家,入府,二月中鹅毛纷飞的大雪。
    人生忽地快进到下一个进程,像是突如其来,也像是铺垫良久。
    她居然…..要成婚了吗。
    和身旁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她望着眼前的虚空,思绪层层翻涌,又渐渐平息。
    最终落到了心底,汇入身后温暖的怀抱中,化成眼底的一抹笑。
    江淮从案上撑起身站了起来,绕到林若雪面前蹲下,动作温柔替她穿起鞋袜,起身前还吻了吻她雪白的脚踝。
    林若雪望着身下蹲着的清隽少年武将,嘴角弯起眨了眨眼,唇边漾起一对浅浅的梨涡。
    “好。”
    *
    冬日的第一片雪落在窗棂,林若雪伸手去接,冰花落入温热的手掌中,化作一滩亮晶晶的雪水,比窗外盛放的红梅还要亮得扎眼。
    年末的时日往往是过得去最快的,几乎没留意,就过了新年,临近上元佳节的日子。
    这些时日,林若雪和母亲薛氏还有林若风,举家和安平侯他们一起,度过了自林父去世以来,最惬意舒适的一个新年。
    两家的孩子定了亲,本也就是一家人,薛氏正式以女婿的眼光重新打量江小侯,发现他也早已褪去了少时顽劣,成长为身负家国的少年武将,心中对这个准女婿喜欢得紧。
    一切的一切,都如身在幻梦一般地叫人感到美好,贪恋,喜悦。
    寒夜里温度骤降,林若雪没留意染上了微微的风寒。她紧了紧肩上的缛红披风,鼻尖红红。
    但她总不免想起那日,松柏香味的书案边,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这样了解一个词句:
    耳鬓厮磨。
    小芸端了药碗在门口想要进来,却不知什么时候江淮已然站在了门边。
    江淮朝她点头,她会意将药碗放到少年手上,掩门退出房去。
    少年故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绕到林若雪背后时,她还完全没留意。
    还以为是小芸来送药,林若雪头也没抬,鼓囊着小脸朝手上的雪花吹气:“明明我都大好了,怎么又把药端来了。”
    少女脸蛋冻得红红,那股药苦味儿钻进鼻腔,她立即嫌弃地撇过头,“拿走吧拿走吧,这药难闻得紧,每次吃了都苦得我要缓半个时辰!”
    林若雪从小怕苦,每每染上风寒,都是只去一家铺子里抓药吃的,原因无他,那家的药甜。
    但如今年关,人家早就休息了,她只能吃普通的涩得发苦的药,那味道,每每回想都叫她无比痛苦!
    “快端走。”林若雪面色颇为痛苦地掩住鼻子,“省的我一会儿还要倒掉!”
    空气神奇地静了半晌。
    “哦?”有人饶有兴致地疑道。
    “怪不得久久不见好,原来都是偷偷倒掉了。”
    …….
    听到音色,林若雪一顿。
    察觉到声音不对,她愣愣抬头,还没看清什么,两颊就倏地被人捏住。
    脸上的肉被鼓囊囊地堆在一起,林若雪嘟着张雪白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却又含了丝心虚,像只小仓鼠。
    单手把她捏成仓鼠的少年挑眉:“爷要是今天不来,这药又要被你倒掉了,嗯?”
    林若雪:这人怎么总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但她自知理亏,尤其是这种脾气很差的小霸王面前,她可不敢造次。于是眼神忽闪忽闪地乱看,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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