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延皱了下眉,又要开口,林寻却已经想清楚,并先一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往门口推:“就这样吧,记得帮我向余寒表达歉意,再见。”
    门开了又关上。
    蒋延似乎又在门外静立片刻,才响起他离开的脚步声。
    不到两分钟,肖东敲响门板。
    林寻正要去开门,没想到刚走两步,头上就突发一阵剧痛,针扎一样,疼得她一下子坐到地上。
    冷汗一阵阵往下淌,晕眩感几乎要夺走林寻的所有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肖东走了,林寻依然蜷缩在地板上。
    林寻虚弱地问:“怎么回事……”
    “她”说:“你忘了吗,时空穿越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频繁使用了,再经历几次你会更加虚弱,吃多少饭都补不回来。”
    不,她不是忘了,而是这种凶猛的副作用太久没有出现过,便令她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不会再有了,以为自己已经升级进化,已经足够强悍,即便再死几次都不会有问题。
    林寻调整着呼吸节奏,试图借此缓解疼痛,待恢复一点力气后先给许亦为发了微信:“我需要药,越快越好,我等不到晚上了!”
    微信发出,林寻一直盯着窗口,将近半分钟,她的感觉才逐渐缓和。
    许亦为也回了消息:“中午就让助理给你送过去。”
    林寻躺在地板上,又发了一条语音给他:“舅舅,如果我是因为防卫过当而杀人,你会帮我吗?”
    不等许亦为回复,林寻想了想,又说:“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而且没有按时吃药,我感觉我快不行了。这不是我的世界,我很想离开这里。但不管我去了哪里,你都是我的舅舅,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秘密的人,也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你不会放弃我的,对吧?”
    许亦为一直没有回复。
    林寻就这样躺着,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手机屏幕黑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地板起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林寻看着又一次亮起的屏幕,以及上面的来电显示:许亦为。
    林寻几乎不敢相信,接通的同时将手机凑到耳边,轻轻说了句:“喂?”
    两秒的间隔,对面传来许亦为的叹气声:“回家吧,不要试了。后面的事我来解决。”
    林寻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她靠向床边,看着阳光涌入的窗户,眼睛半眯着,脑海中闪过的是十八岁时,第一次告诫她时空法则的许亦为。
    “不,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可以搞定。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不要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既然这就是我的因果,那就该由我自己解决。”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许亦为似乎妥协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失败,就回来。”
    林寻笑了:“好。”
    ……
    电话切断,“她”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他从来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凭什么啊?”
    林寻从地上起身:“那你要问问自己都做过什么。”
    “她”觉得很不公平:“我能做什么,我一向很尊敬他,很听他的话!我只是希望他对我再好一点,再多一点关心!”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林寻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先进浴室洗了把脸,又从浴室柜里拿出没有拆封的刀片,用喷雾瓶灌满消毒水,最后将这两件东西塞进外套兜里。
    眼见林寻要出门,“她”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林寻:“食堂,我需要体力。”
    “她”又问:“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
    林寻冷冷吐出他的名字:“方裕。”
    “她”惊讶道:“怎么可能?!”
    林寻:“身高、身材都对得上,动机也充足,他还会配置毒药,怎么不可能?”
    之后的事和前面一样,吃饭、点菜,邓爽来了又走了,随即是前来求复合的方裕。
    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林寻没有直接拒绝方裕的要求,而是一边吃饭一边冷静地打量他,直到吃饱了才开口:“下午陪我看电影,晚上请我吃饭,再把我送回来。”
    方裕愣了两秒,一时受宠若惊:“没问题!寻寻,你……你这是原谅我了?”
    林寻依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会杀我吗?方裕。”
    听到这话,方裕除了震惊之外,还多了一丝紧张:“怎么会呢,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寻仔细判断着他的惊讶是真的还是演的,再次开口时声音放得更轻,语调充满了引导性:“那你,有幻想过我死掉的样子吗?”
    第49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那你,有幻想过我死掉的样子吗?”
    话刚落下,林寻就清楚地看到方裕眼睛中一闪而逝的光,不是那种耀眼灿烂的惊喜,更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某个念头。
    也就是因为这一刻,林寻越发确定就是方裕。他真的幻想过这种嗜血而变态的东西,这就是他的动机,才不是因为什么分手。
    也不知是否因为沉浸在林寻描述的画面里,方裕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这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她”也提出疑问:“你真觉得是他?”
    这会儿连“她”也不急着否认了。
    林寻对方裕笑了一下,并在心里回复“她”:“作案工具和作案时间都具备。还有他的眼神,你有没有注意到?小巷子里那个人我没有仔细看,但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这双眼睛。”
    “她”说:“可他看上去很蠢啊,性格又冲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我感觉那个凶手思维很缜密,而且办法很多。”
    是啊,思维缜密和性格冲动按理说是相悖的特质,但它们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他人看来这个人一定是阴晴不定、性情古怪的,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会突然变脸。
    林寻:“很多有犯罪倾向的人都是这种脾气,而且蒋延、余寒、肖东都已经排除了,难道除了这几个人还有其他人?”
    “她”没有接话。
    这之后,都是在听方裕说话,他似乎很兴奋,却不是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而是更接近一种疯狂的感觉。
    林寻根本没有仔细听方裕在说什么,只是在脑海中还原事情经过,当然是站在方裕的角度。
    说实话,即便昨晚下手的那个人确是方裕无疑,那么之前几次他又是怎么得手的?
    小超市后巷并不难,从酒店出来半路遭到袭击也不难,那外卖里下毒呢?还有“她”在聚会上喝醉了,酒后中毒死亡,那毒药又是怎么放到食物里的?方裕有本事潜入酒店后厨吗,还能知道“她”额外点了餐?
    林寻正想到这,就听到方裕问下午想看什么电影,他还拿出手机在app上选票,一边划拉屏幕一边示意林寻。
    林寻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个恐怖惊悚电影:“就这个吧。”
    方裕有点惊讶:“你喜欢看恐怖片?”
    趁着方裕选座付款的时候,林寻一手托腮,瞅着他说:“待会儿我要想回公寓,咱们下午直接电影院见吧。”
    方裕停下动作,说:“我好像还没去过你的公寓,要不……”
    林寻笑了:“不方便,因为肖东会来找我。”
    方裕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来干什么?”
    林寻:“你说呢?他现在还是我的男朋友,来找我不是很正常吗?我和你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他,我要单独再找机会和他说。”
    “可是……”方裕明显不同意,“你不是想脚踩两条船吧?”
    林寻安静了几秒:“如果我说短时间内只能这样呢?”
    方裕:“这对我不公平!”
    林寻:“我和你出去看电影、吃饭,对他也不公平啊。”
    方裕:“他一会儿不是来找你吗,你可以趁机和他分手。”
    林寻摇头:“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他今天要出差,我打算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见方裕的脸色依然很差,似乎还要说什么,林寻又抢先一步说:“或者咱们今天先不要去看电影吃饭了,你再回去想想?如果你想了觉得对你不公平,你不想同意,那也没关系,复合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裕忙说。
    林寻又是一笑:“是不是都好,我只是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他,我也很为难啊,你能不能也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
    大概这个世界的“林寻”从没有这样委婉柔和地和方裕说过话,方裕一时怔住,隔了片刻才适应过来。
    最终方裕没有再提出任何反对,就“乖乖”地听了林寻的话,离开食堂之后各走各的。
    林寻走在前面,十分悠闲,“她”忍不住提醒林寻:“他一直跟着你呢。”
    林寻没有往后看,只说:“我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要确认我和肖东如何相处。”
    走了一段路,眼瞅着快要到公寓了,“她”问了句:“方裕会不会认识mandy?”
    静了两秒,林寻回应:“我也怀疑。而且不止认识mandy,还要认识酒店里的人。还有,聚会上那么多人,他怎么会知道是你单独点了餐呢,是聚会里的人说的?对了,聚会名单你有吗?”
    “她”说:“我怎么会有,不过邓爽应该有。哦对了,送进办公室的饭盒也很奇怪,是两个饭盒都下毒了,还是只下了一个?如果只有一个,mandy肯定是帮凶,饭盒是她给我的。如果是两个都下毒,那就是要杀了我和肖东。”
    讨论到这里,林寻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正好邓爽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参加聚会。
    林寻回道:“都谁去啊,你有名单吗?”
    “名单没有,但大概知道都有谁。”邓爽一连数了十几个人,又问林寻,“怎么了,这里面有你不想见的人吗?”
    林寻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邓爽两句,便问“她”这些人里有没有觉得可疑的,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
    推理走到这里又卡住了,但林寻感觉已经在逼近真相,只要能解开聚会下毒和办公室下毒的“扣子”整件事就能水落石出。
    直到林寻进了公寓,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方裕仍在楼下徘徊,看上去有些焦躁。
    林寻躲在窗帘后面,对“她”说:“我感觉他不认识mandy。如果认识,他只要问一下mandy就会知道肖东已经来过了。”
    这一次“她”没有提出反驳。
    林寻安静地站了片刻,一手摸向外套兜里的喷雾瓶和刀片,希望借此感受到一点真实感,目光虽然落在方裕身上,思路却飘得很远。
    她在这个世界死了几次,死亡的真实和痛苦感一直记忆犹新,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真实当中始终掺杂着一丝虚无——都说要检验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一下看疼不疼就会知道,但这个办法显然不适用于她。
    林寻半晌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她”观察了一会儿,问:“你在想什么?”
    林寻随口反问:“你不是听得到我的思想吗?”
    “她”没有吭声。
    林寻问完了也反应过来:“怎么,你的功能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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