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湘说是嘛,“我也听祝渝描述过你。”
    说罢神秘兮兮地凑到灵愫身旁,耳语道:“实话说,我早就想见你一面。祝渝说你凶神恶煞,可我倒觉得你挺有意思。”
    祝湘捏了捏灵愫的手臂,“不愧是‘代号佚’,浑身腱子肉。”
    灵愫笑容僵了一下,“我现在倒觉得,你也挺有意思。”
    她问祝湘:“你不怕我?”
    祝湘满不在乎,挑了个点心边嚼边说,“表舅都不怕你,我为甚还要怕。”
    听她这么说,灵愫的杀意消退大半。
    原本以为祝湘会对她不利,如今看来,无论是祝湘还是祝渝,心眼都还没半个大。
    祝湘毫无察觉,热情地搀起她的胳膊说话。
    “表舅母,以后你和表舅之间要是出现什么感情问题,尽管来找我倾诉。我这人很擅长解决谈情说爱那方面的事……”
    灵愫说好。
    她和祝湘没更多话题可聊,但祝湘却对她抱有莫名的好感,缠着她叫“表舅母”,一声声叫得可甜。
    “表舅母,你想去找表舅吗?你看起来好无聊的样子。”
    灵愫说没有啊,也开始说甜话,借此降低祝湘对她的警惕。
    “这边有你陪我说话,我很开心。”
    祝湘扯着她到处转,绕到紫藤花架后面,伸手往前指了下。
    “喏,表舅在那里跟别人聊天。”祝湘递去个“我都懂”的眼神,“表舅应酬多,表舅母你心里若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
    灵愫点了点头。
    借这时间,祝湘给她详细介绍了蔡逯身边的几个朋友。
    国字脸的是吏部侍郎,有小肚子的是雍王爷,爱歪嘴笑的是三司使……
    这些人的外貌特征、身份地位,乃至家里八卦秘辛,在赴宴之前,灵愫早已将其调查清楚。甚至她还了解祝湘的品性,了解这个小姑娘谈过几个小白脸,与蔡逯乃至蔡家关系如何。
    她都知道,不过面上仍旧在配合祝湘聊天。
    “那个站在表舅对面,正在跟他说话的是……是……”
    祝湘仔细望了望,“这是谁?我不认识。”
    灵愫顺势看去——
    蔡逯呷着烈酒,与对面叙旧。
    紫藤花架挡住了对面的大半身形,她看不清对面的脸与身,只能看到,对面伸手接过了蔡逯递去的酒盏。
    那双手是“完美”一词的具象化,完美到如果不能用来在床笫间取.悦女人,会是暴殄天物、令人叹惋的程度。
    灵愫脑筋飞转,迅速过滤着蔡逯的交际圈,最后终于想起了那双手的主人的身份信息。
    褚尧,与蔡逯同在辽国留学数年,五个月前归京,开了家医馆。
    留学数年,落在别人口中,不过是短短一句话。于褚尧而言,这短短一句,却是他真切经历过的厚重岁月。
    他与蔡逯碰杯,“好久不见。”
    蔡逯晃着酒盏里的冰球,“你小子……出来组局玩,叫你一直不来,我还当你家里出了事。”
    褚尧陪了盏酒,说最近在忙医馆里的事,“下次一定。”
    说完话头一转,反问蔡逯:“听说你谈了个女友?”
    “不是听说,”蔡逯轻笑一声,“是正谈得热火朝天。”
    “认真的?”
    褚尧不敢相信。
    吃喝赌不沾.嫖,爱组局玩爱出去闯的蔡逯,就这么潦草收心当良夫了?
    蔡逯:“只是玩玩,但目前正在发展一段健康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恋情。”
    褚尧:……
    喝酒之余,褚尧用余光瞥了眼蔡逯。
    蔡逯原先就爱拾掇自身,如今有了女友,更加注重形象。
    也更像只随时准备开屏的花孔雀了。
    发丝抹胶定型,梳得像个事业有成的上流精英。衣袍从花纹颜色到放量,都把他的身材优势放到了最大。
    虽说蔡逯提到“只是玩玩”,可在提起他那小女友时,他双眼发光,周遭散发着甜丝丝又酸溜溜的恋爱气泡。
    蔡逯与女友在粉红世界里遨游,而褚尧作为他的兄弟,则在阴暗地里看他恋爱。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理,褚尧想。他会期待蔡逯与女友长长久久,可又怕他们真的长久,他反倒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褚尧心里隐隐感到嫉妒,嫉妒蔡逯抢先享受到了恋爱的滋味。
    这些微妙心理,褚尧没有表现出来。仅仅是不经意地说:“下次再组局玩,把你那女友也叫上吧。”
    蔡逯随即应了下来,“她性格特别好,人非常真诚热情。就是没心眼,我总担心她会被人骗。”
    说这话时,蔡逯突然很想见她。
    他起身与褚尧作别,“等你见过她一面就会明白,没人会不被她吸引。”
    其实真要算起时间,蔡逯与灵愫不过是一刻钟没见。
    但俩人早已习惯了连体婴儿般的相处,分开这么久,他会在想她玩得开心不开心,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以及,她有没有像他想她那样,也在想着他。
    答案是肯定的。
    一见面,蔡逯就被她扯到了昏暗的宴厅外。
    “承桉哥,我要亲你。”
    灵愫说。
    不等他回话,她就似条八爪鱼,灵活地爬到他身上,亲他的喉结,耳垂,侧脸,在他的唇瓣上研.磨。
    在她更逾越地探.出.舌前,蔡逯稍稍推开了她。
    厅外寒风扑朔,把他的理智吹回不少。
    不远处有三两宴客结伴说话,外面人虽少,但蔡逯还是感到那些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们这边。
    因为,他与她,正躲在一棵松树后面。
    偷.情。
    这个离经叛道的认知令蔡逯耳廓爆红,“等宴散回去,好不好。这里还有人……”
    灵愫犹豫地“唔”了声。
    她就知道,蔡逯一向雷声大雨点小。
    平时在她耳边说情话,真到要亲他嘴时,他反倒变得很保守,不接受突然袭击,要按流程,先报备,等待批准,再确定时间地点,时长也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她愿意体贴情人,但很显然,目前蔡逯并没有获得她过多的喜爱。
    她不愿配合蔡逯的扭捏。
    麻烦死了。
    灵愫说不好。
    “承桉哥,我的嘴不听使唤,现在就是想亲你。”
    她揪住蔡逯的衣襟,暗自用力,让蔡逯无法动弹。
    蔡逯双手反剪,背在身后很无措。他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也被她过于直白热情的话,撩.拨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轻轻念了声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喝醉了?”
    宴上,灵愫滴酒未沾。但她接了蔡逯的话茬:“也许吧,就喝了几盏……”
    她说:“承桉哥,提醉酒也没用哦。不要试图跟酒鬼讲道理。”
    在蔡逯思考怎么劝她打消“在外接吻”这个念头时,她已经环住他的脖颈,用她的脸蛋,有一下没一下地蹭他的下颌。
    “承桉哥,拜托拜托……亲不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承桉哥——”
    “承桉哥!”
    “承桉哥,好不好嘛?承桉哥,承桉哥……”
    蔡逯觉得她的眼里迸发着闪耀的光芒,每寸光都在诉说她对他的喜爱。
    是的,她有那么在意他。
    蔡逯被她喊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快化成了一滩咕嘟咕嘟冒泡的热水。
    他搞不懂,她热情到像亲吻是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且必须是在今夜完成。
    他享受她这种几乎丧失理智的追捧,但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关。
    “回去好不好……回去再亲。”
    灵愫摇头,说不行。
    几番言行拉扯下来,蔡逯节节败退。
    最终灵愫把他抵在了树干上,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用她的热情,浇灭了他仅剩的理智。
    在蔡逯闭眼的那瞬,灵愫睁开了眼。
    她的热情收放自如,倘若蔡逯肯俯下身听一听,就会发现,她说爱他时,心跳异常平静,气息也是冷淡的。
    灵愫眼眸一转,瞥见褚尧在暗处偷窥。
    她抚着蔡逯的脸,夸他做得好。
    这次亲吻,是她对于他听话顺承的奖励。她正在用糖衣炮弹驯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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