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崩溃除了掌握生产资料的上层,对于国家前景直接悲观之外,还有郑国人在其中带节奏。
    在许国附近,有以前诸侯朝贡时候停车歇脚的“许田”,郑国人在许田带节奏,扩大了云轸这个楚国老喷子喷粪的严重性。
    原本许国就因为郑国入侵蔡国抢劫而导致根基不稳,此刻又是冬天,恢复期的许人原本想着只要回归原先的生活,总能重新把生活带起来。
    生活起来没起来不知道,节奏反正是被郑人带了起来。
    远期憧憬的破碎,连带着就是对市场的悲观。
    列国又不是一定要在许田停留,这年头,周天子自己就是个屁啊。
    朝贡贸易早就名存实亡,如今的前往洛京的贸易,不过是朝贡贸易的历史习惯,皮还是朝贡贸易的皮,但实际上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国际贸易。
    易货换货贸易压根就不需要选择许国,洧水过新郑,入新城,只要纤夫够多,你要多少货,都能拉到周国边境。
    至于淮水北上,选择汝水也能进入周南,顺着伊水更是便利无比。
    论谁也不会觉得,许国的地理位置是不可替代的。
    许国和逼阳国不一样,其周边的发达水系,已经通航贸易不知道多少年。
    “这许国人有病吧,玩天魔解体大法?这跟亡国有个屁的区别?”
    李专员忙了几天,结果回头就听说许国彻底衰败,之前飘飘然的许国人,自己都开始找门路跑路。
    甚至还有许国贵族,劝说国君赶紧的也找好下家,或者就自己选择退位让贤拉倒。
    这操作,骚得李专员一脸懵逼,要知道几个月之前,还是同一帮家伙,那是哭爹又喊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复国,就为了迎回君上。
    那叫一个君臣不相忘,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明明还是同样一群人啊,怎么就这种操作?
    “夫君建市于城颍,许国岂有翻身之理?”
    美滋滋的夜月公主挑了一颗山核桃仁,葱白指尖捏着,然后塞到李解嘴里,“此刻莫说许国,就是雍梁邑这等郑国城邑,也是人心惶惶。当世绝美之物,非赤即紫。然则‘赤霞’也好,‘紫霄’也罢,不都是夫君掌握之中?”
    “嗯……”
    咀嚼着美味的山核桃仁,李专员点了点头,“是有点拆许国台的意思,不过老子也没封锁他们啊,他们慌个屁啊。”
    “夫君不诛许人,许人却因夫君而伏诛,盖因不知进退,自取灭亡。”
    说着,嬴莹柔声看着李解,“夫君莫非忘了,列国诸侯之所求,便在夫君手掌翻覆之间。”
    李专员明白大胸公主的意思,附近这几个国家,尤其是郑国、蔡国、周国,甚至可能还包括陈国,那都是亮个态度给他看呢。
    死一个许国算得了什么?只要有“赤霞”和“紫霄”,许国人全部死光,关他们屁事啊。
    加上郑国人本就不爽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带一下节奏,以郑国在国际上的人脉,煽动三五个国家一起瞎嚷嚷,不把许国人吓出屎来,那算郑国白混。
    更何况,这一次许国人理亏啊,帮“猃狁”说项,让李解为“猃狁”说情,好方便戎狄禽兽跟诸侯建交……
    这是什么性质?!
    为什么许国人不找郑国、卫国、晋国,偏偏找上了李解?
    是不是看不起李解,是不是把李解当做戎狄蛮夷?
    是不是许国人认为,“猃狁”是蛮子,吴国也是蛮子,所以蛮子和蛮子才能相亲相爱可以帮忙说话?
    要知道,许国人可没说要掏钱。
    这样的节奏,稍微带一下,哪怕明明李专员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谁知道底下的鳄人会不会有玻璃心?谁知道吴威王的老伙计们会不会发飙,然后找李解哭诉?
    许国贵族跑路的原因,根子就是这个。
    怂了。
    许国人怕的不是郑国,而是李解以及李解背后的吴国。
    一通骚操作,惹了一身骚。
    哪怕许国人先去找“姻亲之国”的卫国,都不会那么容易带节奏。
    实在是许国人自己太飘,用想象出来的李解,代入到了现实。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正常的盲点,想象出来的作品,可能要讲逻辑讲道理,现实讲个屁的道理逻辑,万一为上者突然精神病发作,搞不好历史就排水渠过弯,闪断不知道多少人的老腰。
    “听小玉这么一说,我对本次招生工作,更是自信满满啊。”
    “夫君兵法,当真要传授于天下?”
    “小玉啊,你都问了我不下十遍吧。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绝不藏私,只要谁想学,缴纳学费之后,就能学。”
    “……”
    然而夜月公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上上兵法,就这么大派送的么?
    “这山核桃,敲起来太麻烦,过几天我做个核桃破碎机,保管吃起来方便快捷没碎渣。”
    核桃破碎机可以参考缝纫机,只要调试撞锤份量到位,总能调试出合适的撞锤。
    然后有一定量的撞锤行程,靠自重就能破碎山核桃。
    破碎之后,再通过人工分拣,就能筛选山核桃仁,这比用锤子慢慢敲,那是强多了。
    “只是果仁,何必如此麻烦?”
    “嗳!小玉啊,这我就要批评你。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堂堂秦国公主,衣食住行,当然应该精益求精啊。怎么可以随意凑合呢?”
    “……”
    没说的,听了这话当场就湿了。
    擦去眼泪,嬴莹觉得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于是道:“幸遇夫君,此生无憾。”
    “这话我爱听,多说点,我感觉我能承受得起。”
    “……”
    感动的眼泪,终究干的没有**快。
    ……
    在李专员忙着设计山核桃破碎机的时候,秦国送亲团那些种子,已经逐渐运往淮中城。
    李解没有用秦人的种植经验,阴乡有自己的一套农时规章,且这种规章,并不掌握在“农官”手中,而是通过受教育的群体,下放到了普遍农户。
    这个时代有一个好,没出路的识字群体,只要没有合适的舞台给他,该种地的,还是得种地。
    而同样是种地,至少在李解这里,种地是一门学问,且是一项事业。
    做得好,照样可以拿高工资,且奖金、补贴不会少。
    此时的江阴邑,在农业生产活动上,早就成了“百沙”的风向标。因为只有江阴邑的农事活动,会告知“百沙”。其余如五湖野人,进入农时,什么时候种什么,怎么种,种多少,用什么农具要多少人工,都得听姑苏“农官”的指示。
    因为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是五湖野人能够搞明白的。
    农时的掌控,除了传统经验之外,还有当年的估计,时令差个十天半个月,搞不好就是某个作物的绝收。
    “农官”,就是尽可能降低这种情况的“官吏”。
    而地利同样如此,野人可能能分辨出土地的优劣肥瘦,但是,坡地种什么,丘陵种什么,水田种什么,沟渠怎么用,他们同样只有短期经验。
    稍微有一点大型战争,这种经验就无法传承下来。
    所以,“工师”的存在,就是保障水利工程和水利器具的研发应用,五湖野人,依然只能听从贵种们的安排。
    他们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旦错了,还是绝收,在别的国家,闹事可能还会有安抚。
    在吴国,尤其是五湖地区,闹事就是死路一条。
    老妖怪威压一世,从来不是靠摆个逼格满满的姿势,就算完事儿的。
    此时此刻,在整个江淮流域,有且只有李专员的地盘,才会尽可能地下放农业技术和农业知识,李专员也没指望野人们能够知其然外加知其所以然。
    他要的很简单,就是田地能够稳定产出产量,可以有高低,但总产量,要稳中有升。
    而此时,随着许国的崩溃,李专员突然发现,原本淮水还缺大量职业农民呢,此时在许国,不是正好就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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