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收回了视线,应了声“好”。
    在车穿过假山林立的一处幽谷后,防弹红旗礼宾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院子门口。院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门周遭的石板小广场周围种着一些松柏,光看门脸就像一座大气些的四合院,没有太多的特殊之处。唯独古色古香的门楣上挂着“百花书屋”的牌匾,和前面凉亭牌匾一致的笔迹说明着它的地位。
    姜军和另外一个保镖下车,分别拉开了两侧的车门,姜军稍稍躬身,板着脸孔说道:“成先生,成太太请下车。”
    成默觉得这称呼算不上好兆头,却也只能厚着脸皮下车,和雅典娜在姜军的带领下向着大门走去。相比高墙耸立的“日夜池”进口,这里的守卫算不上森严,几乎看不见人,但成默却感觉到危机四伏,仿佛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守卫盯着自己。
    走到门口时,成默停下了脚步,向牌匾深深鞠了一躬,才跟着将军继续向前,穿过了同样种了一些松柏的院子,直接到了大门虚掩的正房门口。
    姜军还没有抬手敲门,一个高瘦俊朗的眼镜男就提前打开了门,他看向了成默和雅典娜,微微一笑,向成默和雅典娜伸出了手,很是热情的说道:“成默学弟和雅典娜博士,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叫徐长恩,是校长的秘书。”
    成默点头握手,和徐长恩寒暄了两句,雅典娜却没有和徐长恩握手的意思,徐长恩也不尴尬,微笑着将握手的姿势改成请的手势,说道:“校长在里面等你们好一会了。”
    成默和雅典娜迈过门槛,隔着一道简陋的木屏风,向里面看去,房间内的景物差不多一览无余,一点也不大气奢华,家具全都是五六十年代款式老旧的家具,油漆也不新,在现在看来已经可以说是古董了。实际上家具也没几样,主要都是书柜,其次就是几张铺着软垫的木沙发,再就是书桌、藤椅和造型过时的景泰蓝台灯,书桌旁边还摆着两个塑料暖水瓶,暖水瓶上印着xxxx年xx月xx日xxx会议纪念品,年头也是分外久远。要说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大概就是书桌上的那座新款的保密电话,以及立在两面墙壁边满书柜的书了。
    总之看上去就像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干部办公室。
    两人跟着徐长恩绕过了屏风,就看见此时谢继礼正坐在沙发椅上戴着眼镜看书,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同样是那位老人写下的《甲申三百年祭》,有落款有印章。
    成默先看了两眼字,视线才落在谢继礼身上。一年未见,成默便觉得谢继礼的两鬓又斑白了一些。
    徐长恩走到了谢继礼身旁,弯腰轻声说道:“校长,成默和雅典娜来了。”
    谢继礼抬起头,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站了起来向成默和雅典娜亲热的挥了下手说道:“过来,坐……坐……”
    成默瞥了眼被谢继礼放在茶几上的《资本论》,反扣着的书旁边还有一个木头制的小药箱,小药箱算不上精致,漆面没有什么光泽,只能说打磨的还算规整,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药箱里放着的玻璃瓶里瞧名称是维生素和安眠药。他本没有打算仔细看,却无意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笔迹,于是他定睛,便就看到了小药箱盖子背面有一行端正的毛笔字:祝爸爸生日快乐。
    成默的心又隐约的疼了起来,却还是主动牵起了雅典娜的手,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谢叔叔好。”随后又扭头对雅典娜说,“雅典娜这是谢叔叔,谢旻韫的父亲。”
    即便面对谢继礼这样的大人物,雅典娜也只是微微颔首,不咸不淡的说道:“谢叔叔您好,我是成默的妻子,雅典娜,很高兴见到您。”
    谢继礼打量了一下雅典娜,又看向了成默,看不出喜怒的笑着拍了拍成默的胳膊说道:“敢情你今天是带着堂客上门讨贺礼的啊!”他摸了下两侧的口袋,“这真是,让我有点猝不及防。”
    成默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谢叔叔我带雅典娜来见您有别的重要原因。”
    谢继礼摆了摆手,“什么原因也不重要,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所以你早该带雅典娜过来了。”
    成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微笑了一下。
    谢继礼招了下手,示意成默和雅典娜先坐下,“先坐下说,先坐下说。”随后他看向了徐长恩,“长恩,跟小成和雅典娜倒茶……”他又看向了两人,“或者咖啡、椰汁什么的。”
    “谢叔叔不用客气,什么都行。”成默拉着雅典娜坐在了谢继礼的对面。
    谢继礼也坐了下来,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般笑着说道:“那就奶茶吧!听说你们年轻人都爱喝这玩意,我这里有正宗的濛古奶茶,你们尝尝……”
    成默点头应道:“行。”
    “转眼就是一年过去了,上次我跟你说要你过年来京城过年你也没有来。其实我和谢旻韫的妈妈是很期待的,你也不要像小进一样觉得我啰嗦,我一年又能见你们几次面,说上几句话呢……”谢继礼像个和善的长辈般娓娓而谈,稍稍叙了下旧,他便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能从‘冬宫’逃出来,我也算是放了心,你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跟九泉之下小进交代,她明明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的……”
    成默正襟危坐,低声说道:“谢叔叔,进冬宫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我清楚只有我有机会逃出冬宫,才主动应承了白部长。”
    谢继礼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能回来就好。”他顿了一下,严肃的说,“就是你一回来怎么做出了这么糊涂的事情,绑架陈放干什么?不管他有什么问题,你也不能动用私刑,有什么问题该走程序的,我们还是得走程序,你得相信组织……”
    成默摇了摇头,“时不我与。”他缄默了几秒,接着沉声说道,“更何况陈放已经畏罪自杀了,我才紧急要求来见您的。”
    听到“陈放畏罪自杀”的消息谢继礼并没有非常震惊,只是略微挑了挑如剑的眉毛,随即两道剑眉蹙在了眉心,他凝望着成默,隔了好一会才低声疑问道:“自杀了?”
    谢继礼省略了“畏罪”了两个字,自然是表示不认可成默的说法。成默却心中笃定,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个过程比较曲折。”
    谢继礼点了点头,靠入了沙发,双手放在扶手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先说,把前因后果好好说一遍。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说真话,这个必须由你自己抉择,但是后果……”他表情肃穆的说,“我一定会和你共同来承担。”
    成默完全没有想到谢继礼会这样说,他一时之间愣住了,凝望着温文尔雅的谢继礼,下意识的喃喃问道:“为……为什么?”
    谢继礼笑了笑,很自然的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们是家人啊。”
    ……
    “神将……”斯特恩·金的手在空中转了一圈,“……的侄子……可不要小看他,他如今正作为第二舰队的副指挥官,正在太平洋上巡弋……”他走到了全息地图的前面,蔚蓝的大海上面显示着各支舰队的位置,“密涅瓦,放大地图至整个太平洋,改成平面图……”
    空气中响起了一个温柔又冰冷的美式女声,“好的,斯特恩阁下。”
    原本像是沙盘一样的三维立体图竖了起来,变成了太平洋地图,上面闪烁着的绿色光点代表着星门自家的舰队,散布在赤道附近的核心区域,而蓝色的盟军光点则都分布在核心区域的外围,在第三岛链附近显示着一大片红色的区域,代表太极龙舰队目前的活动区域。
    斯特恩·金指向了那一片红色的区域说道:“目前我们只知道太极龙3号舰队,也就是陈康神将所在的座舰的大致活动区域……”他撇了下头,“看看这个范围,别说一支舰队了,两支、三支……十支……如果太极龙有十支舰队的话,它也能轻松装下。我敢说只要在这一片区域放置三到四支舰队,就基本能够依靠航母覆盖整个太平洋赤道海域。三、四支舰队,太极龙肯定有,并且如此辽阔的海域我们没办法找到他们的位置。可一旦我们发现了伊甸园,和黑死病爆发了战斗,那么太极龙也会第一时间知道伊甸园的位置,并且派出他们的战机和天选者,抵达伊甸园,这个时候无论他们抢夺或者破坏,都会比我们想要拿下伊甸园的目标容易实现的多……”
    “所以呢?斯特恩,这和你的棋子有什么关系?就算他能告诉你第二舰队的详细位置,你觉得我们能怎么样?”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背着双手凝视着地图,“现在对它们发动攻击?你这是在把我们推向全面战争。这损失的不只是上千上万亿美元,还会让无数人失去生命。你觉得国会会同意你这么疯狂的主意吗?”
    “谁想要打仗?我吗?”斯特恩·金双手指向了自己,“这个主意一点也不疯狂,甚至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们将兵不血刃的消灭太极龙的一整支舰队,甚至更多。不会牺牲太多我们星门的人的生命。艾尔弗雷德,你知道我一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唯一有兴趣的事情就是看片,鉴赏艺术,如果说自由世界能一直和平下去,我恨不得去做一名导演。可是不行,艾尔弗雷德,在那个国家你连看片的自由都没有,你知道我为此多恐惧吗?”
    “斯特恩,你没资格做一名导演。”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冷嘲热讽道,“最多能成为一名鉴黄师。也许对于哪些是艺术,哪些是纯粹的r18禁,你的分辨能力还比较强。”
    战略准备室里却没有人敢发出笑声,所有人都憋着笑。
    “谢谢你的夸奖,艾尔弗雷德。”斯特恩·金耸了耸肩膀,他双手撑在全息地图边沿的金属台子上,“但你想过没有,太极龙敢向奥州投下核弹,就敢在我们和黑死病大打出手的时候投下另外一枚核弹。有句夏国谚语怎么说来着……”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对!就是这个词!”他挥舞双手突然喊了一声“boom!炸在伊甸园上空,那一切都结束了。”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都知道核弹是从北冰洋发射的,你就不要说这些鬼话了,斯特恩,你是疯子,太极龙可不是,他们不可能发射核弹的。”
    斯特恩·金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吗?艾尔弗雷德,那枚……不对,应该是那两枚从北冰洋发射的核弹,你不觉得很巧吗?一颗打在太平洋海域,也许它的目标本来就是伊甸园。还有一颗在太空爆炸,炸掉了我们几十颗军事卫星,让我们本就捉襟见肘的全球监控能力,现在基本变成了摆设……”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这些捕风捉影的话,然后向五角大楼申请主动发动攻击?”
    斯特恩·金直起身子说道:“艾尔弗雷德,相信我,这两枚核弹绝对和太极龙脱不了关系,太阳花旗帜的人没必要这么做,并且他们第一时间就像我们发送了一些情报,说前苏维埃在解体的时候,消失了很多东西。不过他们认为不是他们的过错,应该是屋克兰流出去的核弹,然后落在了太极龙的手上。为了胁迫太阳花旗帜选边站,在必要的时间帮助他们,于是他们派出潜艇,安排了这次核弹攻击。我要是太极龙的人,我不会害怕再来第三次……”
    “你这全是猜测!”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面无表情的说,“除非你的棋子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要不然我不可能会轻易的提出发动袭击的建议。”
    “我要是有足够的证据,那么我现在就会把核弹丢到太极龙的总部。”斯特恩·金大声说,“为什么要害怕开战?难道不是趁我们还有实力的时候打上一场大战的时候开战吗?如果说争夺伊甸园的计划被破坏,甚至被太极龙获得了黑死病的‘上帝基因’技术,再过十年,不,也许是五年,我们的孩子就得去学习中文,去遍地开花的中餐馆打工,那个时候你将不能上p站,看r18电影,不能在社交网站骂xx,不能上街xx……”他抚了下额头,“我怎么觉得也不全算是件坏事……”
    “斯特恩,我需要确实的证据,而不是煽情的演讲。”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低声说,他转身走向了战略准备室的出口,一副不再理会斯特恩·金。
    斯特恩·金连忙追了上去,他反穿着制服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只斗牛犬,他跑到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身边,低声说道:“我小时就住在得克萨斯州,你知道的,我们那里的民风有多彪悍,我们无论小孩还是大人都习惯不打911,因为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枪。知道嘛!艾尔弗雷德,太极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组织,四年前你就应该明白他们是如何铤而走险欺骗我们的!那次就是我们过于软弱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不管怎么说,当你需要让一个危险的人明白你的道理时,必须带上枪,并打疼他,而不是纵容他在你的身边摆出一副我就要搞事情的嘴脸。”他唾沫横飞的指着地面,“我应该说什么?退让换来不了尊重,只有枪才能……”
    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停住了脚步,他扭头看向了满头大汗的胖子,冷声说:“我说过,我需要的是证据……哪怕是一袋洗衣粉都行……”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的轻声说,“但是一支舰队的位置不够,你得给我全部!”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至暗时刻(4)
    两张茶几上摆着三只青瓷圆碗,点缀着透明斑点的蓝边细瓷碗里面盛满了米糊一样的棕色奶茶。袅袅的热气升腾到空气中,散发出浓郁的奶茶香气。在成默与雅典娜之间的桌子上,除了奶茶,还放了一些内濛小吃,炒米、奶豆腐、濛古果子……
    谢继礼坐在老旧的木质沙发椅里表情严肃的听成默讲述他从冬宫一直回到京城的经历。房间静谧,除了成默略显沉郁的声音,就只剩下房间之外北风的呼号。木格窗外,天气愈发阴沉,乌云已经似乎压倒了耸立着的松柏树梢。
    暴风雨仿佛随时都会来临。
    当成默说到雅典娜在审讯室里阅读陈放脑电波时,读到陈放在陪同陈少华进入梦貘进行记忆屏蔽训练,随后看见了陈少华枪杀谢广令的记忆。
    谢继礼第一次打断了成默的叙述。即便在开始成默说出颜复宁为了脱困和控制冬宫,不得不发射核弹如此令人震撼的新闻,谢继礼都没有开口询问什么。这一下,却抬手示意成默停下来。
    谢继礼没有立即说话,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凄风苦雨中沉默的巍峨山脉。
    这个瞬间,成默想要知道谢继礼在想什么,可又有些惧怕,他注视着谢继礼那略显哀伤的面孔,像是站在悬崖之上,凝望着山巅峭壁边缘被风雪压到摇摇欲坠的青松。
    只是须臾,坐在墙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刻走了上来,轻声问道:“校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给你做个检查吗?”
    谢继礼无力的挥了下手说:“不,不用。”他稍稍吐息了一下,睁开眼睛,“我并没有任何不舒服,我只是想……整理一下思绪……”
    “您已经又有五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就算有载体,也得适当的放松一下神经啊!”医生严肃的说。
    谢继礼勉强笑了下,“我刚才不是一直有在看书吗?没关系的小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校长……”
    谢继礼摆了摆手,“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医生叹了口气退了一旁。
    谢继礼又等了一会,才稍稍仰头注视着虚空中,缓缓的说道:“战争总是要有牺牲的嘛。不管怎么牺牲,都是一种光荣。只是我想起……无论是广令还是小进,都是受到我的影响才选择走上这条路,我难免有些自责。”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有关谢广令和谢旻韫的话题停在了这里,转而微笑道,“不过,看到你现在过得还算好,我也是安心了许多。”
    成默没有接谢继礼的话,而是迟疑了一下说道:“谢叔叔,有关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证明一下真实性,您可以对雅典娜进行一下测试,看看她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能力。这也是我带她……”
    谢继礼连忙摆手摇头,“测试就不必了。”他偏头看向了雅典娜,温和的说,“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天赋,小进小的时候还梦想过拥有这样的看透人心的技能,但我告诉她,只有脆弱的人才会对人心感到害怕,对他人不信任的话,就注定走向孤独。其实人心没什么可怕的,当你爱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你就不会有任何恐惧感,反而能感受到来自信任的力量。”他又转头看向了成默,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我这个‘爱’可不是指的‘爱情’。爱情……多多少少都是自私的……”
    成默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雅典娜却思考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信任’是群居物种才会需要产生的共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不太需要这样原始的感情,它是一种负担。”
    “从人类进化的角度来说,‘信任感’确实很原始。但它也很美妙,我觉得你应该能从成默身上感受到,当你信任另外一个人时,彼此的交谈、触碰、共同向前,那都是一个人难以体会到的微妙细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就是为了这些‘负担’而活着的……”谢继礼微笑了一下,“我也不是教你该怎么做,我只是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的女儿……”他低头看了眼茶几上的药箱,轻声说,“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就可以期待自己成为一个爷爷了……”
    成默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雅典娜没有接话的意愿。
    古旧的房间中荡漾着一丝禅意,空气静默如荒郊野岭的寺庙。
    须臾之后,谢继礼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沙发扶手说:“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更没有想到核弹的事情竟然还牵涉到了苏维埃、冬宫,还有我们太极龙……这件事是比陈家更严重的事情。”他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说,“本来应该多留你们一下,请你们吃个饭,只是看情况,时间不太允许,我们必须得争分夺秒的先解决陈家的问题。”
    成默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内心早已经猜测过谢继礼的应对方式,现在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刻,看他把陈放的事情通知西园寺红丸是不是多此一举。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可又觉得即便如他希望的那样,也不能称之为幸事。
    谢继礼沉吟了一声,“成默,之后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了。不过还是得委屈你一下,我会让姜军带你去监察部接受调查。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我会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顿了一下,他轻声说,“你能理解我吗?”
    尘埃落定,成默心情复杂,他猜对了,谢继礼果然是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君子。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父亲,谢旻韫也不会具有那样伟大的性格。他点了下头,低声说:“谢叔叔我懂,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就是我那几个朋友……”
    “没关系的,所有人都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那我就放心了。”
    “真抱歉,成默,不能马上解决你的问题。主要现在是太极龙最危险的关头,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谢继礼苦笑了一下说,“确实,不顾一切的清剿陈家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到,可我真要突破了法律限制这样做了,那么以后……谁还会信任我呢?”
    成默听出了谢继礼声音中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他想说不用担心,我来帮你扫平一切障碍。却只是轻声说:“我知道您才是最痛苦的。”
    谢继礼微微摇了下头,“我们谢家为民族、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义不容辞之事。每个谢家人在出生之日起,就应当有这样的觉悟……”
    成默知道谢继礼这样说,虽不是自我安慰,却也免除不了心中的痛苦。他想:也许生在普通人家,比生在谢家要幸福。
    见成默没有说话,谢继礼拍了拍成默的肩膀,“你放心,有姜军看着你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会尽快解决陈家的麻烦。”他笑着说,“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牵涉到这些危险的事情里去了。像小进说的,搞搞科研去挺好的……我记得雅典娜在数学和人工智能方面的造诣就很深嘛!等这件事结束,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我就给你们安排,如果你们觉得科研也没什么意思,游山玩水去也行,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的想法很多,具体做什么,还是等这件事了结了再说。太极龙风雨飘摇,我不想,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既然决意这样做,我也不阻拦你。就是切记,万事以自身的安全为前提,不要意气用事。”
    “您也得多听医生的嘱咐,保重好身体。”
    谢继礼不满的说:“我身体好得很。”
    成默稍稍鞠躬,“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谢继礼点头说,“以后有时间带雅典娜来看看我和小进她妈妈,我再给你做饭,咱们喝两杯……”
    成默回答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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