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眉被这个消息震得好久无法回神,半晌才一拉女儿的胳膊,说道:“快,说不定正是我们刚才的沟通仪式生效了,魔神下凡来为你申冤了!我们快去求魔神收回谕令!”
    管梦动都不想动。
    陆错为什么要来,她猜都猜得到!陆错本来就在砾河城。而且他都喊黄思主人了!娘亲想要跟黄思闹,陆错绝对会被喊过来啊!
    她不想出去。
    不想面对。
    她已经不信魔神了,饶了她好不好。
    可是,在不知道女儿想什么,也不知道真相的孙眉看来,这是魔宗与女儿的绝佳机会。
    于是,即便是看到女儿反常的样子,她还是拉着管梦,扶着她,下了祭坛。
    “走,让我们去拜见魔神大人!”
    可是,还没等她们走到祭坛房间的门口,外面就有一个沉稳而响亮的声音传来:
    “无需,我已来了。”
    说话间,陆错已经昂然走入了房间!
    屋内众人立刻跪下,恭迎魔神降临!
    孙眉按着管梦跪在了地上。
    陆错踱步,来到管梦面前。
    孙眉又惊又喜,看来,魔神大人,还是很重视魔宗圣女的,梦儿申冤有望!
    她鼓起勇气,低着头说道:“魔神大人,之前,我们收到了魔界的谕令,可是梦儿并不适合接受这道谕令,信徒孙眉,恳求魔神大人更改谕令,另派他人,或是收回谕令。”
    陆错看着她,心中微叹。
    凡人的信仰,很容易自以为是。
    神与魔的世界,他们在真正进入之前,永远只是妄想,而无法理解。
    “孙眉,无需如此。我来此地,正是来找管梦的。”陆错把视线移动到了垂着头的管梦身上,“管梦,抬起头来。”
    管梦老大不乐意地抬头。
    “管梦。”陆错的态度,温和之中,又带有一丝严肃,“我来此,并不想以魔神的身份与你对话。而是以你师父的身份问你这些日子的教导之恩,你想就这样抛之脑后,辜负我与我的主人对你的期待吗?”
    管梦并没有想到,陆错会这样对她说话。
    不是以高高在上的魔神对信徒的方式。
    而是一个师父对徒弟的方式。
    她心里难过起来,嗫喏道:“可,可是……”
    “管梦,主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可能有心结,一时转不过弯来。但是,不要以神或者魔的角度去想,而是以人的角度去看,你会发现,其实,他对你,真的不错。”
    管梦先是呆住,继而肩膀微微抖动,哭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她被信仰崩塌的情绪缠绕住了思考,不愿去想。
    虽然黄思真的很讨厌,态度粗暴对人颐指气使,完全不知道照顾别人的想法,还让她当仆役当老妈子,可是,对她也并非没有照顾。
    不让她知道真相,不让她看见血腥的场面,叫陆错当她老师,让她快点练到先天以免早死,等等等等……若是以人族的角度去看,他真的对她不差。
    更何况,就算是以魔神对人对角度来说,她既然是圣女,帮大魔神做事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当年,站在祭坛跟前,在圣女的继任仪式上,她曾经以毫无保留的奉献之心说过的那些话语,难道,在如今,却要被她抛之脑后吗?
    她明明就在魔神面前,许下过诺言的啊!
    “魔界的大魔神,诸位魔神,还请听取信徒管梦的誓言,信徒在此发誓,将终身献予敬奉魔神,成为魔界在人间的代行者,接替圣女之职。过去,现在,将来,永远以诚挚之心信奉魔神,死而无悔。”
    那一刻,她也确实是那样想的。
    她早已有了觉悟,成为圣女,确实是要牺牲自己的一生,可是,她不正是因为有了将自己的毕生都献给信仰,立志成为最优秀的圣女,才接任的么?
    如果自己的信仰这么容易就崩塌,那么,当初那纯真的,一往无前的意志,难道就只是假的吗?
    管梦哭得昏天黑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孙眉在一旁看得慌乱不已,不知道到底是女儿触怒了魔神,还是发生了什么无法预计的事情。她只能在一旁不断求魔神恕罪。
    陆错静静地等着管梦。
    等她哭得稍微好一点了,陆错才向她问道:
    “管梦,如果你想清楚了,我就问你一句吧”
    “时至今日,你还愿意当我的弟子,学好武艺,成为对得起圣女这个称号的人吗?”
    管梦微微一呆,然后,眼泪再次在眼眶中迅速聚集。
    就算是她都犯下了如此大错,辜负了两人的期待,也能还有悔过回头的机会吗?
    “我,我愿意!”
    陆错微笑,弯腰,向她伸出手来。
    “那么,我,陆错,在此,昭告魔宗,正式收管梦为我的弟子。”
    当日,魔宗上下举宗欢庆,因为陆错魔神亲自下凡答应收圣女为徒。
    虽然这一消息被魔宗的核心层严密封锁,但还是有些许风声走漏出去。
    而魔宗的江湖威望,也因此水涨船高。
    陆错在魔宗总部稍微停留了数日,指点了一下魔宗教众的武功,也说明了一些魔界如今的情况。
    于是教众们这才知晓魔界有魔帝与宰相的存在,在此之下便是魔将,而陆错则是魔界大将军。
    只有极为优秀的人族,在死后才能进入魔界,成为魔族的一员,获得永生的机会。
    知道这一点之后,众人都是斗志昂扬,立志要成为魔族。
    毕竟,这可是世间从未有过的真正通往未知永存世界的道路啊!
    即便是希望渺茫,也比其它遍寻不得其门而入的其他人要好得多。
    第四天,陆错便带着管梦离去,管梦需要努力修行,待得进入先天之后方能回来。
    孙眉含泪送别女儿,是激动与欣慰的热泪。
    管明也高兴坏了,但他还是跟陆错打听了一下具体去哪,听说还是回到黄思那边院子,管明终于放下心来。
    于是,下午时分,陆错带着管梦回到了院子里。
    管梦有些怯怯地不太敢进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一想到自己愤怒之下做出的种种行为,管梦就想躲起来不见人。
    更别提见黄思本人了!
    但是……她毕竟还是圣女,这是她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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