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中易知是不能说话的,李长生又不在乎驴子叫什么,自是一口应允。
    压根没人会和他抢这个。
    霍善掏出他新得的五铢钱,对李长生两人说道:“那我们来看看它是叫李小白、霍小白还是叫易小白好!”
    易知:“………”
    李长生:“……”
    真没有人和你争这个。
    见霍善兴致勃勃的模样,两人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陪着他猜了几轮正反面,最后老天决定让他们家的新成员从此叫做霍小白!
    霍善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收起五铢钱继续围着霍小白团团转。
    转得霍小白都忍不住仰头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别转了,别转了,你驴我啊,要被你转晕了!
    回去的路上霍善还想学骑驴,还是李长生让他跟易知在牛车上看着别让东西半路掉光光,他才一脸认真地爬上车,表示自己绝不会让车上的东西少掉任何一样!
    等回到村口,霍善就跳下车要去牵驴。李长生见那驴一路上都安分得很,脾气显然非常温顺,也就没拦着他。
    霍善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牵着驴往回走,不厌其烦地告诉村里每一个小伙伴和村民:“这是小白,霍小白,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
    村中一闲汉目光往驴腿间扫了扫,有意逗他:“哟,跟你姓啊,来来,牵过来让我们帮你看看这是你弟弟还是你妹妹?”
    霍善年纪虽小,却知道别人是真心热情还是想逗弄自己。
    他才不让这家伙看小白!
    霍善哼道:“是公的,买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有人买大牲畜的时候会不问公母?这对寻常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大支出,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霍善牵着驴跟在牛车后头回家,被日头晒得小脸红扑扑。
    霍小白上岗第一天,便驴不停蹄地开始干活了,霍善和易知负责轮流监督它拉着石碾给小麦脱壳。
    有这么个重要任务在身,霍善没法到处玩耍,孙思邈几人见机会来了,提议让他不如在旁边的沙地上习字。
    霍善前些天在小伙伴们面前秀了一手,成功收获了小伙伴们的震惊,对于边监督霍小白干活边习字这件事并不抗拒。
    人都是需要别人认可的,小孩子更是如此。
    第二天霍善就吃上了霍小白辛苦脱壳后磨出来的白面。
    家里的肥母鸡也换了新口味的鸡粮:麦麸拌野菜。
    霍善摸着小肚皮,看老母鸡在篱笆围栏里头咯咯叫。
    美滴很,美滴很。
    得知李长生为霍善备了许多白面,李时珍摸着胡子给霍善讲解一些治病小妙招:【你可知道面食也可以当药来治病?】
    霍善听后顿时来了兴致。
    面食可是他的最爱!
    吃面食还能治病的吗?
    李时珍道:【最有名的面食传说要数和仲景前辈有关的‘饺饵’。】
    【相传仲景前辈从长沙归乡,见到乡人们耳朵冻得溃烂,便买了许多辛味药材与羊肉一起熬了锅汤药,而后又将肉和药草捞起来剁碎包在面皮里一并煮熟——这便是‘饺饵’了。】
    【仲景前辈把饺饵连着汤药分给穷苦的乡人吃掉,那个冬天他的家乡再也没有人被冻坏耳朵了!】
    张仲景:【………】
    张仲景不小心捻掉了自己几根胡子。
    华佗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仲景兄这个长沙太守可谓是富得流油啊。】
    众所周知,明代小说是华夏文学史上一颗明珠,这也导致李时珍这个明朝人掌握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许多东西到底是好事者编的还是真正发生过的已经难以确定了。
    反正到了明朝,张仲景已经普遍被称为“张长沙”,据传他在担任长沙太守期间,曾经在官衙中给人看病。于是本来官员在官衙办公才叫做坐堂,后世也将大夫坐镇医馆给人看病称为“坐堂”。
    至于这些传说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说的人自己知道了。
    毕竟张仲景本人又不晓得后世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哦不对,现在他晓得了。
    须知东汉末年灾害连连,粮食短缺是常有的事,面食这么精细的东西连富贵人家都不会顿顿吃,想拿来大面积派发着实不容易。所以这又是面皮又是羊肉的,张仲景也不确定自己当完长沙太守以后发不发得起。
    现在他们的共同目的是要引起霍善的学医兴趣,张仲景也没辩驳李时珍的话。
    霍善才三四岁,哪里会计算成本,他听完饺饵的做法和功效以后便想到冬天自己耳朵挨冻的感觉。
    吃饺饵,不冻耳朵!
    霍善眼睛亮了起来。
    李时珍见自己的办法奏效,又给他讲了几种能当药来吃的馄饨。
    比如腹泻可以用白扁豆花和猪里脊肉做馅。
    比如脾胃弱乏可以用黄母鸡肉做馅。
    这些馄饨又好吃又能治病,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时珍循循善诱:【这些都记在我整理的《本草纲目》里头,你有空可以看看。】
    霍善连连点头,二话不说跑回家问李长生:“师父,你会做饺饵吗?你会做馄饨吗?”
    李长生:“………”
    这都是什么东西?
    许多吃法哪怕已经存在,与后世的叫法还是不一样的,何况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白面,哪里能琢磨出什么吃法?所以大伙哪怕拿到了白面,顶多也就拿来做个饼,蒸出来的叫蒸饼,煮出来的叫汤饼。
    根本没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花样。
    李长生并不急着说不会做,而是仔细询问霍善饺饵和馄饨是什么、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霍善道:“别人告诉我的。”
    至于是谁说的,他又讲不清楚,只说是个长胡子的小老头儿,很老很老,但很小很小。
    李长生认真琢磨着霍善的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霍善说起这“小老头儿”了,起初他以为是村里哪位老人家,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不是。
    既然是旁人看不见的存在,又切切实实地告诉了霍善不少新鲜东西,那便是霍善自己的机缘了。
    李长生道:“我试着给你做做看,但你往后不要再和旁人说起那位老人家的存在知道吗?”
    霍善点点头,想了想又摇起了小脑袋,纠正李长生的数量问题:“四个!”
    不是一个小老头儿,是四个小老头儿!
    冷不丁被曝光的李时珍四人:“………”
    李长生很快反应过来霍善话里的意思,更认真地叮嘱道:“不管是几个,都不能跟旁人说。”
    霍善麻溜答应下来。
    见自家徒弟这副天真懵懂不知事的模样,李长生不免想起了那日在县城里遇到的那两个人。
    倘若那两人真的带着霍善的亲生父亲找上门了……
    李长生知道自己不可能拦着不让他们父子相认,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对霍善笑道:“正好井里还放着两块肉,一会就拿来剁了做馅。面皮的话,我和你师弟多试几次看能不能做出来……”
    霍善听后开心得不得了,继续跟李长生提建议:“先吃馄饨,肉馄饨!天冷了,吃饺饵!今年冬天不冻耳朵!”
    李长生自是想今年继续和霍善一起过冬的,闻言对他的要求照单全收:“好。”
    霍善得了李长生的允诺,开开心心跑去和他师弟分享自己刚知道的两种肉馅面食。
    面食,他的心头好。
    肉肉,也是他的心头好。
    又有肉又有面,双倍的快乐!
    霍善的乌眼睛里堆满了期盼,显然对负责做饭的易知寄予厚望:“你和师父一定能做出来的对不对!”
    易知从昨儿起就一直心事重重。
    他从前受过许多磋磨,遇事比同龄人要敏感许多,昨天他便察觉那两位贵人与李长生的异样。
    从他们对霍善的态度来看,最可能和霍善的身世有关。
    霍善会被他的生父带走吗?
    易知满心忧虑。
    他是因为霍善才能来到这个家的,如果霍善不在这里了,他还能待在这里吗?
    他舍不得这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更舍不得霍善。
    甚至忍不住自私地想:要是霍善父亲别找来多好。
    明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易知伸手摸摸他小师兄的脑袋,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做出来。
    不管霍善想吃什么,他都会学着做。
    李时珍(掏出《本草纲目》准备推销):我刚才说的,这里面都……
    霍小善:师父!师弟!我要吃这个!
    霍小善:师父师弟心头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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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啦!
    最近作息不太规律,接下来几天还要出门,接下来尽量十二点前更新(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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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本草纲目》里多种口味的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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