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死者被安放在一艘小船上, 船在湖上顺水飘荡。
    冰天雪地里, 岸上挂满冰棱的美丽的树, 倒映在冰湖上的孤单船影和树木,冰蓝极光闪现, 湖上也是缕缕极光掠过, 映亮船中女人安详美丽的脸庞。她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发, 像睡美人。
    慕骄阳让甜心扶着小船, 他取出绳索将两条船绑在一起, 戴上白手套后,他才探出手来, 轻轻拨开女死者那头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发。“是假发。”慕骄阳说, 然后又再仔细检查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对她说, “她的大脑没有了。”
    肖甜心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凶手越来越变态了。
    他又检查了女死者的右手腕,说:“和前三起一样, 致死原因都是割腕放血, 且是没有服食安眠药的情况下。”
    “凶手很自信, 这类人,在现实生活中应该是有社会地位,有话事权的人。别人多听从他指令行事。且他喜欢绝对的控制。”肖甜心马上用手机录音机记录侧写。
    “割腕只有一刀,非常准确割断动脉。其实大多数人反复割上很多刀都割不准动脉。再者,从他对1号死者剥皮, 连十个手指和脚趾都保持完整,这是一项很高难度,需要极为复杂细致技术的作业。他比起之前粗糙的尹志达简直堪称完美。你看,这一处大脑完全地剜出,需要极为复杂的过程,综合以上可以得出,他不是首次犯案了。在这起系列案之前,他应该杀过人。”慕骄阳分析细致,把画像进一步细化:“我推测,他应该读过医科,后来转了其他行业。”
    肖甜心把所有侧写发到了景蓝和海角的语音信箱里。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低下头来看那具尸体的大脑层,确实如慕骄阳所说,处理得非常干净、利落。剥落大脑的技术十分完美。像出自真正的医学生。
    岸边越来越吵闹。
    “怎么回事?”肖甜心眉心皱起小疙瘩。
    慕骄阳伸手替她抚平,说:“他这一次刻意引了众人来,然后迷惑警方视线。他既可以参与进来,又方便了他逃跑。”说完,他再度俯低头检查尸身,将白色睡裙掀开还有一层白色贴身里衣,再掀开,一挂银质十字架显露出来。
    “这是他无意识的投射,还是故意为之——让被害者去忏悔?”肖甜心问出了关键。
    慕骄阳向她投来赞赏的一瞥,然后说:“这个问题还需要再研究。如果是后者,对我们来说就是无意义的,如果是前者……”
    俩人上了岸,慕骄阳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索,看有谁对现场被发现的兴奋点是超越命案本身的。这一次,凶手已经不甘心事后重返犯罪现场了,他要亲自参与进来。
    而肖甜心眼尖已经看到了摄影师尼尔,但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骑了雪地摩托飞奔而去。得了慕骄阳暗示,已有警察暗中盯着尼尔。
    伏在暗处的海角队长驾着雪地摩托一跃而起,疯狂地追了出去。
    溪警官正要跟着追去,被慕骄阳一拦,直接带着肖甜心走了。
    溪只好搭另一各伙计的摩托走。
    慕骄阳拿对讲机和海角沟通,“这里是下游,尸体的船是从上游放下来的。但不排除凶手早已回到下游混在群众里一起看热闹。”
    海角回:“上游,甚至其他方向岸边都有本地猎人和警力,暂时无发现。”
    另一边也窜出五六俩警用摩托一起围剿疑凶。但疑凶太狡猾,一早窜进一条岔道,往另一个地方拐,有三辆警车没跟上。
    海角和慕骄阳还有另两辆车只能渐次通往窄道,等过去后,疑凶不见了。沿着车痕追,追过去是一大片居民住宅区,一栋一栋的独立小屋。过往交通都是用雪橇和雪地摩托,车痕凌乱。
    肖甜心说:“海角队长一直向前走,他不会隐藏在这里,这里太吵闹,不是他的口味。”
    大家一边走,她一边解释:“隔得更为稀疏的独门独户,屋子或是砖房机构,或是木屋外有一层铁皮又可能是厚厚一层海绵毯子。屋子外,可能挂有兽类的皮毛,剥得完整漂亮。”
    “或有玫瑰窗,窗上拼有圣母玛利亚彩绘。”慕骄阳补充。
    一直往前开了许久,群居的人开始散开,一两栋木屋出现,都不是。再开前一点,是一栋砖墙屋,有玛利亚彩绘玫瑰窗,海角一喜,回头望看慕教授,说:“这里?!”
    慕骄阳看了看说:“不是”,开着摩托加速前进。
    海角有疑惑,肖甜心说:“玻璃窗破了两个洞,住的人太随意了。不会是他。”
    “对。”慕骄阳道。
    突然一栋小木屋出现在众人视野,有摩托经过的痕迹,木屋上有一层海绵毯子覆着。
    “那面墙很奇怪,那里应该做窗户更为合适。”慕骄阳指着一处墙体说道。那里覆着由好几张兽皮拼成的一整幅皮。溪马上去检查,他掀开一点喊道:“是玫瑰窗,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物彩绘。”
    他们没有搜查令,不能进去。
    慕骄阳突然从摩托上跃了下来,一把踹开了门。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众人说:“我不是警察,如果要告,就告我私闯民居好了。我身后有一众律师等着。”
    肖甜心猛地扑了上去,亲了他一口说:“阿阳,你太帅了!”
    他低笑了一声,说:“他已经跑远了。你们别进去,我站在这里看看就行。”
    木屋里有一应剥皮用的器具,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冷光。肖甜心颤了颤,抱紧了双臂。
    有一张动物皮刚剥下来没多久,还没有经过处理,血淋淋地滴着血。木屋里有相片摆在最中央,也符合对疑凶的侧写,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肯定是把自己的照片放在最显眼处的。
    木屋很大,分四层,后面还有一个改建的仓库,拿来做木工。主屋的布置其实很有风格,看得出品味,但令人觉得违和的是,那张剥下来的兽皮,还有一应刀具,试问有那个女人在和疑凶约会时,一打开房门看到这些不尖叫的。
    慕骄阳蹙着眉,走进客厅拿起照片看。是酒店的建筑设计师大卫。
    他轻声说:“一切太容易了。顺利得诡异。”
    海角跑了进来说:“已经拿到搜查令了,另一位警官正在送过来,鉴识科人员也跟着过来。但这里是大卫在本地的第二个住处。另一边,在同时搜证,包括尼尔的住处一起。”
    但慕骄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走出了木屋。他和肖甜心看到扯下兽皮后的那扇玫瑰窗,迎着极光照耀非常美丽,圣母玛利亚展露微笑,温柔而包容。
    “是这里吗?”肖甜心问。
    “是这里。但现场肯定早清理过了。而且,就像是凶手故意要引我们发现这里似的,太刻意。”慕骄阳说,“有许多相驳的地方。”
    海角让副队在这里主持大局,他则和慕氏夫妇开车回这边的警局,景蓝也过来了。
    回到警局,慕骄阳和海角一起谈论,用传统刑侦方式追查这间木屋的原始拥有者。
    肖甜心问:“你怀疑大卫不是真正拥有者?”
    “是。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慕骄阳答。
    “还要尽可能调出一切监控,看离湖上游附近的一切线路图通向哪里,在那附近问问当地群众最近有没有见过陌生面孔出入。以这位凶手的自信,我想他不太可能用假面皮,会以真面目示人。”慕骄阳说。
    见大家要出去搜证,慕骄阳又加了一句,“让鉴识科员重点搜查大卫的后仓库,而非主屋。”
    尼尔被带了过来,海角问夫妇俩要不要一起审问。
    慕骄阳和肖甜心正要去审讯室,办公室电话骤然响起,海角接起,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慕骄阳的脸色很难看,景蓝适时说话:“骄阳,你今天差点就抓到他了。他在公然挑战你。所以又抛出了一具尸体。”
    肖甜心看了丈夫一眼,发现他嘴角下压,似在思考什么。她一个激灵,马上问海角拿来了这一片山林更大面积的地图,并将它钉在黑板上。
    她更是快一步拿起笔递给他,慕骄阳终于笑了,拧着的眉心松开,接过笔的同时摸了摸她的发。果然,她和他同时想到了。
    “我希望一次性起出所有尸体。这里户外环境气温极低,我想他已经趁着昨晚大家不知道他会跑过来作案的时候,把剩下的尸体都摆放好了。”慕骄阳说,“队长,你先带队员去现场,并把照片拍好,以便我们做侧写用。尼尔,由景蓝负责审问。”
    “好的。”海角让另一名资深探员和景蓝一起询问尼尔,他带队赶赴现场。
    一切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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