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好像说了什么,冷笑一声,欺身压了上来。
    然后沈桂舟就被吓醒了。
    纪忱也总是连带着被他吵醒,撒过桌上的纸巾给他擦眼泪,揉揉他的头,拉进怀里安抚。
    假的,没事,都是假的。纪忱声音伴随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温柔,沈桂舟总是能够很快平静下来。
    再次躺下却不敢阖眼,他就这么睁着眼睛躺到天亮。
    当林小宜再次按响纪忱家门铃的时候,沈桂舟顶着一脸黑眼圈开门,林小宜一愣,上前捂着他的脸颊问他: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昨晚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沈桂舟还没从前几天回村缓过神来,计算程序运行得有些生硬,此刻更是烧了cpu一般,迟钝地看着林小宜,分析不出她为何这时候来找他。
    林小宜有些心虚地朝门外看了眼,松开手给沈桂舟反应时间。
    沈桂舟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走回房间拿手机,打字:你干嘛。
    来看你。林小宜说得像探望独自居住的孤寡老人。
    沈桂舟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起林小宜之前说的故事,又想起回村看见的印证,他慢慢按键盘:那个故事有点熟悉。
    熟悉吧!林小宜激动地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腕,你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是不是
    还有待考究。不能全信,毕竟纪忱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小宜顿时犹如泄气的气球,丧气垂头,松开他的手。
    桂舟,我想让你见两个人。
    沈桂舟轻微歪了歪头,示意林小宜往下说。
    你做好准备。林小宜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走回门边,朝门外招了招手,两个人犹犹豫豫地露了脸,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时间和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沈桂舟看着两人的脸,心底浮现一丝难以抑制的委屈,好像见到了很久没见特别想见的人,腿却犹如钉在了原地,挪不动半分。
    桂舟女士手上还打着石膏,腿似乎也还有些跛,却不管不顾朝他飞奔而来。
    一双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有点凉,但在逐渐升温的天气里正好,是让他感到舒服的温度。
    女士凝噎许久,眼角止不住眼泪,却笑着眯起眼睛对着他说:你不要哭。
    沈桂舟拿手一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落得悄无声息。
    桂舟,男士也凑了上来,轻轻握住他的肩,问他,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桂舟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们,从睁眼至今,他没有一分比当下更希望记忆能够回来。
    他应该认识他们,可他想不起来,他把脑海都搜寻了个遍,除却醒来后的记忆,只剩下同张佑年有关的零零碎碎的噩梦。
    他想找的不是这些。
    沈桂舟缓缓抬起手,把手机放在玄关柜子上,不知怎的,他觉得两人看得懂手语。
    眼泪止不住,脸颊终于感受到泪水划过的暖意,他比划:我应该记得你们的,可我忘了,我找不到了,我不该忘了你们的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忘了我们就重新认识,女士踮起半边脚,单手抱住了他,顺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桂舟,看到你还好好的,我们就很开心了。
    男士也走上前来,抱住两人。
    两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靠在两人怀里,用气声喊道:阿雅大藤。
    时间停滞好几秒,阿雅惊讶地拉着他:你记起来了?你记起来了!
    沈桂舟咬着嘴唇摇头,又不可避免地咳了好几声,急慌慌走到玄关,从顶上柜子翻出一盒药,就着旁边水杯里的凉水咽了下去。
    阿雅也跟着走来,顺着他的背说:慢慢喝,别呛着。
    大藤朝林小宜望去,林小宜解释:治喉咙的。
    等喉间刺痛感平息,沈桂舟囫囵吞枣地抹走脸上的泪水,笑着朝大藤阿雅比划:我只想起名字,但很快也能记起之前的事。
    大藤拍了拍他的背,面露难色:想不起来也好,就当我们重新认识。
    沈桂舟摇头。
    或许记忆里掺杂了毒药,但只要他想起来,或许能帮主人格分担一些他有主人格的感受和情感,所以,他大概率是主人格分出来的一部分。
    想起来,就能更好地分辨是非,给主人格找到最合适的环境。
    于此,他最先判断出,阿雅和大藤都是好人,秉持不欺骗的想法,沈桂舟如实托出:我是沈桂舟的副人格。
    阿雅一敲他的额头,笑语:都是桂舟。
    担忧阿雅没理解,沈桂舟执意再解释:副人格和主人格是不一样的,你们认识的是主人格。
    你和他很像,大藤说,虽然木讷了点,但是一样会哭会笑。
    什么叫会哭会笑,阿雅白了大藤一眼,应该说,你笑起来一模一样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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