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再度走向那月光下的破庙,即使邪祟已经被别雨清扫、众弟子仍紧握着灵器警惕着四周。
    破庙看起来一切正常,除去少了一个落座在莲花台上的地藏王像外,整个破庙没有任何变化。
    白启等人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破庙,他们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无奈,众人只能再度离开破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儿还没完,不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谬音阁失踪的弟子卓莺,还有另一个便是这破庙中原本的文殊菩萨像如今去了哪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前去乱葬岗找寻李武的认剑峰弟子带着情报回来了。
    “李武告诉我们,如今乞丐们搬迁到了城南的荒废菜园中。”
    不仅是情报,还有一枚漂亮的翡翠发簪被一并带回。
    那认剑峰弟子解释:“我看见这发簪上留有灵气,便将它一同带回。”
    蒋长安一把将那发簪躲过,他眼眶欲裂的低吼捏着认剑峰弟子的肩膀道:“这是卓莺师妹的发簪。”
    “李武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卓莺师妹的发簪会在他手里?”
    白启眯了下眼,他半挡在认剑峰弟子面前,避免蒋长安情绪失控弄伤认剑峰弟子。
    那认剑峰弟子掰开肩膀上的双手,他解释:“这是李武从乱葬岗中捡到的发簪。”
    “秦十和另外几个认剑峰弟子正在检查乱葬岗中的尸体……”认剑峰弟子说。
    承凛遥将手中折扇收起,他安抚的对蒋长安说:“蒋道友,你且莫过于担心。既然本峰弟子仍在乱葬岗搜查,这便可以证明他们并未察觉到属于卓莺道友的灵气,卓莺道友定是安然无恙。”
    正如承凛遥所说,修仙者的尸体通常会蕴含灵力,若是卓莺的尸体被抛至乱葬岗,认剑峰弟子应该很容易找到才对。
    ……也有另一种更黑暗的可能性。
    那便是卓莺被人杀害并摧毁了灵台,或者被邪祟吃掉——
    这些话承凛遥自然不会告知蒋长安。
    蒋长安作为一名有常识的修士,他自是清楚承凛遥没有说出口的这些话。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朝着乞丐所在的城南菜园出发。
    ……
    当他们来到李武所说的乞丐聚集地时,他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准确的说,是别雨遇到了一位熟人。
    这衣衫褴褛,头戴斗笠,半倚着墙壁抬头打量他们,并在别雨注意到他时立刻低下头的乞丐,别雨能不眼熟吗?
    在她穿进修仙界的第一天,那被她两句话气的炸掉灵台的人可不就是眼前的乞丐吗?
    别雨没有关注过那日后邵子石的情况,凌云宗是个只接受修仙者的门派,邵子石失了灵台,沦为废人,自然会被丢出师门。
    但邵子石会沦为一位乞丐,这倒是在别雨的意外之外。
    邵子石仍然穿着泰安山外门弟子的衣服,只是这衣服破烂、肮脏到几乎让人看不出原貌。
    “邵子石?”别雨眯起眼来问。
    听到这名字,承凛遥也用意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乞丐。
    本想假装不认识的邵子石被别雨叫到名字,终于才慢吞吞、不情愿的抬起头来。
    他目光扫过眼前衣衫整洁、面庞干净的众修士,注意到某些弟子退避的脚步,邵子石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一个月前,他与这些风光月霁的修仙者并无太大差别,如今他却只能衣衫褴褛、捧着破碗要饭。
    这一切都是别雨害的。
    他满目阴沉的盯着别雨。
    “别雨、别仙长,我如今被你所害,早已是废人一个。难道你还要因为当初的事儿再修理我一顿吗?”邵子石抬起头,露出那张满面污垢的脸。
    别雨耸肩,她对报复邵子石早就没了兴趣。何况当初是邵子石挑衅在先,她只是合理反击,谁曾想到邵子石竟然这般容易破防,一气之下把灵台点炸了。
    承凛遥说:“我们今日前来,只是有些事儿想询问城南的乞丐。”
    邵子石脸上划过一丝了然。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无非是与城东破庙、还有最近青苔镇里失踪居民相关的事,对吗?”邵子石嘲讽的问。“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白启冷声回答:“而我们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这青苔镇的乞丐又不是只有邵子石一个。
    邵子石满目得意的说:“但我曾是修仙者,我知道的东西比普通乞丐知道的更多。正是我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才让乞丐们从破庙搬到这边来的。那边可不就危险吗?”
    别雨打断道:“你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你这害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邵子石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
    紧接着,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一些,他收起了脾气,改为小声的嘟哝着问。
    “你们凭什么要我告诉你们?”
    显然,成为乞丐后的日子对邵子石来说并不好过。这几乎磨光了他往日在泰安山时的脾气。
    别雨冷冷的剖析着邵子石的心理:“既然你仍然坐在这儿,并告诉我们这些。那便代表着,你想用情报和我们交易。”
    “你报复我?你没有什么能报复我。就在刚才我们已经解决了那破庙中的邪祟,剩下也不过是些与我毫无关联的失踪人口。我回到凌云宗提交任务时,完全可以捏造那些失踪人口皆被邪祟杀害。”
    “你认为不把情报告诉我,便能报复到我了?可笑。”
    听着别雨冷酷的话语,蒋长安急了,他们的目的难道不就是寻找失踪的卓莺吗?蒋长安几乎想要反驳别雨,却被白启施展了一个定身术。
    蒋长安:隐忍.jpg
    紧接着,别雨稍微缓和口气:“但若是你与我们交易你的情报,这能让你近期的生活好过一些。快到冬天了,青苔镇不比泰安山暖和。”
    邵子石思考半刻,满目阴沉的答应了别雨的提议。
    “给我买十个扭扭街包子铺的豆沙包,外加十块上品灵石,我便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们。”
    “现在是晚上,哪儿能给你买到包子。”白启皱眉。
    邵子石换了个姿势在石台边躺下。“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你们可以明早买,包子铺卯时开门。”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在附近的客栈暂住一晚。
    快到卯时,别雨等人再度出现在邵子石面前,昨晚几乎无人入眠,谬音阁弟子心系卓莺,认剑峰弟子在这焦急的气氛影响下也无人入睡。
    别雨不睡是因为她是夜猫子,作为能连着通宵两天直到猝死的人,睡是不可能睡的。
    白启、承凛遥两人讨论着与破庙邪祟有关的事,这整件事在他们心中都极其不协调、也让他们极为不安。
    邪祟不可能无辜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地区,定是有煞气灌养了邪祟、导致诞生。可这煞气又是从何而来?他们白日并未嗅到半分煞气。
    这便是整件事奇怪的地方。还有卓莺的失踪似乎与这邪祟并无关联。
    邪祟是今日诞生的,卓莺却是三天前失踪的。
    他们怀揣着心中无法理清楚的事情真相,时间来到了卯时。
    清晨的浓雾笼罩着这座安静的小镇、远处点点朦胧灯光。
    邵子石仍蜷缩在稻草中安睡。
    直到认剑峰一名弟子提着两口袋包子赶到,蒋长安满脸不悦的踹了踹邵子石裸露在稻草外的腿。
    邵子石醒了过来。
    “豆沙包。”认剑峰弟子冷声将手中的油纸口袋提给邵子石。
    邵子石数了数豆沙包的数量,随后狼吞虎咽起来。
    认剑峰弟子又打开另一包油纸包装,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你们要来点包子吗?我买了不少,这家包子铺的肉包子闻着真香。”那名认剑峰弟子说:“分明才早上五点,那家包子铺便排起队了。”
    “给我来一个,闻着真香。”“我也想要一个。”
    别雨摇头拒绝了认剑峰弟子手中的包子,她早餐向来不爱吃油腻的东西,哪怕这包子闻着真的很香也一样。
    见着邵子石狼吞虎咽豆沙包的模样,一名谬音阁弟子也忍不住从口袋里拿了一个豆沙包吃下。豆沙包就是很普通的味道。
    他想起那肉包的滋味儿,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他冲着这没品味的邵子石翻了翻白眼。
    终于,邵子石吃下四个豆沙包后,他小心的将剩下的六个豆沙包封好塞进胸口的布包内。
    “你可知文殊菩萨像为何会变成地藏王菩萨像吗?”白启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庙中的菩萨偶尔是地藏王、有时候是文殊。自从我来到这儿后便是这样,但我听其他乞丐说,在来人修缮前,那菩萨一直是文殊。”
    众人皱起眉来,这听起来便不再是普通的事件,大约是某种机关或是之类的。
    邵子石露出一个嘲讽又恶意的笑:“光凭我劝说乞丐,没法让他们相信我的判断。我们之所以搬离城东的破庙,是因为有人出钱让我们搬走。”
    “破庙没人光顾、一些能让地藏王菩萨和文殊菩萨交换的小机关让一些有心之人找到了机会。”
    “你在说些什么?”蒋长安口气发冲的问,这些都不是他想知道的。
    邵子石冷不丁开口问:“这肉包子好吃吗?”
    众弟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邵子石。
    别雨眯起眼来,她升起些许让人恶寒的预感。
    “人肉做的包子,是不是很鲜呐?”邵子石的话让在场所有弟子脸色大变。
    吃下包子的弟子们连忙干呕起来,他们弓着腰,毫无形象的将手指插进喉咙里催吐,好在他们才吃下不久,稍微一刺激还是吐出了不少。
    但仍有部分包子顺着食道滑了进去。
    邵子石见着他们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的怨毒的大笑起来。
    “去包子铺。”白启满脸冷意地说,若邵子石说的是真的,那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当一群提着剑、满目寒意的修士走进包子铺时,包子铺的老板明显是胆怯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那份胆怯仍暴露了他。
    意识到邵子石说的话可能是真的,蒋长安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方面,他因为即将找到卓莺师妹高兴,另一方面,他又想起自己刚吃下了人肉包子。
    “各位仙长,是来吃包子的吗?”老板搓着手殷勤地问。
    听到老板提到包子,众弟子露出作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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