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卓对着楚玉的时候唯唯诺诺,但对着楚宝珠这个无法反抗的女儿,却是重拳出击。
    “你也配和你弟弟相提并论!二丫头还是下手不够狠,切一根脚趾头有什么用,我真恨不得你死在她手上!”
    王氏也在一旁骂道:“你还有脸活着?要是你弟弟的毒解不了,我要你来偿命!”
    楚宝珠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此时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楚宝珠的眼泪疯狂往外涌,她看着王氏和楚修卓,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自己若登高位,一定不会忘记今日所受之辱!
    从这一刻,王氏和楚修卓不再是她敬爱的父母!楚瑄也不再是她的弟弟!
    王氏和楚修卓才不在乎楚宝珠心里的中二发言,他们确定那一枚解药被楚宝珠一个人吃掉之后,立马派人又去显国公府和楚玉求药。
    楚玉接到消息的时候,听完这一番曲折,虽然觉得是预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出宝珠能干出来的事。
    “没了,也要就这一颗。”楚玉张嘴就来。
    楚家的下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二小姐,您再想想办法,小少爷也是您的亲弟弟呀,等他日后长大,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您嫁入国公府,不也需要娘家兄弟来撑腰吗?这事是……”
    这人话还没说完,楚玉就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滚远点!少来我面前道德绑架!”楚玉骂道。
    这人挨了一记窝心脚,总算是学乖了,捂着心口躬着身子跑回楚家。
    王氏听到这答案,又是一阵哭天抢地:“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唯一的一颗解药,全让那个孽障吃掉了,我的瑄儿怎么办?”
    楚修卓冷着一张脸,说道:“二丫头是个贪财的,不可能只有这一粒解药,只要价钱合适,我们应该还能跟她买到。”
    王氏眼中顿时燃起一抹希望来,但一想到又要花钱,她都忍不住心生恐惧。
    楚玉实在是太能要了,每要一次,他们就会大出血一次,家底再厚也扛不住她这么敲骨吸髓。
    “她会不会狮子大张口?”王氏满脸忧虑。
    楚修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她若不这么做,反倒不是她了。”
    王氏忍不住盘算起自己的小金库,也不知这一次能不能给楚瑄凑够买命钱。
    夫妻俩本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偏偏楚瑄又跑过来添乱。
    七八岁大的孩子,因为始终忧心自己身上中的毒,每日里无心学业,连玩乐都觉得没意思了,沉浸在一片大限将至的痛苦中。
    心情抑郁终究影响了身体,楚瑄在夜里忽然发起高烧来,嘴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大晚上的,将王氏和楚瑄着急得团团转,他们甚至还派人去了显国公府深夜叩门,要请楚玉送出解药来。
    楚玉听到这事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说辞:“就算有解药,也不能在发烧的时候吃,高烧会损伤药力,只有等他退了烧才能解毒。”
    毕竟麦粒素就是个甜嘴的小零食,压根不具备退烧效果,楚玉可不敢胡乱开药。
    楚玉又说道:“虽然我不能现在帮他退了高烧,但你放心,我在显国公府,会虔诚地为我这个好弟弟祈福,祈愿他能平安度过此劫。”
    楚家的下人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匆忙地赶回楚家复命。
    楚修卓和王氏听到这话顿时满脸绝望,他们只能不停地哀求大夫务必要帮楚瑄降下高热。
    楚瑄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隐隐也传到楚宝珠那。
    楚宝珠如今被父母禁足,但她的下人还能打听消息,因而她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宝珠听到弟弟发烧,完全不像过去那样慌乱担忧,此时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冷笑来,说道:“若是没吃解药的人是我,现在恐怕我发起高烧来连大夫都不会请!”
    她越发觉得自己抢药的举动无比正确,这是为自己求来一条生路。
    楚宝珠想着自己现在无毒一身轻,哪怕隔壁喧闹不止,她也不再管了,翻了个身子,捂着耳朵继续睡了起来。
    经过一夜的照顾,楚瑄的高烧总算退了下去,只是这一场折腾下来,损失的元气却很难补回来。
    在过去的一晚上,无论是楚修卓还是王氏都将楚宝珠和楚玉姐妹俩骂了个狗血淋头,王氏在楚瑄退烧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竟然是要降低楚宝珠的饮食待遇。
    楚宝珠也没想到自己躺着都中枪,自那之后每天粗茶淡饭,哪怕她被楚玉关着的时候都没吃过这样差劲的饭菜,但任凭楚宝珠如何闹腾,楚修卓和王氏都恨极了她,压根不肯更改这个决定。
    楚宝珠吃着这样的饭菜,对父母的恨意日渐增长。
    楚玉虽然身在显国公府,但是她也能想象到楚家的鸡飞狗跳,得知楚瑄退烧,楚玉只是感慨一声这孩子命大,便绝口不提解药的事。
    楚家的下人没办法,只能给楚玉奉上一份清单,上面全都是金银财宝,楚玉粗粗算了一下,约摸价值五千两。
    一颗麦粒素换五千两银子,这交易堪称血赚。
    但楚玉又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她只是瞟了一眼那清单,便开口说道:“瑄儿年纪还这样小,我也不忍心看他再次遭受这样的苦楚,只是不吃解药的话,日后还多的是苦头吃。”
    楚玉也没管楚瑄为什么突然发烧,既然人没死,那发烧这事就被她直接当做是蛊毒的功劳。
    此时楚家那下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还会有第二次高烧?”
    楚玉说道:“论理第一次发烧应该是在种下蛊虫的一个月以后,但也许是因为香儿年纪太小,承受不住这蛊虫,所以才会提前发作。”
    楚家下人赶忙又问道:“二小姐,您这蛊虫多久发作一次?每次都会高烧吗?”
    楚玉张嘴就来:“这蛊虫一个月发作一次,前几次是高烧,后面就是腹痛至死。”
    楚家下人听到这话,吓得一张脸惨白无比。
    她暗道还好自己不曾得罪过楚玉,否则她肯定受不了这样的苦楚。
    “二小姐,既然您也不舍得小少爷,他的命如今就在您手上,这解药……”下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玉一脸为难地说道:“这蛊虫的解药需要用到无数珍贵药材,我手上一时也凑不齐……”
    下人立马问道:“二小姐,到底需要哪些药材,您整理一番,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夫人。”
    楚玉说道:“这是我的独门秘方,不可轻传,因而我要亲自准备药材。“
    下人闻言心吓一跳,问道:“那准备这些药材,到底需要多少钱财?”
    楚玉手指在那张礼物清单上面敲了敲,说道:“五倍。”
    下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起自己离开楚家之前王氏的叮嘱。
    王氏当然知道楚玉会狮子大张口,因而给予了这下人一定的讲价权限。
    但王氏最高出到两万两,和楚玉只差了五分之一。
    下人觉得这价格有可能被自己讲下来,立马按照王氏教的,对着楚玉大倒苦水:“二小姐,先前为了给您准备嫁妆,楚家的公库已经搬空了,如今……”
    楚玉一脚踹过去,将那下人都踹懵了。
    上次过来挨打的那个楚家下人学乖了,这一次多懒没来,换了个下人,压根不知道楚玉最讨厌道德绑架。
    楚玉骂道:“什么叫库房都被我搬空了?你阴阳怪气什么呢?说我是老鼠吗?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到底是你这么想,还是我娘家父母这么想?”
    楚家下人听楚玉这样上纲上线,顿时头都大了,这话若是传回楚家,那两位主子不会怪楚玉,只会责怪她惹楚玉生气。
    下人赶忙跪下来:“二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嘴快,绝对没有讥讽您的意思。”
    楚玉冷冷地看着她,依旧还是那样撒谎都不眨眼:“你以为这解药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吗?就那么好配置!你以为我是诚心想要钱?我也不怕告诉你,就算真的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也不够配齐解药,我自己还要往里面再搭点呢!”
    下人听到这话,自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心里哪怕有万千腹诽,也只能附和楚玉,说道:“二小姐心善,是奴婢不知好歹。”
    楚玉直接说道:“先前我总想着瑄儿也是我的骨肉至亲、手足兄弟,所以我总想照拂一二,却没想到因此养大了你们这些人的心思,反倒对着我妄加揣测起来。”
    下人:……
    下人很想提醒楚玉,楚瑄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这到底算哪门子的照顾?
    楚玉依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说道:“你们这般对我,若我还是忍气吞声,岂不是显得太好欺负了!十倍!低于十倍,我绝不出手!”
    下人听到这话,脑袋都要炸开了。
    自己跑过来讲价,从六倍讲到十倍,这个是如果被王氏得知,只怕将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她见识到楚玉的厉害之后,也不敢留在这里讲价了,只能转身回到楚家。
    她也不敢提是因为自己得罪楚玉才会涨到十倍,只是一口咬定,就是楚玉在狮子大张口,非十倍不出手。
    王氏听到这话,虽然眼前一黑,但她心里也没对派出去的下人产生怀疑,毕竟这下人也是她身边的老人,向来乖觉,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
    况且这狮子大张口的模样,确实是楚玉能干出来的事。
    再确定无法讲价之后,王氏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苦着一张脸开始给楚玉凑钱。
    凑了足足有三日,王氏才将东西凑够,命人送到显国公府。
    突然送上如此厚礼,显国公府的人不明就里,楚家却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说这些东西是王氏这个做嫡母的额外给楚玉准备的嫁妆。
    至于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不拿出来,楚家的说辞是那时候没准备好。
    显国公府的下人们见到如此奇景,都忍不住感慨楚玉在娘家到底多么受重视,就连嫡母也舍得这样大手笔给她添妆。
    消息传到太夫人那里,太夫人忍不住朝着心腹赵嬷嬷感慨道:“咱们这位国公夫人,真真是个厉害人物。”
    赵嬷嬷此时心里也庆幸不已,还好太夫人和自己都未曾得罪过楚玉。
    太夫人也和王氏打过交道,自然知道王氏此人的精明。
    在王氏眼中,从前楚宝珠和显国公的这种婚事是她费尽心思运作得来,但实际上,显国公府本就打算低娶,王氏足够积极,楚修卓又在上升期,楚宝珠在京城中也素有贤名,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
    这样精明的王氏和楚修卓,却被楚玉一个庶女压制得死死的。
    从沈姨娘离开楚家,就知道楚修卓和王氏失去了对楚玉的控制。
    如今楚家三番四次派下人上门求见楚玉,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两方博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楚玉赢了。
    一个庶女,能带着姨娘一起出嫁,婚后还能继续遥控娘家,这样的人物,太夫人甚至觉得嫁进显国公府完全是屈才了。
    若是入宫, 只怕能博出远大前程。
    若楚玉是个没本事的,太夫人还要忧心自己死后她能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面护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活下来。
    如今楚玉这样厉害,太夫人只需要操心如何拉拢住她。
    一个厉害的当家主母,能够保证家族三代不衰,太夫人此时甚至在期待,如果儿子醒过来,他们小夫妻能够养育出多么优秀的孙辈。
    太夫人不管楚玉和娘家的事,任由楚家下人在国公府里和楚玉互通有无。
    但国公府里还住着不少上一代老国公的兄弟们。
    老国公是个极其重视家族传承的人,他是家中长兄,因而特别担心弟弟们会吃苦,临死之前,还额外叮嘱儿子,虽然已经分家,但依旧要对叔叔们保持恭敬。
    至于如何才算恭敬?在老国公眼里,自然是像他一样,继续供养着这群吸血虫。
    因为有这群人的推波助澜,显国公府这段时间闲言碎语满天飞,都在说楚玉和娘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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