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晓玲将吊牌一个接一个的看了过去,她越看越心惊,甚至还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开始按了起来。
    零零散散的吊牌和里面的发票、机票,就连打车开的发票都在里面,这些东西代表着楚玉离家两个月的所有开销。
    谷晓玲算得都要疯掉了,婆婆在这段时间里,住的是一两千一晚上的豪华酒店,吃的是各种价格昂贵的米其林餐厅,出行全都是头等舱,看着动辄几千上万的机票,谷晓玲手都在抖。
    “两个月六十万!你妈平均一天花一万块!闫光池,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谷晓玲还在为自己两个月损失两万块而难过,她从来没想过,婆婆会替她过她梦想中的生活,这简直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闫光池此时也傻眼了,他说道:“不可能吧,我妈就算借网贷,也借不来这么多钱呀……”
    楚玉当场给他解惑:“怎么,我不配花钱?这钱都是你爸给我的,我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闫光池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玉。
    也许是因为这两个月得到了足够的享受,楚玉看起来比刚来时年轻多了,精神状态也好很多。
    但一想到楚玉现在的状态,是拿六十万换的,闫光池觉得她的脸都变得刺眼起来。
    偏偏楚玉毫无自觉,反而还在问道:“你爸呢?他这两个月的退休金应该到账了,让他赶紧给我,我钱都快不够花了。”
    “你还要花!”谷晓玲急得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楚玉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我不配花钱?”
    谷晓玲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凭什么花这么多钱?你花掉的这六十万,都是爸爸的血汗钱,以后都是要给我儿子女儿的!哪有你这样的老人,不想着给晚辈们帮忙,反而一个劲添乱!”
    楚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闫光池看着她这个样子,吓得赶忙护在老婆身前,他很怕楚玉会对谷晓玲动手。
    楚玉从沙发上起身,一巴掌甩在闫光池脸上。
    她没有对别人家孩子动手的习惯,若是没有闫光池这个桥梁,原身也不会受儿媳妇的气。
    但即便这样,谷晓玲也觉得这一巴掌似乎打在她的脸上。
    “你自己乱花钱,还有脸打儿子!哪有你这样的老婆婆,闫光池,你就这么任由她打你,天生犯贱吗?”谷晓玲骂道。
    闫光池还没说什么,楚玉就先开口:“他爸爸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呀,我们还没死呢,钱怎么花,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况且,妈妈管教儿子,天经地义。”
    楚玉没说的是,她觉得这一大家子都在犯贱,才能将谷晓玲惯成现在这德行。
    说实话,谷晓玲嫁人前手里拿的牌,和原身差不多,都是长得漂亮在娘家不受重视,但原身嫁人后忍气吞声,成为全家免费的保姆。
    闫家人本来还想拿同样的方法对付谷晓玲,但是谷晓玲可不惯着,她嫁人前娘家人就有点压不住她,嫁人后直接变身婆家少奶奶。
    谷晓玲动不动就拿离婚挂在嘴边,偏偏闫光池就吃她这一套,所以谷晓玲婚后没再工作、家务丁点不沾,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打牌、美容、逛街。
    至于养孩子,谷晓玲向来秉持着“苦孩子也不能苦自己”的原则,她觉得孩子们活着就行,至于生活质量,反正她是不管的,以此倒逼老两口来管。
    闫光池愿意惯着谷晓玲是他自己的事情,楚玉觉得他不应该将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全都转移到老娘身上。
    楚玉也没觉得谷晓玲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错,反正是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看不惯的是这两人把自己的幸福生活,建立在原身的痛苦牺牲上。
    无论是楚玉还是原身,都没指望闫光池夫妻俩养老。
    楚玉也忍不住想着,原身但凡能跟谷晓玲学上两分,就不会将日子过得这样窝囊。
    “闫光池,你看看你妈!你就这样任由她对我阴阳怪气!”谷晓玲指着闫光池的鼻子骂。
    换个心疼儿子的婆婆,此时估计早就着急了。
    但闫光池挺倒霉的,老婆不心疼他,亲妈更不心疼他。
    “老婆你别生气,我妈她不是这个意思。”闫光池尽力安抚谷晓玲的情绪。
    楚玉在一旁添乱:“哎呀这都被你听出来了,你还挺敏锐嘛。”
    谷晓玲用力掐了闫光池一把:“你看看她,你们母子俩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闫光池努力自我辩白:“老婆,我真没这个意思,我真管不了我妈!”
    “那你先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妈现在花了这么多钱,家里都被她败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谷晓玲质问。
    闫光池赶忙说道:“老婆,你先别生气,我还有工资、我努力加班,我挣许多钱给你花,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楚玉在一旁帮儿子说话:“咱国家那么多人,有摔死的有累死的,确实很少听说谁被饿死,日子确实过得下去,就是一个钢蹦要掰成两个花。”
    闫光池:……妈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别听了。
    谷晓玲听到这话果然肉眼可见的怒气上涌。
    “闫光池,你可别想我陪着你过苦日子!”谷晓玲理直气壮地说道。
    闫光池用力点头:“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你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楚玉在一旁补充道:“你爸的退休金,你们都别想了,这是我的钱。”
    闫光池和谷晓玲听到这话,都觉得很难受。
    闫光池工资不低,但架不住谷晓玲开销大,他们往常总觉得有闫建钢兜底,所以谷晓玲花钱很少有顾忌。
    楚玉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儿子,你一个月挣几个钱呀,请完保姆还剩多少钱给你媳妇花?还不够她打牌。”
    谷晓玲这两个月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花钱的时候缩手缩脚,买双鞋子都要思虑再三。
    这样被闺蜜用异样眼神打量的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谷晓玲是个从不内耗的,她有气不方便直接对楚玉发,只能对闫光池撒:“闫光池,离婚!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往常她一提离婚,原身就跟着劝和,闫建钢怕儿子没老婆,也会帮忙出钱讨好谷晓玲。
    但现在,楚玉纹丝不动,闫建钢这个当公公的,此时也躲在屋里,压根不敢出来直面楚玉。
    所以,谷晓玲闹起来,只有闫光池一个人干着急,他都恨不得跪下来了。
    “老婆,你别生气……”
    谷晓玲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干说不做,她转身回房间,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衣服准备回娘家。
    她一看到自己两百块钱买的行李箱,就忍不住想到外面楚玉那个几千块的行李箱,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闹一闹,到时候将楚玉这身行头全都闹过来。
    闫光池跟在她屁股后面哀求,但却被谷晓玲直接推出房间。
    闫光池无奈,只能哀求楚玉:“妈,你就行行好吧,别再惹晓玲生气!”
    楚玉一巴掌打过去,骂道:“她那是对我生气吗?她明明就是在气你,气你这个废物挣钱少!人家老公怎么那么会挣钱,你怎么就不行呢?”
    闫光池不仅脸疼,此时脑袋也疼。
    他心里一肚子埋怨,哪怕知道说出来会挨打,但舔狗总是格外勇敢,为了谷晓玲,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妈,你一大把年纪了,我都不介意你去读大学了,你忽然花这么多钱干什么?六十万,你怎么花得下去?你就不能学学别的老人?带带孙子、跳跳广场舞,这样不好吗?”
    反正老婆可以乱花钱,老妈不可以。
    楚玉也没惯着,如他预料的,赏了他一巴掌。
    “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儿子吗?别人家不是公务员,就是企业老总,偏偏你是个打工仔!你王叔的女儿给家里买五六十万的宝马,你呢?养你这么久,我就没见过回头钱,真是亏死了!”
    闫光池承受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他不仅没能劝说动楚玉,甚至都拦不住要走的谷晓玲。
    谷晓玲拖着行李箱就出门。
    闫光池也顾不得其他,追在老婆身后:“晓玲,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外面不安全,真要出去明天再走,我求求你了。”
    谷晓玲一把将他甩开:“滚开,这日子我没法过了!我去宾馆住,明天咱们就去办离婚!”
    闫光池急了:“老婆,我们说好的要过一辈子,求求你别离开我,孩子们也舍不得你……”
    闫光池锲而不舍地上前拉住人。
    楚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来,一边吃,一边学着电影里面的台词:“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不对,应该是玲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谷晓玲原本停顿的脚步,听到这话,她再次用力推开闫光池,她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闫光池赶忙跟了进去。
    老实说,楚玉没有跟着进电梯,闫光池很是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还在哀求谷晓玲。
    谷晓玲出了单元楼,转过身来,看着闫光池:“闫光池,我不可能降低生活质量,如果我跟着你要吃苦,那我一定会离婚。”
    “你妈花了六十万,我也要六十万。凭什么我生一对儿子,你们才给我二十万?”
    谷晓玲生完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本来是不想再生,后来意外怀孕,她不想要这一胎。
    但闫光池不舍得,闫建钢也不舍得,闫建钢承诺如果生的是孙子给谷晓玲十万块钱,谷晓玲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所以得到二十万。
    至于闫建钢为什么说这笔钱是借给闫光池炒股,这个说法主要是防着小儿子夫妻,他怕小儿子有意见,毕竟借钱和给钱完全是两码事。
    闫光池十分为难:“老婆,咱家现在哪还有六十万?钱都让我妈花光了……”
    谷晓玲冷笑一声:“我不管,你要是做不到,咱们就离婚!你也别想着拖时间,大不了我去法院起诉!”
    谷晓玲这番话,几乎是在下最后通牒。
    她已经想清楚了,失去的六十万,她一定要拿回来,她也绝不允许婆婆超出控制,如果没有这个免费保姆,她每个月至少损失一万块钱,常年每月,她可就亏大发了。
    至于楚玉会不会听话,谷晓玲压根不管,她觉得这是闫光池该操心的事。
    哪怕谷晓玲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闫光池还是巴巴的将人送进宾馆,他本来还想留下来一起住,但谷晓玲很是嫌弃。
    闫光池只能仔细叮嘱了一大堆安全事项后,这才转身回家。
    家里这么大的动静,但小朋友们却睡得很沉,压根没有发现她们的妈妈已经离家。
    儿子儿媳出去之后,楚玉也没发出太大的声响,而是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闫建钢早就听到外面楚玉的声音,但他压根没出去,还躺在被窝里装死。
    楚玉打开灯,看着他一张老脸上眼皮轻颤。
    楚玉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凑过去,喷在老头脸上。
    这下子,闫建钢也不能装死了,他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向楚玉,紧接着展现影帝一般的演技,眼神切换为惊喜。
    “老婆子,你回来了?你现在变得真美,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闫建钢笑着恭维道。
    他也不想这样谄媚,但楚玉的武力值太高,他又不能报警。
    楚玉:“你把枕头都弄湿了。”
    闫建钢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枕头上的水,似乎是刚刚洒上去的。
    但他也不敢反驳,只能拿起这个沾了水的枕头:“你用另一个,我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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