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云眼眶微红,蕴着水雾的眼迷离潋滟,动情了。长睫湿漉,根根分明,随着晃动而眨了两下。
    她的眼底倒映着物体的样子,柱身略显狰狞,经络凸起,十分骇人。
    她闭了闭眼,红唇微启,低低吟唱。
    -
    徐若云捂着胸口,疼痛占满了整颗心,早晨太过放荡,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胸口又红又疼,估计要歇好几天了。
    前两日李妈妈教的,没想到今早就用上了,好羞耻。
    但陆越钦出门前沉稳淡然的神态,仿佛早起的那桩艳事不是他所为一般,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欲。
    徐若云叹气,累得打哈欠,在院子转了圈,又回去休息了。
    寒冬异常凛冽,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在年末来临,连续下了好几日,银装素裹,千里冰封。盛京俨然成了银白的世界,一眼望去,眼底全是白。
    如此美景,徐若云没福气出去逛逛,只因她得风寒,在床上躺了七八日,喝了好多药才好。等她身子好些,新年也到了。
    她给南园的下人每人一吊赏钱,起先没想到,是听一个丫鬟提起的,她说吴秀棉过年过节都会给赏钱,所以她也给。
    反正她现在有钱,不心疼。
    给完最后一吊钱的时候,陆越钦也回府了,带着一身风雪,冷得人打颤,她下意识的离远点。
    “听说你给赏钱了,没我的吗?”
    他脱下披风,手在炭盆上暖和两下,徐若云盯着他的动作,反驳他:“你不是很有钱吗?”
    俸禄挺多,赏赐也多,万贯家财,不缺她这点小钱,纵然他是玩笑话,徐若云依旧不想给,她要把银子自己留着用。
    不过陆越钦对她是很大方,新年没到又送了铺子和首饰给她,从前她愁银子不够花,现在愁没地方花,因为她花不了银子。需要的物品,陆越钦给她备齐了,不用她买。
    “我有钱就不给?没良心。”
    陆越钦笑着回了句,没有生气,相反,语气很宠溺。徐若云听着甜滋滋的,捏着一枚铜钱过去,“诺,给你。”
    他当真摊开手,随即,一枚铜钱放在掌心,不是冰凉的触感,上边有她的体温和气息。陆越钦瞅她眼,看她嘚瑟的转头,然后潇洒离开,不禁轻笑下。
    他捏着鼻尖闻了闻,清淡的梨花香,是她身上的气息,可是下一刻,陆越钦眉头一皱,想到个问题。
    是不是她给的赏钱,上面都是她的气息?
    那不是南园的人都闻到了?
    陆越钦将铜钱握在掌心,脸色有点难看。
    徐若云和南星去了后厨,路上,南星在她身侧道:“那枚铜钱是您去寺庙开过光,念过佛经的,可以保平安,少夫人怎么不对世子说?您的心意该让世子知晓。”
    她不在意的弯唇,“我怕他说我迷信,训斥我。”
    毕竟陆越钦最喜欢讲道理,正经起来很像长辈,不像她夫君,还是不说了吧。
    南星撇嘴,不满意她的做法,她就觉得要让世子知道。
    “不过一枚铜钱,罢了。”
    陆越钦肯定不会用出去的,因为出门在外都是居平付银子,要不就是记账。
    -
    除夕那日,一家人难得到齐,特别安静的吃了一顿饭,然后齐刷刷坐在正厅守岁。等待新年到来。
    祖母年纪大了,待了半个时辰就困得体力不支,回了自个院子,现在正厅就剩下陆越钦几人,气氛略显微妙。
    徐若云困得眼皮打架,但现在不能睡,要是打个盹,吴秀棉都得说她两句。无奈,她睁大眼,茶水喝了一杯接一杯。
    可茶水喝多的后果,就是想如厕。
    她看了眼陆越钦,手指沿着桌面移过去,点了点他的手背,用嘴型说了一句话。陆越钦朝她肚子看了眼,抬着下颌笑。
    “快去。”
    徐若云跑得飞快,一溜烟没影了。
    陆悠然见状,朝她冷哼声,“没规矩,哥,你也不管管她。哪有端庄的样子?”
    她对徐若云的态度不知何时变了,以前是喜欢她的,现在总拿话刺她。
    房门大开,寒风不停吹入,激起了鸡皮疙瘩,但这份寒意不如陆越钦的眼神,冷得令人打颤。
    陆悠然讪讪闭嘴,接着听见自己哥哥开口,“周时清娶了若云大姐,你就连带着讨厌她,陆悠然,你的心眼未免太小了。”
    此话不假,陆悠然就是这么想的。
    可当众被哥哥说破,令她失了颜面,尊贵高傲的陆悠然忍不了,但看哥哥的表情,似乎要发怒了,她便闭了嘴,忍下来。
    徐若云哪好?值得哥哥这般维护。
    陆悠然朝吴秀棉睨了眼,后者没要管的意思,大约是新年累了,这会捏着太阳穴闭目养神,对兄妹两的拌嘴当没听见。陆悠然只得沉默。
    过了片刻,徐若云回来,冻得鼻尖通红,嫣红的唇白了几分,属实柔弱。她端着茶暖手,对兄妹两的气氛一无所知。
    深夜,外边风雪交加,愈发冷了。坐了半个晚上,腿脚冰凉不说,也麻了。
    好在时辰到了,他们可以各自回房。
    陆悠然和吴秀棉走的快,只剩她和陆越钦在后面。
    徐若云脚冰,走的很慢,人也困得迷糊,差点撞到墙上,还在被陆越钦挡住。
    “困了。”
    “嗯。”
    睡得最晚的一次。
    “行吧,我背你。”
    徐若云侧头,盯着宽厚的背愣了半刻,这会也不矫情,按下他的肩膀,人就爬上去。
    她侧脸趴着,感受坚硬的肌肉跳动,蓬勃,蕴着力量和安全感。
    须臾,她打个哈欠,语调真诚,“阿钦,新年快乐,平安健康。”
    他的步子微滞,被风吹冷的躯体,瞬间暖了。他应了声,笑道:“新年快乐,快点长大。”
    背上的人没回应,已经睡了。
    陆越钦偏头睨了眼,踩着大雪回南园。
    脚下嘎吱嘎吱的响,留下一串脚印。
    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新年。
    -
    年后天气晴朗,寒冷中有了一丝暖意。
    但陆越钦是真忙,宫中宴席,各府宴席,没闲下来过,每日回来的很晚,也喝了许多酒,就连她要回徐府,也来不及跟陆越钦打声招呼。
    徐若云准备了礼物,便带着南星回去了。
    回去那天徐若婉也从周府回来,她想,估计是个团圆饭。
    她这几日胃口不错,希望徐成义有点慈父的样子,不该提的事别提。
    徐若云先去看望姨娘,陪着聊了会,徐成义那边就派人过来催,要她赶紧过去。
    她叹口气,眼皮没由来的跳了两下,没了吃饭的胃口。
    赶到前厅时,人都齐了,就等她一个。
    刘氏招招手,示意她赶紧坐下,“人齐了,用膳吧,都饿了。”
    第048章
    徐若云很久没有跟家里人一起用膳了, 除了新年这样的喜庆的日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上桌前她忐忑不安,很怕徐成义说点什么, 一顿饭会吃的难受。
    结果相反,一顿饭吃的安静, 偶尔刘氏会说两句活跃气氛,但大都时候都是安静的。徐成义一反常态,席上说的话没超过五句,徐若云不禁想, 爹这般平静, 莫不是憋着什么大事?
    她猜不到, 索性不想猜了,陪着刘氏和姐姐把这顿饭吃完,心情骤然轻松。饭后徐成义去了书房, 留下她们几人在前厅喝茶, 席间吃的有点咸,徐若云便多喝了两杯茶。
    徐若千瞅了她们一眼, 似乎有话要说,碍于刘氏在场, 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刘氏起身离开,徐若千这才逮到机会了。她朝门口瞅了眼,见刘氏走远了,便道:“三妹红光满面,世子定是很疼你了。”
    徐若千说话一向夹枪带棒, 徐若云和徐若婉早已习惯,只是眼下听她开口的语气, 还是不舒服。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牵强,低头喝茶的空隙又听徐若千接着说:“我十八了,婚事没个着落,姨娘和我都很着急,也不知爹会为我找个什么样的?”
    说着观察两人神色,见她们不吭声,心里没底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要是大姐和三妹肯帮忙,想必我也能找个好人家。”
    话说到这,两人终于清楚徐若千的打算了,要她们牵线,找个好人家。想必以徐若千的眼光,一般的也看不上,所以才要两人帮忙的,要不徐成义早就给她定好人家了。哪用得着跟她们两人说。
    徐若千睁着眼看两人,满眼期待的等着,可是两人谁都没开口,她的脸色便悠地暗了下来。
    好似质问一般,“姐姐和妹妹不愿意吗?要是我嫁给高门大户,以后咱们三姐妹也能互相帮衬。”
    徐若千说的不错,盛京内外的大户人家大都如此,兄弟姐妹互相帮衬,家族方才强大鼎盛。只是放在徐家人身上却不管用,他们的婚事怎么来的,没人比徐家更清楚。
    徐若婉不想掺和她的事,徐若云更不想,因为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噤若寒蝉的屋内此刻显得过分诡异,因徐若千的话,杯里的茶也失了原来的味道。
    徐若云正思忖着如何拒绝,不想徐若婉先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我们帮不了,要看父亲的意思。”
    徐若婉沉稳,说话滴水不漏,徐若云最佩服的就是她这点,遇到事,永远能沉得住气。难怪周时清会娶大姐。
    “三妹的意思呢?”徐若千脸色难看,瞧着还有个人没吭声,忙问了一句。
    她的心跳很快,不规律的跳到嗓子眼,就快要跳出来。这一瞬间,徐若云想了许多,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往常别人说两句她就勉为其难的应下,以前对徐成义如此,对徐若千也是如此。
    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陆越钦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不愿意,她可以拒绝。
    徐若云想通了什么,慢悠悠的抬眸,眉眼含笑,“大姐说的不错,婚事由父母做主,我们插手,怕是不妥。”
    她自认为语气很好,拒绝的委婉,不想换来徐若千重重的冷哼声,极其不屑的神情。
    “三妹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呢,当初你的婚事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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