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冷玉倒是没想到这个,不由得也皱了眉。
    自己从展风颂营中逃走那事,只怕以他的能耐,必能查出是宁卿所做。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这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恨呢。
    有些头大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展大哥如今手上拿了那九天玉珏,淳于女皇对他只怕是言听计从,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万一……万一他要对你不利,我怕淳于女皇就是心里不愿意,也不敢反对。”
    顿了顿,又道:“宁卿,你别怪我说的直白,这天下的位置,对于皇帝来说一向是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就算是你为她卖命了二十几年,在她的江山面前,也不会有一点分量。莫说是牺牲你,便是亲人孩子,只怕也能放得下。”
    宁卿笑了笑:“别那么担心,可可,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比你更了解。”
    长在深宫,若连这最基本的孰重孰轻都不知道,自己这性命,哪里能挨得过这二十年。
    薛冷玉看了宁卿眼中那了然,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自己这些理论,只是小说里看来的,而宁卿却是在宫里实践了这些年,是应该知道如何保护的好自己的。
    笑了笑,一个主意上了心头,道:“别让展大哥等的急了,到时候女皇又要怪罪,快走吧。”
    “不急。”宁卿道:“女皇晚上为展风颂洗尘,也没那么早开宴,我们吃了中饭再去不迟。”
    这个时候貌似也有个三四点了,若是不先用个了饭,宴席之上宁卿还好,多少能吃些东西,这只有站着看着份的薛冷玉,难免又要像上次那样一等到半夜才有的吃。
    既然宁卿说不急,薛冷玉自是乐得先填饱肚子。饭菜是宫女从中午便备好的,吩咐了一下,不过盏茶的时间便热腾腾的端了上来。
    因为宁卿受伤失血,这顿饭便有了热气腾腾的黑鱼红枣汤。还有些清淡滋补的饮食,一看便是为病人准备的。精细而用心。
    宫女将饭菜全部放好便要离开,宁卿道:“等等。”
    宫女停下,垂手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宁卿用筷子指了指桌上:“这些菜,是谁准备的?”
    他一向对吃并不在意,他在院里的时候,除非特别吩咐,也都是些常规的饮食。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下人们都在猜测着他是不是就此失去女皇的宠信呢,哪里会想着还要特意做出这样讨好他的事情好。
    宫女道:“回公子,这些都是长公主吩咐的。长公主早上来了一次,想看看公子伤势如何,见公子尚未起身,便不让打扰就回去了。还吩咐了厨房备下了这些饮食,说是等公子醒了,好生伺候公子。”
    宁卿点了头,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薛冷玉见没有外人了,自觉的关了门,这才在桌边坐下。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汤在鼻子边上闻闻,狐疑道:“宁卿,你说那淳于彩这是想做什么?该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
    “那倒不至于。”宁卿道:“她并不知道我们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做,只怕是为了安抚我吧。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在这宫中也有自己的势力,如今发现我对她无意,便想着好歹先稳了我的心意,能拉拢最好,实在不行,也不必那么快成仇。她向女皇请命将你给许了我做妾,又在这时候表示关心,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我相信你。”薛冷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当下便不再犹豫。先给宁卿盛了饭,递给他吃了。自己也不客气的开始。
    这个时候才起床,也确实是饿了。在宁卿面前,更是一点掩饰也不想有,这一顿饭,两人倒是当真都吃的饱。
    饭毕,宫女自来收了碗筷,再略坐了一坐,宁卿看着窗外天色,方道:“我们走吧。”
    最近这些日子了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宁卿对这戴着面具时时谨慎的生活竟是越来越不耐了。这些年来在培养出的淡定内敛,竟是微微的有一丝不耐起来。
    按着宫女的说的地方,宁卿领着薛冷玉直到了一处宫中,宁卿说这是长公主的别院,这样安排,才可见女皇对展风颂的重视。
    进了殿中,早已收拾的焕然一新。大殿上正在布置酒席瓜果,薛冷玉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静候,宁卿也就看了一看,有些不满之处一一的命宫女改了。
    再没有等一时,外面一声声传过令来。宁卿忙整了衣衫,立在门口。
    直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近前,方才跪下道:“宁卿恭迎皇上。”
    “起来吧。”淳于女皇道。
    “谢皇上。”宁卿起了身,微微垂手。眼睛的余光,已是看见了站在淳于女皇身后稍侧的人,那往日里自己只觉得温和阳关的男子,换了一身锦绣华服,只是那么站着,却自带了种迫人的气势。
    淳于女皇道:“宁卿,朕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这人,想来你也是熟的。”
    宁卿不说话,低首等待。
    淳于女皇笑道:“这便是韶吴的皇帝陛下。展陛下说,你们在莫国的时候,曾有过一段往来。”
    宁卿便向展风颂躬身道:“宁卿见过陛下。”
    他不是展风颂的臣子,倒是不需要行跪拜之礼。
    展风颂却是笑道:“好久不见,宁公子别来无恙。”
    “多谢陛下挂心。”宁卿道:“宁卿一切安好。”
    淳于女皇道:“宁卿,朕知道你们曾在莫国的时候,也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算是熟悉。朕今日身子不适,这展陛下,如今已与长公主定下婚约,也是你的主子,就交由你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
    宁卿只是长公主夫侍,若展风颂和幕渊结了亲,那便是正夫。自然地位在宁卿之上。
    “臣遵命。”宁卿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切勿过度操劳。”
    淳于女皇点了点头,又对着展风颂说了一些客套话,便自回寝宫去了。
    薛冷玉屏息静气的在一边站着,不由得暗自奇怪,想不通为什么淳于女皇会直接留下宁卿一人招待展风颂,而自己走的飞快,这样做,也不怕展风颂心里不快,觉得受了轻视而一个生气,不把九天玉珏交出来吗?
    淳于女皇走后,宁卿便请展风颂进殿入了坐,自己却并不坐下,站在一边亲自为展风颂斟了酒,道:“陛下远道而来,想必辛苦。”
    展风颂并不急着喝酒,却道:“宁兄,如今没有外人在,你我之间,不必那么拘束。”
    宁卿垂手道:“陛下言重了,宁卿身份低微,不敢与陛下以兄弟相称。”
    淳于女皇避开一事,薛冷玉虽然还在苦苦思索,宁卿却是瞬间便想的明白。
    只怕是自己,已经成了淳于女皇打算放弃的棋子了。
    展风颂如今来向长公主提亲,而且用九天玉珏下聘,可以说是志在必得。言语之间,对必娶长公主的决心,想来也是表达的清楚。
    淳于女皇自是将一切利害关系分析的清楚,自己虽然为她鞍前马后这么些年,可是昨夜一事已让她动了念想,自己竟然能够为了其他女子而没有将公主放在首位,这以后做事是不是还能以长公主为首,这女皇自然便会怀疑。
    却是如今正好又值展风颂来下聘,他可是一国之君,而且那样暴烈的性子也是远播在外,女皇便是再怎么也不觉得他是个可以接受幕渊体制,能接受长公主另有夫侍的男人。
    那么一旦现在需要拉拢展风颂,利用韶吴的势力巩固她的统治。自己,就必然是多余的。
    自己在宫中这许多年,女皇是多么精细的一个人,如何能不知道自己也自有势力。如果逼迫太紧,就算是再忠心的人,也免不了心灰意冷,反咬一口。虽未必能成事,自己这力量却也不容小觑。
    可如今这一切都让展风颂自己解决,那又是不同。
    等到了时候,说不定还能在展风颂手里拣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放开长公主,对她再死心塌地。
    展风颂自然是不知道幕渊国中这许多纠结关系,只是在知道了宁卿竟然是薛冷玉的夫侍之后,心里非常的不痛快起来。
    那风华绝代的连自己都曾经欣赏的男人,竟然和薛冷玉有着这样的关系。
    展风颂道:“宁兄,你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想当日我们互不知道身份,在倾国倾城的时候,也曾称兄道弟,举杯欢饮。如今虽然各有其位,不过你即是冷玉的夫侍,日后大家,便还是兄弟。”
    这话展风颂说的脸上带了淡淡笑意,心里却是恨不得将手里杯子捏成粉末。
    殊离也就罢了,可宁卿居然能够在薛冷玉身边名正言顺的占着一席之地。
    宁卿却是低了头,没有任何表情的道:“陛下,我想您是误会了。”
    “误会?”展风颂抬头看了宁卿,这男人虽然低头垂手一副谦卑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并不显得卑微。那淡淡的神色,竟是如此的坦然。
    宁卿道:“在下对长公主,只有君臣之义,并无夫妻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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