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吶,别打这里,别打这里……呜呜,痛痛痛!”
    黄铮龙被陶小珍扯下了床,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陶小珍只要想着这几年自己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宝贝,丢了爸妈兄弟,还一口一个阿龙的蠢事,心中就恨得不行。
    瞬间门,她的眼里有狠厉一闪而过。
    乡下地头,争田争地争水,妇人能顶半边天,女子要是凶起来,那也是格外的凶。
    只见她高高地抬脚,重重地踩下,毫不吝啬力气,踩的位置还是黄铮龙的痛处。
    瞬间门,刚刚产蛛完的黄铮龙是伤上加伤了。
    “嘶……嗷呜!”
    痛到极致,那一下,脑袋有一瞬间门的空白,黄铮龙瞪大了眼睛,要是再大半分,说不得眼珠子都脱眶了。
    下一刻,黄铮龙躬着腰,将自己蜷缩成了弯瞎。
    痛痛痛!
    痛死他喽!
    陶小宝瞧得是目瞪口呆,两腿也不自觉地夹紧,倒抽一口凉气,总觉得自己也疼了。
    蓦地的,他想起什么事,趁着黄铮龙这会儿没有盖被子,赶紧朝他的屁股处看去。
    只见那儿光溜溜的,原先自带的毛裤子没了。
    陶小宝松了口气,这才安心。
    股道道没了乱毛,看来,这风流命是破了。
    ……
    “呸!”陶小珍打得累了,重重啐了黄铮龙一口,叉着腰喘了好一会儿气。
    “我要和你离婚!”
    陶小珍目露恨意和嫌恶,好一会儿,她丢下这句话,抬脚出了屋子,不再给黄铮龙多留一个眼神。
    黄铮龙蜷缩着身子,伸出手,狼狈地喊着小珍。
    不,不会的。
    小珍不会对他这么无情。
    陶小宝丢了个被子到黄铮龙身上,目露嫌弃。
    “盖着吧,瞧你这丢人现眼的样儿。”
    黄铮龙连忙抓住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刚刚生蜘蛛生太多了,这会儿还火辣辣的痛,他两腿打颤,却仍是倔强模样。
    “你们死心吧,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不签字!”
    陶小宝目露嘲讽,“你不签字最好。”
    黄铮龙愣了下,随即眼睛睁大,陡然想起了个事儿。
    当初,和自己领结婚证的是陶小怀,陶小珍只是办了酒席。如今,陶小怀半死不活模样,从法律上看,只有陶小怀是他黄铮龙的妻子。
    陶小宝自然说不签字最好。
    黄铮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再看向搁在地上的脸盆,里头三十多只的蜘蛛,每一只都是他生的,更是惊惧。
    一时间门,他的精神头垮了,瞧过去疲惫又狼狈。
    ……
    小院子里,于大仙有些不放心。
    “土土啊,他要不要紧?刚刚他肚子鼓起来,卵袋出不来,后来,那卵袋就破了,蜘蛛崽是一只一只出来的,他别不是出事了吧。”
    于大仙倒不是心疼黄铮龙,他只是担心,黄铮龙要是损了身子,回头闹到公安处,他家土土要遭罪。
    潘垚意外,“我又没干啥,我还做好事了呢,要不是我给他画了催生产子的平安符,他的产程哪里能这样顺顺利利?不是一只崽,是三十三只崽呢。”
    潘垚强调,重点在三十三只。
    她今儿这符,绝对是超强发挥了。
    “他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么能怪我头上?”
    秘药是他黄铮龙自己吃的。
    蜘蛛精是他自己招花引蝶惹来的。
    卵袋也是蜘蛛精下的。
    她潘垚做啥了?她啥都没干!
    潘垚瞅了屋子里头的黄铮龙一眼,宽慰于大仙,道。
    “师父,您就别操心了,您想啊,就像刚刚生了娃的妇人一样,身子都很虚的,黄同志现在也是这样,回头坐个月子,养几天就好了。”
    于大仙:……
    别说,被潘垚这么一宽慰,于大仙也觉得,他家土土啥都没干,瞬间门,他也宽心了。
    ……
    陶小珍收拾了行李,准备和陶小宝一道回九龙镇。
    三白镇的酒厂效益好,黄家祖上都是会酿酒的,传了一手好技艺下来。
    这几年经济开放,支持个人做生意,经济流通。
    黄家除了去酒厂做工,赚一份工资,还会自己酿酒来卖。
    再加上这几年,黄家也没个一儿半女,做活的人还是三个成年人,是以,很是攒下了一笔家当。
    陶小宝也不客气,直接让陶小珍带了大头的钱傍身,首饰也带上。
    按他的话来说,这房子才是最大头的,最大头的留给了黄铮龙,他陶家很厚道,他黄铮龙该知足才对。
    “大姐,你别不好意思,这钱你也有挣一份,他欺你骗你这么多年,要是这点钱都舍不得,他还是个男人吗?”
    黄铮龙可怜巴巴地瞅着陶小珍,恳求道。
    “小珍,你别走,我们家不能没有你……我知道错了,都是小妹勾我的,我以后一定和她断得干干净净。”
    陶小珍神情很冷,“到现在你还说这种混账话。”
    “二妹是有错,你也不见得清白。”
    老话都说了,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几年,黄铮龙也不是没有花花肠子,只是陶小珍和陶小怀都看得紧,尤其是陶小怀。
    蜘蛛精顶着陶小怀的壳,性子又泼又辣又娇,将人把得牢牢的。
    ……
    陶小珍铁了心要走,躺在堂屋竹床上的陶小怀怎么办,这事却让人头疼了。
    潘垚又看了一会儿,翻了翻陶小怀的眼皮,还试图招魂。
    奈何,陶小怀的命魂消散多年,身体却仍有生机,又因为蜘蛛精这几年一直顶着这壳,这会儿呼吸虽然浅浅,寿数却未到。
    潘垚瞅了一眼陶小宝,只见他咬着后牙槽,目光沉沉地看着陶小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潘垚心中也理解。
    陶小宝在外头做工养家,要是带了陶小怀回去,到时,这人谁照顾?
    还不是爹妈和大姐照顾!
    说起这荒唐事,事端可以说是陶小怀的不甘心招惹起的,陶小珍心中芥蒂,也情有可原。
    到最后,烂摊子还得砸在了陶小宝的爸妈手中。
    毕竟,血脉亲缘割舍不断,陶小怀这样,最为难的还是当爸妈的。
    养嘛,劳神劳心又劳力!
    命魂已丧,又没苏醒的念想,到最后养的也只是一具躯壳。
    不养嘛,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眼睁睁地看着人没气了,又着实心中不忍。
    要当真饿死熬死陶小怀,这当爸妈的,简直是生生往自己身上背了债!还个一座山一样重的人命债!
    平时时候,家里添个孩子都得累坏一圈子的人,更何况还是个没有知觉的成年人。
    喂饭,擦身,照料五谷轮回……大人的身子又重,哪样不是重活?
    照顾病人还不像养小孩那样,养小孩的,熬一两年,小孩也就长大了,事情也就过了,日子过起来是有盼头的。
    这照顾病人,它是沉重又瞧不到希望的事。
    ……
    潘垚想了又想,觉得不能让这烂摊子丢到陶家父母的身上。
    她问了陶小宝的意见,最后,她决定将蜘蛛精重新搁回陶小怀的命宫处。
    “你放心,我会和这蜘蛛精结契,平时管着它,让它不能顶着陶小怀的身子胡来,让你们家蒙羞。”
    “等这具身体的生机散了,蜘蛛精就离开肉身了。”
    白瓷碗里,蜘蛛精竖起了耳朵。
    它入人间门多年,很是学了些人情世故,想着自己那三十三个崽,原先蔫耷的心气,犹如木炭逢风,“蹭”地一下,瞬间门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管怎么样,它都得活下去!
    它要是不在了,它三十三个娃就要没了娘了。
    没了娘,爹娶后老婆,那爹都得成后爹了。
    三十三个咧!
    这叫它如何安心!
    “小仙长,我愿意和你结契,结奴仆契!”蜘蛛精忍着心痛,又隐秘的有种自豪感涌起。
    孩儿们,瞧到没,娘为你们付出了好多。
    转过念头,蜘蛛精怕陶小宝和陶小珍阻拦,又开口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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