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回来的时候阿奴已经睡着了。
    卓玛整理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笑着说:“下午那班小毛头走了,又来了一堆姑娘,她们看上了阿奴的绣花鞋,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下午,阿奴叫我找些布料给她们做鞋子。”
    绒巴人跟以前阿依族一样,都是光着脚的,姑娘们也不例外。
    云丹也不在意,她有事做总比一个人闷着好。可是第二天天才刚亮,那些姑娘们就来串门子是怎么回事?
    鞋子刚做好没两天,阿奴又跟着她们在山间野地里跑,开始做起了护肤品。当地有一种叫做叫“乌胚儿”的浆果,长在刺丫上的,象草莓,味甜汁多。成熟的乌胚儿紫色肉厚,油润酸甜。她们将这种果实洗净后榨汁,然后与蜂蜜按4∶6的比例混合搅匀。晚上洗脸后取适量涂于脸部或手上,说是可以保养肌肤。
    保养他没意见,罢特,那种颜色有点发紫,看着很怪异,至少他不敢亲下去。后来又改用雪梨汁才好些,亲上去的时候甜滋滋的,云丹很满意。
    这一波折腾完后,她们又开始用指甲花瓣与明矾或岩硝捣碎,加上用紫苏或豇豆叶包在指甲上染色。云丹重点指出他喜欢浅粉色的,不准用紫色。
    那些大小姑娘还有一帮子小毛头占去了阿奴的大部分时间,加上怀孕嗜睡,云丹郁闷地发现老婆不是在睡觉就是被别人拐走了,常常连着几天他都没能好好说上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帮姑娘毛头整日里不干活,就知道缠着他老婆。
    他哪知道在阿奴这里总是能找到从没有见过但是又非常漂亮的东西,阿奴将那些可爱的小饰物和小首饰四处分送,哪个女人孩子抵挡得住美丽的诱惑。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刘仲叫人一批批运进来给阿奴打赏收买人心用的。等云丹发现碉寨的人们嘴里开始念叨着“这是汉人王爷送来的东西,那也是汉人王爷送来的东西”的时候,刘仲慷慨大方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而云丹当时急着见阿奴,除了两百名武士什么也没带。因为要攒高威望的积分,整日里阴沉着脸,加上阿奴不准他刮胡子勾三搭四,以免再冒出一个阿珂来,导致孩子们在看见这位大胡子的时候四散奔逃。
    他们淹留在此两个多月,挂念女儿和未出世孙子的罗桑和阿波两人等不及也赶来了。
    他们被卓玛带进碉楼时正听见宝贝女儿在对着云丹演讲:“所谓pk,就是叫他们斗法对决各显神通啦,要可以效果立现的那种,比如治病驱邪、防雹祈雨、无中生有,隔柜猜物,大锯活人。。。。。。”
    云丹听得满脸黑线,大锯活人跟法术有毛关系?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法术还有一大类就是收服妖鬼,阿奴却绝口不提这茬。要不是自己,她哪会被人诬陷了这么多年,几次都差点没命。
    他正在愧疚纠结,只听见老婆一声快乐尖叫:“阿爸。”眼看她高举双手就要扑上去。
    天啊,她的肚子碰撞上师父的肚腩后果不堪想象。云丹来不及想,跟着扑上去把阿奴拦下来,吼道:“小心些。”阿奴抱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罗桑。
    不知怎么,这几天阿奴的肚子见风就长,没几天,已经从一个小锅盖鼓成了一个小圆球。卓玛大惑不解,算起来也就五个月,怎么那肚子跟怀了七八个月似的。
    罗桑不介意徒弟无礼,看着女儿的肚子也是笑眯眯的,盼了好多年啦,两个哥哥都做祖父,孙子都有七八岁了,只有他膝下空荡荡的,阿奴又东奔西跑闲不下来。
    阿波想起进门时听见的,问道:“谁要斗法?”
    “阿波师父,是扎西次波家里的巫师和沃日家的巫师,基本上呢,我认为诅咒孩子这么回事应该不存在,听着就觉得不可信,只怕孩子真是得急病死的,要不就是下毒。要扎西次波提供沃日家诅咒的证据,他提不出来,要沃日家族提供自己什么也没干的证据,他们也拿不出。所以,我觉得让他们斗法好啦,看看巫师们是不是真有神通。顺便叫阿岩他们试试,什么样的诅咒会把孩子诅咒死了。”
    “这也是个办法。”罗桑等人在打箭炉就听说了这件事。
    “还有,”阿奴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上次不是叫你查查,扎西次波去打箭炉干嘛了,不会真的跟暴乱有关系吧?看着倒是不像。”
    他们在这里两个月,扎西次波态度没什么变化,即使云丹压着不准他在调解结果出来前进攻沃日家族。
    纳达岩对于斗法很感兴趣。两大家族同意在巴底家的碉寨里斗法解决这场恩怨。
    基于她怀孕了,云丹不准阿奴去看热闹。
    那天戴着法冠的巫师们走后不久,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没多久大雨倾盆。寨子里的小娃子们奔走相告:“那是法师们在斗法。”
    琼玛躲在阿奴的碉楼上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忧心忡忡,她的阿爸跟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法师们误伤。
    可阿奴知道那不是。因为这里正是雨季。为了避免自然的天气因素,巫师们要比试的是治病救人,隔柜猜物之类比较平和的东西。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云散雨收,之后开始暴热,地上的水汽转眼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那是法师们在斗法。”琼玛等人再一次告诉她,阿奴失笑,虽然这个世界的到处都有神鬼传奇,但是作为一个深受其害的人,她觉得那种东西不会存在。但是她不会去纠正琼玛等人的想法。
    三天后,所有的人回来了。
    扎西次波垂头丧气,比试没分出胜负,但是所有的砵教喇嘛们占卜的结果是他的大孙子感染了急病死去的,跟沃日家没有关系。既然神明的指示是这样,扎西次波只有接受了调解的结果。
    “他们比什么?”阿奴急巴巴地问。
    云丹对于这种事情很喜欢吊她的胃口,笑嘻嘻地看着老婆不说话,示意她过来亲自己。阿奴翻个白眼不搭理他,撅着嘴找纳达岩去了,云丹发觉自己得不偿失,很是郁闷了一把,所以说一妻多夫要不得。
    纳达岩笑起来:“巫师们本就是大夫,治病都有一套,各有胜场,隔柜猜物一个也没猜着,你画的那些东西他们只怕听都没听过。至于占卜,都是一致的结果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奴故意为难他们。准备了几幅画,画上是航天飞机,西红柿,自行车之类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还要说出用途。就是法师们开了天眼能够隔空视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云丹查出扎西次波那次果然是去见云丹的继兄扎西。他的女儿阿珂在云丹一年都没有回去的情况下怀孕,他知道后生恐云丹拿这件事做文章,扎西派人前来联系的时候他就开始动摇,甚至派人偷偷驻扎在打箭炉外围。但是后来发现奸夫是怀化王妃的哥哥,他心存犹豫,毕竟云丹对他仁至义尽。那日暴乱一起,他断然拒绝然后赶回寨子。云丹没有追究他的意思,扎西次波心存感激。想起阿珂虽然是跟了王妃的哥哥阿罗,但是怎比得上那个侧妃的位置,他长吁短叹。
    红教在发展历史中吸收了大量的砵教仪轨,所以砵教徒跟红教的关系比别的佛教教派更为亲近些。阿波当年对佛教失望后,转而研究砵教,与罗桑一样对砵教颇为精通,这些日子跟法师们相谈甚欢。
    见扎西次波发愁,又见阿奴很喜欢勒屋围,的确,这里的气氛很适合阿依族人生存。阿波捻着胡子一笑:“你就再找个女儿就是了?”
    扎西次波看向他眼神的方向,只见挺着肚子的阿奴正笑微微地和自己的孙子哈伊拉木在散步。他眼神一亮:“你是说。。。。。。”
    “王妃的身世跟领主有点联系啊。”当下阿奴将阿依族奇怪的起源告诉他。
    扎西次波是当年东女国的后人。阿波认为,东女国和西女国风俗相类,原本在昆仑玉树一带的西女国灭亡之后,女王带着子民逃到了墨尔多神山一带建立起了东女国,阿奴的祖先是当年西女国最后的小女王。这样说来,他与阿奴其实有着共同的祖先。
    阿波指点他:“阿依族只有大约八百人,他们无处可去。”
    扎西次波大喜:“我这里有的是土地,八百个人算什么,八千人都没问题。”随后兴冲冲地去找罗桑。
    罗桑想想上次阿奴被巴底家的那个寇斯曼逼得流亡在外,差点回不来,也有心结交扎西次波和达拉等绒巴人,连忙去问阿奴和云丹的意见。
    云丹小心眼发作,也很乐意,阿依族人在绒巴人这里,至少比在中原好。
    阿奴迟疑了一下,也觉得这里好,扎西次波愿意割一块土地给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向云丹要土地也可以,但是他的领地上都是佛教徒,怎么比得上这里的风俗相类气氛和谐。而且云丹也需要绒巴人支持,按绒巴人的想法,联姻是最好的手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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