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但还是控制住了。
    沉迷欲海的王言洲呼吸灼人,肌肤泛粉,韩宁承认他是很勾人。
    可爽过一发的韩组长在延迟性地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脸正义凛然地痛批他们白日宣淫的浪荡行为,不利于公司发展,不利于社会进步,全方面影响彼此的健康。王言洲不认可,在心里无奈地批评她胡话连篇,但被她东拉西扯着,硬邦邦的那话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恢复正常。这时候韩宁才松了口气,冲他挑挑眉,“走吧,再这么耗下去,很快就不止三十八度了,我可不想让你烧坏了脑子又精尽而亡。”
    嘴毒的要命,王言洲听得牙痒,一掐韩宁的腰,她又转了个笑脸,“小王总,我关心你呢。”
    说送医院就送医院,见他也点头,那韩宁自然言出必行,只是要求自己要先下楼,不能和小王总一道儿。
    等王言洲出现在大楼门口,韩宁已经把车子开上来了,副驾驶的门把手都拉开了。
    “哪个医院?是你体检的那个私立医院吗?”韩宁搜地址导航。
    王言洲点点头,被室外的风这么一吹,忽然分不清是吹醒了,还是更迷糊了。
    “行,那上来吧,咱们准备走了。”
    应该是后者,吹迷糊了。于是小王总坐在那辆看似低调实则偷摸着拉风的LC500上,稀里糊涂地开始数着自己的诸多由韩宁开创的第一次。
    第一次坐Lexus,第一次坐韩宁的副驾驶,第一次因为一场感冒被人带去医院,作为被万人唾弃的资产阶级,王言洲其实有相熟的私人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两片特效药来很快就能缓解他的症状,韩宁应该知道,因为以前在东望国际的时候,韩宁有次轻微的食物中毒,王言洲就让那个私人医生带着药品甚至打吊针的一系列东西过来了。
    她是真不想和自己回到东望,所以舍弃方便,宁愿送他去医院吗?
    王言洲心头掠过这个想法,随即又被别样的稀奇代替。这次是他今年第二次去医院,不是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有人在乎他的身体不适,因为看病去医院?挂号,问诊,拿药?他歪头看着开车的韩宁。
    她带给自己太多新的体验,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很寻常,可对王言洲来说,却是十足陌生的体验。
    韩宁是个上能碰到纸醉金迷之酒杯,下能摸到粗茶淡饭之碗筷的姑娘,十岁之前因为父母忙碌,她和祖父母在乡下生活,贴近自然恣意妄为无忧无虑,十岁之后送到有名的学校读书,衣锦还乡的父母更是加倍地呵护补偿,进入初中之后交到直至今日依旧亲密的重要朋友……
    一路走来,无比幸运地承载着长辈之关心,父母之爱护,友人之相伴,终成一个磊落如阳的韩宁。
    但这些王言洲没尝过。
    他也是跟祖父长大的,但那个老头的爱太过随性,心情好了拉过来拍拍肩,心情不好人都见不着。爹娘更不用说了,他如同被忘在北山老宅里。
    董事长王堇翊偶尔回来,嘴边的一句话却是,“王言洲,你难道不行吗?”
    你的数学课不行吗?你的语言课不行吗?你的马术课不行吗?你没你父亲不行吗?
    北山老宅太冷了,连这里的植物都会寻着阳光生长,何况人呢。
    很多词,王言洲在书中看到却不得理解的词,例如温馨。在脱离那个家庭之后,他有段时间就照着官方解读尝试复刻,想要体会这个一眼就让人塌心的形容词。
    第一步就是将他的居所布置开始,他把卧室的灯和熏香换成暖调,给床上铺上绒绒的毯子,为最肆意的绿枝配上藤编的篮子,在剔透的缸里养了两尾价值不菲的观赏鱼,他像个一个很爱生活的男人,笑着听每一个到访的朋友来赞美他出色的生活品味,却无法从中体会到半分能让自己暖起来的热度。
    他明明安排自己进入到一个温暖,馨香,客气的环境之中,这和词典里的解读符合,但这还是和生活在北山老宅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直到韩宁出现,一开始出现在他的床上,他的怀里,再后来这么稀松平常地进入自己的生活,说不出有多么出色但又那么润物细无声地,完全准确地诠释了温馨这个词。
    王言洲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词不单单是形容房子的,原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氛围的人很难创造这种氛围,再怎么依葫芦画瓢也是不伦不类,他曾经感受到的东西太贫瘠,倾尽全力也不过照猫画虎装了个表面。
    还是推车去商超采购,他拿他的三文鱼,她装她的五花肉,他偏爱鹅耳枥,她钟情鲜切花……没什么相似点,却又无比契合地融在一起。
    可也会有人在自己伤到手时捧着他轻轻地吹,会有人在他出差时关注那处的天气提醒他添衣,会有人记得且规避他在食材上的喜厌……
    自己温声细语彬彬有礼,韩宁就柔顺温婉,有时候王言洲觉得韩宁足够配合,配合到好像有那么点不真实了。
    在她的柔顺温婉之前,王言洲其实在学校里见识过她牙尖嘴利的模样,对,就是韩宁现在的样子。
    但那时的他不太愿意深想,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就足够了。北山老宅那里学来的,圈子里学的,得过且过。
    只是他的得过且过太好,圆满了五年。
    她走后,那一切都还在,可那股氛围,那种调调,却烟消云散了。天知道,那个花店员工送花来时他有多惊喜,他一眼就瞧出这是韩宁的喜好,韩宁带来的味道,连旁人都提醒着她没走远。
    王言洲就这么看着她,贪婪地描绘着她的轮廓,她没什么变化,却因为不加掩饰更鲜活了。
    视线太过火热,即使韩宁持续直视前方,也难以忽略,她开口:“怎么,我脸上是有股票行情吗,小王总?”
    他顺势而言:“这支股技术形态有变化,基本面不太对,要研究一下。”
    “有问题就抛,”韩宁方向打了个满转,漫不经心地奉承,“咱们小王总从来只做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次他倒没有答话,只是移开了眼,捏了捏眉心,盯着窗外,不知所云地问了一个问题,“一会你会陪我打吊针吗?”
    韩宁没想到是这个出人意料的要求,一时竟然被表面冷淡淡实际鬼上身的王言洲震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挑不出错处地应付他问题里潜藏着的撒娇纠缠味,于是只能干巴巴地避重就轻:“我想应该不需要挂水吧。”
    王言洲:“如果需要呢?”
    其实韩宁也是认为需要的,一秒见效的特效药总比一秒见效的特效药水更让人困倦。王言洲压榨员工的同时,也压榨自己,他是不可能放任自己因为一点小病就那么在工作时间睡过去的。
    但韩宁有点烦了,提醒:“你可以发一个短信告诉你的未婚妻,让她来陪你,她更合适,”她想到什么,有点想笑,“哦,我记得那个姑娘在公立医院还有同学,她也是学医的吧?那肯定比我更会照顾人……”
    “如果没她呢?”王言洲打断她的阴阳怪气。
    他目光平静很多,勾勾缠缠什么的,都藏下去了,“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女人,你会陪我吗?”
    “如果没有那个……”
    王言洲索性单刀直入,重新切回那个引发他剧烈咳嗽的话题里,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你会回来吗?
    车子一个猛刹,两人都同时前倾了一下。昌锐大厦在商务区最中心,韩宁开了五里地都没出闹市,这片不守规矩的两轮或三轮小电动特别多,她刚想左拐,跟前就窜出来一个闯红灯的大妈,险些碰上。
    无论是是王言洲还是韩宁,无论是预备并购还是策划方案,只要起念动笔,就得设想好未来千千万个如果。
    但即使如果再多,也是如果,最终发展还是要基于当下,基于实际情况。
    就像她自己,明知道这片人多,怎么还不慢点呢?
    韩宁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扭头:“小王总,你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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