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
    毛语文更想笑。
    劳资是牢头儿你跟我玩这一套!
    “证人我抓获了,叫李淳!宁五仁府里的人,徐总兵认识最好,不认识我也不能交给你,而且现在也交不出来,因为人我已经命人送了京师了!供词一并移送!徐总兵如果想看,成,抓了人一起送北京,咱们一起看。如果徐总兵一定要现在就看,也成,我这就给太子殿下写信。不过我来这总兵府是敲锣打鼓来的,这些嫌犯一旦听了消息逃跑,这……可不是本官的责任。”
    言外之意,就是你总兵的干系。
    徐盛一时也觉得棘手,这他娘的哪里来的混混,抓个犯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搞的满城皆知,现在他若私下放人,也不太对。
    反正就是逼着他要在明面上与这些人割裂关系。
    “总兵大人,这些犯人可是通敌之罪啊,为什么还不抓呢?还真是想不通,如若不然我便去问一下太子,想来太子才智过人,一定是知晓的。”
    许杰一听心中慌得不行,你他娘的狐假虎威就算了,还威胁别人干什么!
    徐盛则浑身难受,一个小官,张嘴闭嘴殿下的,反倒是骑在他的头上了。
    而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和那些商人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关系,如果这些话真在太子耳边说起来,说不准还真会怀疑他。
    想到这一节,徐盛杀机隐现。
    但也只是一个念头,皇太子说过,不准他杀人。
    不过说来奇怪,太子怎么会忽然嘱咐他这句话,那不是说明太子早在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干?
    徐盛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凉意,
    他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即东宫既然知道违禁售卖铁器,知道有商人私通鞑靼,会不会也知道……
    咕咚!
    徐盛咽了一下口水!
    有没有一种可能,皇太子什么都知道!所以才知道他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如此心智也着实太可怕了!
    ……
    ……
    北京城里的暗流越发汹涌,
    大臣的上疏越来越多,批得弘治皇帝都有些心头发紧。每本奏疏又到内阁走一遭,首揆刘健也觉得这一次的朝堂波动非同寻常。
    在他看来,皇太子展现了要去除弊病的勇气,其目的也是为了百姓和朝廷。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尤其令他担心的是,皇太子是坚毅的性格,怎么可能服软?
    若是被逼得紧了,岂不是会生出更大的乱子?在内阁值房里想来想去,他还是有些关心则乱。
    这期间还发生一件事,
    也就是几日前,
    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建昌伯张鹤龄和寿宁伯张延龄、大概也是因为弘治皇帝偏袒自家亲属的缘由,所以这两个人把紫禁城当成自家后院一样随意进出,前些日子还把两个宫女给调戏了。
    这事儿恰好被一个姓何的太监给撞见,这个太监也是比较有正气的了,他一心就是服侍皇帝,自然觉得这两个人在皇宫内院干这种事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所以是担着得罪张皇后的干系一定要去皇帝那边告发。
    这样事情闹大,知道的人自然多了,弘治皇帝怕老婆,本想就这么算了,但皇太子不答应,他把人叫到东宫。
    两位伯爷一跪,太子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侧身一挥手,指着说:“拿下。”
    张鹤龄和张延龄脸色巨变,“殿下!我们是你的舅舅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朱厚照也不哔哔,“带下去打二十军棍!”
    “殿下!”
    这两位,鱼肉乡里、横行霸道,在明代,是为数不多的外戚为祸了。
    朱厚照大约知道一些,但从没想过竟然还敢在紫禁城调戏宫女,这是只有皇帝才能干的事,怎么了,你们想当皇帝?
    “你们本是我的舅舅,说到底还是我的长辈,但在这紫禁城来去自如也就罢了!竟然敢调戏宫女,是不是以为没有人可以管教你们?!”
    张鹤龄本以为到太子府一趟是走亲戚,心情轻松着来的,哪里想一到就是风云变幻!
    “殿下!我们兄弟知道错了,往后保证绝不再犯!这二十军棍还是免了吧!真的打下去,我兄弟二人半条命都要没了!”
    “打!”
    一旁的刘瑾看太子殿下动了真火,也摸不准是不是冲动行事,他是知道的,太子把这两个人叫过来,并没有通过张皇后。
    也就是说张皇后不知道她两个弟弟在挨打。
    按照那位护短的性格,真打下去,这要如何收场?
    即便贵如太子,但在讲究孝道的年代,轻易是不能违逆母亲的意思的。
    “殿下!”刘瑾跪下说:“两位伯爷犯了错,自当受罚,不过奴婢以为是不是由殿下去坤宁宫禀明了情况之后,再打军棍不迟?”
    张延龄和张鹤龄被按在板凳上,四肢不得动弹,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对刘瑾升起了不少好感。
    只要张皇后,他们的姐姐知晓,想来这二十军棍是落不下来的。
    朱厚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要先打。
    “本宫说了,给我打!”
    砰!砰!
    这两位伯爷,那都是欺软怕硬的软骨头,什么时候能挨得住这种皮肉之痛了,军棍往下一落,他们就开始哀嚎惨叫,声音都能传出好几道围墙去。
    “殿下!饶命啊!!啊!”
    朱厚照紧皱着眉看着这一幕,这一顿打下去就要让人知道,宫里的规矩不是假的。张皇后的弟弟如何?照样打,那么其他人呢,如果想做冲动的事,自然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以至于刘瑾都看不懂,“殿下,这样哀嚎,想必坤宁宫马上就要知晓了……”
    “慌什么?”太子撇了他一眼,然后自己拆了腰间玉带,把外套一甩露出里面的白色单衣,“抬着他们去太医院治伤,刘瑾,你跟我走,去坤宁宫请罪!本宫,也去自领二十军棍!”
    孝道是肯定要顾的,朝廷的法度一样要顾,如果实在不能兼得,那么就太子来受这个罚,这样传至外庭,臣子自然说不上一句‘不孝’的话来,甚至还要称赞这样的行为。
    消息传至内阁,众人皆叹太子的手段聪明,对于张延龄和张鹤龄被惩罚自然也是拍手称快。
    但刘健却想到另一茬,东宫怕是要借此整顿宫禁,所针对的,难道就不是那群暗中蠢蠢欲动的大臣?
    所以说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当今太子是坚毅而果敢,绝对不会被唬住,一旦臣子们的谏得激烈,又或者生出什么事端,那么丢下几条人命恐怕都有可能。
    到这种程度,他这个内阁首揆老是和稀泥显然不合格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殿下什么选择也没给
    刘健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除开一开始不太熟悉太子的阶段,现在把握太子心思已经越发的准了。
    太子在坤宁宫上演了一番苦情戏,皇后当然不能真的打他二十军棍,之后再辅一些母子皆拭泪的煽情画面,这事儿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太子的操作开始了。
    他先是去乾清宫恳求皇帝陛下加强宫禁,哪怕是皇亲国戚往后也再不许擅自出入紫禁城。
    所谓‘近之则不逊’,皇帝说到底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接触的多了,觉得平平常常的难免会生出不恭敬之心。
    之后宫中传出消息,调礼部右侍郎、詹事府詹事吴宽转任漕运总督,品级为正二品,是正儿八经手握实权的地方要员,非皇帝亲信,不会调用。
    漕运总督直接对皇帝负责,节制湖广、江西、浙江、南直隶各省漕粮,这些漕粮全部都要经漕运总督查验,方能由运河北上,且漕运总督有领兵之权,说句夸张的,要粮有粮,要兵有兵。
    吴宽是弘治皇帝的老师,礼部右侍郎,升任这个位置,没什么不合适。
    随后撤户部尚书周经,这个人皇帝本来就烦他,直接给扔到应天当巡抚去了,同时调吏部左侍郎韩文任户部尚书,再命太常寺少卿焦芳接韩文,转任吏部左侍郎。
    撤鸿胪寺卿周度,给他扔到南京任刑部尚书,由鸿胪寺少卿,也已经心向太子府的蔡毅接任。
    撤刑部尚书白昂,由阁臣谢迁兼领刑部尚书。
    最后一道旨意,命詹事府少詹事王鏊为詹事府詹事。
    在弘治朝,这样规模的朝臣调动属于激烈,
    旨意一出内阁震动,
    刘健带着东西就来到了太子府,
    “微臣刘健叩见太子殿下!”
    “刘先生请起吧。”朱厚照正在抄录《出师表》,这也是他今日的任务之一了,“刘先生找本宫是什么事?”
    刘健是内阁首揆,
    他有一个责任,是要率领群臣对皇帝负责,
    同时也要向群臣负责——就是皇帝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时,他得有个姿态。如果一味向着皇帝,那么就会有御史参他为‘奸佞’。
    “殿下,臣今日斗胆,想请问殿下,朝廷一派平稳之象,何以突然一次裁撤两位尚书?是否内阁有不当之处?”
    “哪一道调任不妥?”朱厚照抿着嘴唇问。
    “臣并非说殿下之意不妥,乃是因为变化太大,引起朝野非议,已致人心惶惶!”
    “刘阁老……”
    “殿下不好了!”朱厚照正在说话,外间来了个很慌乱的小太监,
    惹得刘瑾都跟着担惊受怕,怒斥道:“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有什么大事,需这样大呼小叫?!”
    “你让他说。怎么了?”
    “殿……殿下,大……大司徒和大司马领了各部大小官员一百余人在左顺门外跪地哭门!”
    刘健一听,心中大呼坏事,他就知道这些调任的旨意发出去会引起官员的愤慨,乃是因为太子是盯着他们中一些不听话的来调动,
    比如吴宽、周经等之前和太子有过争执的,直接离京。
    周度,因为在鞑靼使团事件中没有完全支持太子的意见,所以被扔到南京,
    与此同时,似焦芳这种混蛋都能到吏部当左侍郎,这凭什么?
    不可否认哭门的官员群体中是真的有不认同太子一些治国理念的大臣,但也有人是受了这个刺激……比如说,
    太子是不是记仇,那么他们那些上疏指摘过太子不是的官员,之后是不是都要被一个一个给干掉?
    大家本来在弘治手底下过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忽然是这个节奏,怎么能适应?要是圣上驾崩也就算了,现在圣上还在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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