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像很不错,但任何一位元婴尊者若想做到同样的事情,易如反掌。
    随口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国度的生灭兴衰,岂是妄言?
    夏朝何德何能,拥有连阵痴都无法媲美的阵法?
    就凭他们自己推崇的那几位圣人?还是说连个名讳都未曾留下的济世真人?
    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怎能拿自己的师尊开这种玩笑!
    传出去柳清明身为阵痴弟子,或许无碍,但他这个听众怕是要倒大霉了!
    大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懂不懂?
    别以为你师尊脾气好,脾气坏又想讨好你师尊的人多着呢!
    “你不懂阵道。”
    对于司明冠的反驳,柳清明只是摇了摇头,随即不再说话,直接在那根金柱前盘坐下来。
    “不要让人打扰我。”
    柳清明如此说道。
    一天时间过去,他一动未动。
    司明冠陪着站了一天。
    三天时间过去,柳清明还是一动未动。
    司明冠忍不住挪了挪脚。
    七天时间过去,连启志帝都来了这里一趟,生怕出什么问题。
    柳清明仍旧一动未动。
    不过司明冠已经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回去休息。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当柳清明整洁的衣袍上已是落上灰尘,原本容光焕发的面容都有些消瘦,乃至于就连三千青丝都丧失了诸多光泽的时候。
    柳清明终于是再度开口,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丝苦意和掩盖不住的欣喜。
    他说道:“绝、美、强!”
    随即一头栽了下去。
    在旁守护的鱼龙卫大惊失色,不是,这修仙中人一个个有毛病啊!
    闯皇宫、闯小院,现在还有个直接昏倒的。
    这是想讹诈夏朝不成?
    等到柳清明再次苏醒的时候,睁开眼,是一处古香古色的房间。
    “师兄,柳师兄醒来了!”
    坐在床前白袍修士见到他睁开眼,连忙说道。
    在房间中左右渡步,心乱如麻的司明冠闻言大喜过望,一头就扎了过来,将白袍修士挤走,迫不及待的说道:“柳师兄,你差点吓死我了!”
    筑基修士,十天半个月辟谷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月余也行。
    但前提是不能太耗心力。
    显然,柳清明并非如此,他消耗了极大的心力,直至神念干枯,精神萎靡,最终昏倒了过去。
    活生生将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给耗的没了力量!
    “小问题。”
    柳清明撑着坐起了身子,手掌一晃间,好几个小药瓶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各种灵丹好似糖豆般塞到嘴里,滋润自身几近干涸,稍稍恢复些许的识海。
    然后手掌掐诀,自己给自己捏了一个清尘术,总算是稍稍恢复了些许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面貌。
    “柳师兄,那柱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我差点以为您中了合欢宗的媚术!”
    司明冠有些焦躁的问道。
    在柳清明昏迷的这段时间,他都快想好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还好他真正亲近的九族已经没有了,修仙界也不兴这个,否则他都该通知关系特别近的密友抓紧时间跑路去了。
    “不要妄言!”
    柳清明分外不满的瞪了司明冠一眼,随即说道:“我只是看到了阵法的另外一种可能,师尊一直想要做,但却没有做到的可能而已。”
    “什么?”
    司明冠面露茫然之色。
    阵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讲给我听?
    您觉得我配吗?
    “阵法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讲究的便是相合。
    简单来说,力量是会不断损耗的。灵气如此,任何东西都是如此。阵法则是通过阵纹损耗的力量,来撬动、激发更强的力量。
    这是所有阵法都无法避开的关窍,也是阵道大师与普通阵师最大的差别。
    阵道大师用一分力量,可以撬动六分、八分,而寻常阵师大多只能撬动三分、五分。强如师尊,也难以在这个基础上继续突破下去,偶有成就,也不成体系,难以为续。”
    柳清明身为阵痴弟子,对阵道的造诣自然也是相当深厚,此时说来,倒是简单易懂。
    “这跟夏朝的那处阵法,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解释的很明白,但司明冠还是没有想通。
    “阵师没有办法将一件东西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就难免需要取巧。除了阵纹的激发之外,尚需阵眼、阵旗的辅佐。
    其中阵眼为核心,阵旗为助力,它们的存在,本身是为了弥合缺陷,将阵法连成一个整体,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相辅相成的效果。”
    柳清明即是在为司明冠解惑,也是在为自己总结,重新梳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阵道知识。
    “但是!”
    话音一转,柳清明说道:“无论如何相辅相成,阵师都极难发挥出超越其本身的力量,或者说根本就不可能才对。
    那种异类,已不属于人所能掌握的领域,唯有天地造化,机缘巧合,方可诞生。”
    简单来说,任何阵师布阵,布阵之物的威能都必然会有所损耗。
    区别只是损耗的多少,以及损耗之后,彼此的力量层层累加之下,能否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就是阵法最为基础的理念,不可撼动的铁律。
    就如同水火相碰,会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般,阵师便是参悟、利用这种力量,来完成布阵的人。
    一根滚木,遇到烈火会化作灰烬,却并不妨碍它完整时能够撞开城门。
    阵师利用阵纹等物,将某一方面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舍弃不便之处,选取自身所需。
    最常见的聚灵阵也好,最复杂的护宗阵法也罢,都逃不开这个规则。
    无非只是侧重一方面,还是要兼顾多方面罢了。
    然而无论如何,布阵时都难免会有所取舍,不能既要还要全都要。
    越是简单的阵法,通常来说都越是牢固,当然,威能也就越发单一。
    可他在那千年金圭木之上,没有发现任何的‘破坏’。
    即使被雕龙附凤,即使被人为雕琢。
    千年金圭木的力量,竟没有因此而被破坏。
    不仅如此,就连打入其中的阵纹,都完美无瑕,没有一丝一毫的冲突可言,似乎阵纹根本不是后天打入其中,而是先天生长在内。
    这不符合阵法的逻辑。
    也不符合阵法的规则。
    阵道虽说是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一件事,但经过阵师之手,最原始的那个一必然会有所缩减。
    虽然此后会撬动更加强大的力量,但缩减就是缩减。
    阵痴也不能幸免。
    就好像是灵根一样,只要是人,至多也只能是天灵根,任你如何旷古绝今,都不可能是异灵根。
    异灵根代表着绝对的大道亲和,堪称大道之体,上天钟爱,而人乃是后天生灵,肉体凡胎,如何能够得到呢?
    那是先天之物,天地直接孕育而生的存在,才有渺茫希望拥有的东西。
    就如同灵根一般,阵法也有自己难以逾越的鸿沟。
    所以,真正让他惊讶的并非是那处阵法——他看了一个月都没看明白那究竟是什么阵法,可这并不重要。
    因为那座阵法的炼制手段,已经可称神乎其技!
    且当之无愧!
    司明冠不通阵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他对阵道钻研已久,深切的明白,这就是他的师尊苦苦追求而不可得见的至高妙法!
    若是天成之物也就罢了,非人为之,尚可理解。
    可那阵法分明屹立在那里,岂不是代表着有人在阵道上,迈出了超越当世的一步?
    连他的师尊都无法企及!
    如此,怎能不让他震撼莫名,难以言表?
    若能掌握这种手段,别说是他了,就算让他的师尊纳头便拜都不是妄言。
    那绝对是每一位阵师的至高追求!
    他能有幸得见,且细细观察月余时光,这是他最大的幸运,不吃不喝算得了什么?晕倒算的了什么?
    若能从中看出几分端倪来,便已是受之不尽,对他的阵道成就有着莫大好处!
    真能掌握其中精髓,超过师尊都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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