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也?立马看向元瑶,很?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江年倔强道:“我不怕!去就去!”
    元瑶柔声?道:“不怕,村民报官肯定会是里正先出面,这事都越不过你赵叔那边去,多大点儿事,他们无非就是想?讹点好处。”
    这就是平素和里正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了?,在?遇到事之前,就算是个?小小的里正也?有?一定的权利,这就是社会关系的现实和残酷。
    听?元瑶这么说,柳娘也?懂了?,她惭愧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元瑶:“你别这么说,她明显对我也?积怨已?久。只是……”
    她看向江年,道:“小年,嫂嫂今天教你,在?任何时候无论多生气,你可以用言语刺激他先动手,只要谁先动手谁就理?亏,明白了?嘛?”
    江年抿唇:“我知?道了?,他当时已?经朝小宗挥拳了?,我一时没有?忍住……”
    宗哥儿擦了?擦红红的眼睛:“是小年为了?保护我!都怪我没用……”
    宗哥儿死命掐着自己的掌心,憋了?一路的眼泪在?这会儿才往下掉,柳娘也?忍不住抱住了?儿子,娘俩一起哭。
    豆婶和刘阿婆都闻讯赶来?,问了?几句情况纷纷安慰。
    “那朱金花就是个?嘴臭的!这样的事他们干的多了?去了?!不打紧!他们也?不敢闹大,还是给孩子赶紧上药吧!”
    元瑶回过神,连忙去查看江年身上的伤势,元霜转头就去拿家里的药盒。
    在?上药时,吴氏也?赶来?了?,瞅见孩子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唏嘘:“真是个?混球,这家子人都是心眼多的,瞅这下手也?够狠的,都是阴招,疼吧?”
    江年沉沉点头。
    元瑶红了?眼,看向吴氏道:“婶儿,这事怕是要闹到叔那边去,还望您给我们说两句公道话……”
    吴氏爽快道:“这小事!都是孩子们之间的口角,没那么严重!我回去给你叔说一嘴就是!那朱金花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放心!”
    元瑶和柳娘立马道谢。
    吴氏走之前看了?眼柳娘,似乎欲言又止,柳娘看了?出来?,轻声?道:“我知?道婶子想?说什么,说白了?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小宗他……”
    吴氏叹气:“你误会了?,我是想?说,这村子里孤儿寡母的其实多的很?,但是为啥欺负到你头上你想?过没有?,这人啊,有?时候不能太弱了?,人善被人欺,人弱也?是一样……你懂了?吧?”
    柳娘一愣,随即眼中的泪又滚了?出来?,她想?到了?从前和这里的种种,几乎哽咽,但片刻后还是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轻声?道:“多谢婶子提点,我晓得了?。”
    第40章 孙二少
    这一晚, 全?家人都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元瑶却还有?事要?忙。
    明日便是孙家老夫人的寿辰,已经和?铁柱说好?, 卯正便要?来取蛋挞, 蛋挞不像卤肉能提前做,只能凌晨早起赶出来。
    柳娘今晚没回?去,留下来帮元瑶的忙。
    宗哥儿跟着小年睡了,厨房里,元霜一开始也在帮着搅奶, 后?来撑不住,元瑶便让她先睡了。
    昏黄的小屋内, 柳娘眼眶还是红的, 但她动作倒是没停, 帮着元瑶一起烤蛋挞。
    元瑶看了她一眼,劝道:“你也去睡吧。”
    柳娘回?过神?, 轻轻摇头:“我不睡,我要?帮你把这些干完的。”
    元瑶拗不过,只好?随她去了。她心里也清楚, 柳娘这是还有?心结,不想?明白?一些事, 大概她自己也根本睡不着。
    又过了一会儿,柳娘终于轻声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元瑶动作一顿, 抬头看她。
    柳娘淡淡笑了笑:“我知道, 你是个?聪明人,或许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不瞒你说,我的父亲……是漳州灵台县知县。”
    元瑶正在给?饼皮里倒蛋奶液, 闻言,手猛然一抖。
    知县……
    她当然知道知县是啥,所?以不由地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半晌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柳娘笑道:“是挺令人唏嘘的吧,我的父亲在一年前被卷入了一桩朝廷大案,被牵连后?罢免了官职,我们一家人因此被流放,所?以我才到了这里。”
    元瑶知道,当官有?好?处,但是风险也是并?存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这毕竟也是少数呀,但没想?到,自己身边就遇到了一个?。
    “那你相公……”
    柳娘:“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相公本也是进士,眼看着便要?进朝为官,但在节骨眼上出?了这事,我相公家中也同?样被受牵连,现在……就在七八十里外朝廷的采石场服徭役……”
    元瑶沉默。
    朝廷的采石场?
    难怪柳娘要?在此处安顿下来。
    片刻后?,元瑶才轻声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坎坷,我方才听你说污蔑,难道说你家这遭遇是无妄之灾?”
    柳娘:“朝政的事我是不懂,但是我爹绝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枉顾百姓性命之人,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很?多事也无能为力……”
    元瑶都懂了。
    “你不必想?太多,这人生在世许多事就是没法控制的,前朝大学士还经历过几次贬黜呢,但最后?又重新回?到了长安城,所?以万事没个?定论,说不定哪天就来了转机。”
    柳娘感激朝元瑶笑笑:“谢谢你,我到这里原本已经万念俱灰,全?凭宗哥儿支撑,但是遇到了你,也算有?了个?真心的朋友。还有?吴婶儿和?心善的乡亲们,你们真的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今天的事我想?明白?了,我要?立起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宗哥儿,或者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家人,我都要?立起来。”
    元瑶闻言,欣慰地看她一眼:“你能这样想?便对了,吴婶的话说的对,人弱被人欺,你得强起来,别人才不会轻看你。”
    柳娘认真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擦了擦眼角,道:“来吧,我帮你早点儿把蛋挞烤出?来,我没啥本事,只是从前在灵台县大小宴会参加了不少,漳州府城也去过几回?,若是能帮上你那就最好?。”
    元瑶十分开心,“何止能帮上,简直能帮我太多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见识。
    凭借着上辈子在长安城和?扬州府城的经历元瑶才能比这里大多数人过的好?,这就是宝贵的财富了。
    -
    赶在卯正之前,给?孙老夫人贺寿的蛋挞总算出?炉,元瑶此时已经累极。
    “你去歇着吧,我等铁柱来拿走也歇了。”元瑶对柳娘道。
    江颂安不在,元瑶将元霜叫到自己房里,正好?空出?一间房给?柳娘,柳娘也不再推辞,笑道:“那我先去了,你也早点儿睡,明上午没啥要?紧事?”
    “没有?,都好?好?补个?觉。”
    柳娘转身去了。
    又等一会儿,铁柱如约而至,元瑶将装了蛋挞的食盒递给?他,铁柱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什?么宝贝。
    元瑶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小心,里面我都加固过。”
    铁柱严肃道:“我哥嘱咐过,一定要?把事给?嫂子办好?,嫂子你放心!”
    元瑶会做人,又给?铁柱塞了两个?饼和?几个?铜板:“留着去县城喝点热茶,饼路上吃,不许不收。”
    铁柱听了这话咧开嘴笑:“成,那我便不与嫂子客气了。”
    铁柱说完就要?走,忽然又被元瑶叫住。
    “我问问……那个?陈爷这次去押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带了多少人?”
    铁柱一愣:“我哥没给?你说?好?像是几车药材,还有?什?么文书这就不知道了,二十来个?人吧。”
    元瑶抿唇:“我知道了,你路上慢点儿。”
    回?了小院,天都还没亮呢,元瑶回?房歇下了。
    -
    与此同?时,青山县外的官道。
    从青山县到流水县要?走两日,这两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官道上,因为这一趟送东西的都是衙役,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众人一般都是不分昼夜的前进。
    晚上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这会儿才在一处歇了歇,江颂安翻身下了马,解了腰间的水壶,一饮而尽。
    那个?名叫陈爷的,是衙门里的老捕快了,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是仍然身强体壮,他走到江颂安身边,摸了摸大黑,道:“真是匹好?马,我怎么就没寻见呢。”
    江颂安笑笑:“缘分吧,您的也不差。”
    陈爷摆了摆手:“比不上你这个?,这马是你的福星啊,这次押送衙役缺人手,要?不是它,我还真不知道找谁去。”
    “也是陈爷抬举。”
    陈爷看了一眼江颂安,眼神?意味深长:“这次衙门招人的事你听说了吧,有?没有?兴趣?”
    江颂安:“既然陈爷您问了我就直说了,的确想?去。”
    陈爷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在铁铺虽赚,但是能去衙门还是进衙门好?啊,我觉得你应该没啥问题。”
    江颂安扬了扬唇,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一名捕快似乎发现了草丛里的动静,猛然拔刀,呵斥道:“谁!鬼鬼祟祟!”
    众人均是一惊!赶忙赶了过去。
    天还没亮,草丛中的风吹草动的确容易让人神?经紧张,陈爷是这次押送的负责人,神?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大步走了过去:“出?来!”
    捕快随身配刀,现下站在一起举着刀的样子的确还挺吓人,可那草丛里的动静戛然而止,片刻后?,跑出?来了一只野兔子。
    众人狠狠松了口?气。
    “老五,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只兔子,瞧把你吓得!”
    最先发现动静的老五有?些委屈:“这鬼地方,草有?半人高,我咋知道呢!”
    江颂安在忽然道:“这个?时节那边的芦苇荡里有?不少野兔和?山鸡,这种情况一般是忽然动一下,要?是人藏在里面,可能就是连续动了。”
    他说完,众人都要?点头,可下一瞬,江颂安忽然犀利地看向身侧某处,还不待众人反应,他已经冲进来芦苇荡里,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里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尖叫声——
    “好?汉饶命!饶命!”
    所?有?人赶忙跑了过去!
    只见江颂安扭着一个?人从芦苇荡里走了出?来,对方贼眉鼠眼,在江颂安手中和?鸡崽差不多,一边嚷嚷着疼一边喊救命。
    官府的衙役们都惊呆了:“江兄好?身手!”
    他们还没察觉呢,人都已经被扭出?来了,这些捕快也大多都崇尚武力,这会儿看江颂安如此敏锐身手又好?,立马就称兄道弟了起来。
    陈爷大步上前,拍了拍江颂安的肩膀,立马审问:“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大爷饶命!饶命啊!我就是路过,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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