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徐社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就死死咬住嵇恒来路不明这点,逼的扶苏百口莫辩,准确说是百口难开。
    徐社继续道:“当然此事是不能只挑起就结束的,因为扶苏毕竟在朝中还是有很大权势的,若是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情况下,命令臣子将嵇恒的信息登录在册,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长吏你当在事情稍一冒头的时候,便要立即出手,借着‘辟谣’的名号,去直接调查嵇恒,同时将嵇恒在咸阳没有验传的事做实,彻底堵住扶苏的后路。”
    “而且长吏也无须忌惮扶苏。”
    “长吏为咸阳令,听到城中传出流言,自要去核对。”
    “名正言顺,一切合理合规。”
    “就算扶苏知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等到将‘嵇恒’的信息调查清楚后,长吏就可直接上报,同时将消息直接传给其他朝臣,到时再让这些朝臣去‘劝说’扶苏,对扶苏发难。”
    “至于这些朝臣怎么劝,朝臣的那些老狐狸,手段可多着呢。”
    “这就不用长吏上心了。”
    “那嵇恒没有验传,便证明在咸阳没有身份,没有身份,那长吏就可按律将嵇恒抓起来,到时无论是真的按律贬为刑徒,还是直接关押入狱,都由长吏做主,或者说是看扶苏跟朝臣争辩的结果。”
    “就算最终不能真把嵇恒怎么样,但嵇恒短时恐也难出狱了。”
    “也算是断了扶苏一条手足。”
    “此事之后,朝臣见扶苏对嵇恒这么信任,定会越发对扶苏不满,等始皇归来,一定会有更多朝臣弹劾扶苏,认为扶苏为六国余孽蒙蔽,中了挑拨离间之计,等真的到了那时,长吏再伙同其他朝臣,联名上书废扶苏储君,立胡亥为储,岂不就顺理成章了?”
    “长吏在咸阳做了这么多事,胡亥公子日后若是上位,又岂会不对长吏大加赏赐?”
    “没准长吏日后还能当个丞相呢。”
    “徐社提前恭喜丞相了。”
    闻言。
    阎乐已乐的笑出了声。
    丞相?
    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当上丞相。
    但在徐社这一番吹捧之下,他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尤其是想到自己为胡亥上位做了这么多事,胡亥让自己当个丞相,或许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阎乐虽然心中狂喜,但还是有几分理智。
    他轻咳一声,谦虚道:“你休得乱说,丞相是我能当的吗?这定然是我外舅的,我阎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你这主意的确不错。”
    “我很喜欢。”
    徐社继续恭维道:“长吏客气了,大秦可是有一左一右两位丞相,你外舅为左丞相,你作为女婿当个右丞相不是理所应当吗?而且胡亥公子日后能上位,你可是出力最多的,甚至比你外舅还多,长吏当个丞相不是在正常不过吗?”
    听到徐社的话,阎乐觉得言之有理。
    外舅为左丞相,他为右丞相,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他咧嘴笑道:“我阎乐一心只想当个小官,哪敢想那么远,我觉得当个咸阳令就挺好,丞相嘛,到时候再说,不过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这个主意。”
    “另外。”
    “让你作为我的隶臣,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等会给你安排一个独立卧室。”
    闻言。
    徐社面色一僵。
    他本以为阎乐会怎么感谢自己,不说赏赐自己一些钱粮,至少也该让自己体面一点,结果就这?
    他铁青着脸,双拳紧握,只是迎头看到阎乐那戏谑眼神,也是当即露出一抹谄媚的笑道:“多谢长吏恩赐,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阎乐点点头。
    似对徐社的话很受用。
    他嫌弃的摆了摆手,冷淡道:“好了,你该说的都说完了,就下去吧,我还要计划怎么做,就不跟你多废话了。”
    见状。
    徐社只觉心中一堵。
    一口怒气径直上涌,将他的脸涨得通红。
    阎乐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怨毒的盯着阎乐,最终咬牙忍气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若是长吏还有疑问,在下再来替长吏解惑。”
    说完。
    徐社快步离开了。
    他担心自己若再不走,就真憋不住怒火了。
    望着徐社急匆匆的步伐,阎乐嗤笑一声,不屑道:“一个丧家之犬,我收留你就不错了,还想借我往上爬,就你也配?”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样子。”
    “不然……”
    “我让你连狗都当不成,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嵇恒啊嵇恒,你前面那么看不起我,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到我手中?”
    “呵呵。”
    第283章 赵高的苦口婆心!
    砰!
    阎乐一脚将沾血的茶碗踢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晦气。”
    他坐到席上,指尖不住敲击着案面,在脑海仔细思索了一遍徐社提出的建议,越想越感觉可行性很高,最终忍不住拍手称赞。
    “不错。”
    “这个建议可以。”
    “不仅能报当日嵇恒羞辱之仇,我还是名正言顺合理合法的去捉拿嵇恒,就算扶苏知道了,也拿我没有什么办法,我阎乐也是按律执行,他还真能把我怎样?”
    “一旦被抓进了狱。”
    “那岂不就可以任我摆布了?”
    “哈哈。”
    阎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段时间,他去试探嵇恒,嵇恒对自己的态度,他到现在都记得,嵇恒可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把自己这个咸阳令放在眼里,阎乐心中可一直憋着一股火。
    更别说,自己还被嵇恒勒索了十几枚秦半两。
    钱数虽然不多。
    但他是谁?
    他是赵高的女婿,胡亥公子的近臣,堂堂的大秦咸阳令,竟被一个六国余孽拂了面子,还被索要了钱财,这无疑是当众打脸,这让向来骄横的阎乐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而之前嵇恒为扶苏庇护,他找不到理由跟借口,但现在不一样了。
    阎乐冷笑一声,神色很是冷漠,讥讽道:“嵇恒啊嵇恒,你上次那么轻践我的时候,但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的手中,我阎乐可一直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等你到了狱中,我自有一百种手段让你认罪、让你后悔!”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哼!”
    虽然阎乐嘴上充满了快意,但心中还是保持着冷静。
    而且他知晓自己的身份地位。
    凭他一个咸阳令,敢谋划这种大事,这是绝对做不到的,他没有这么大权势,也没有这么大能力,更不可能说动那些朝臣,在思量一番后,他决定先将此事告诉给赵高,让赵高定夺。
    他可不敢忤逆自己这位外舅。
    若是因自己私下行为,惹怒了外舅,引得外舅不满,他甚至不敢想,自己会遭遇怎样的惨状,而且没有外舅开口,就他阎乐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到那些朝臣,更别谈说动了,完全是痴人说梦。
    咸阳是百官聚集之地。
    他斗大一个的咸阳令,官职实在太过低微了。
    在咸阳屁斗不算一个。
    他以往之所以被这些朝臣接见,从来都没有自报过自己的身份,基本都是报的赵高的,其实也就等同于报的胡亥的。
    这一点。
    阎乐是心知肚明。
    他从案下取出一根木片,自己去研了研磨,拿起兔毫笔,开始落笔,这种大事,他可不敢假以他人之手,若是为人泄露出去,就算他有十个脑袋,恐都不够刀斧手砍。
    洋洋洒洒一番挥墨。
    阎乐完成了这份特殊的密函。
    他将木条放在火上炙烤一番,等上面的墨迹完全干涸,才小心的吹了吹,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阎乐眼中也颇为自得。
    他之所以能成为赵高女婿,除了会来事、会做事,便是写的一手好字。
    等一切做好,他从案下取出另一块木片‘检’,将自己写好的‘信’给盖上,为了以防万一,更是在‘信’的下面又夹了一块木片,随后才用绳子系好。
    而后在打绳结的地方糊上一层特制的封泥,再在泥面上盖上印章。
    等‘封缄’完成,阎乐这才将这份信函放于袖中,出门将这份信函给寄了出去。
    ……
    陈郡。
    始皇的车骑东出函谷关,经河外之地一路南来,并没有在富庶风华的三川郡逗留,而是直接按既定路径下至了陈郡,眼下车骑依旧在路上,准备穿过陈郡,渡淮水,直抵云梦泽。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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