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心,也没这胆。
    有人突然开口道:“我那九九诀跟天干地支还没背熟,这段时间休息,就在军营将这些东西背熟,有时间也在地上多练练字,这东西掌握了,总归比没掌握要好,还有算术。”
    “伍长都这么说了,哥几个一定要抓住机会。”
    “不管怎样,只要比其他人要强点,到时再怎样都会好些。”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他们已在心中思考起来,怎样能让自己出彩,除了学习文字跟算术,还有便是在不久后的春射,思来想去,他们认为最容易做的,还是杀匈奴。
    几人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笑,对此都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
    有传令兵来传令。
    让他们去骑士大营接受钱赏。
    几人起身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巴,笑呵呵的去到了大营,不消一刻钟,五人回来了,手中都多了一大袋秦半两。
    叮叮当当的响了一路。
    他们这次得到的钱赏近乎是足额的。
    缭可领的钱很少,只有过去参与灭齐的钱赏,至于其他的,他都没有参与,一行五人,他得到的钱赏是最少的。
    但缭可已很满意了。
    若是没在军中,只怕这点还领不到。
    这一夜军中其乐融融,所有人怀里都揣着钱赏,叮叮铃铃声响遍整个大营,一些拿到大额钱赏的老卒,更是一脸得意的炫耀起过去的辉煌跟荣耀。
    军心大定!!!
    第197章 赵佗的不悦!
    胡亥的行程是颠沛的。
    车马昼夜兼程,一日一夜便赶到了郢寿,而后换乘大船进入云梦泽,直下湘水,再换成小舟,从灵渠进入到了岭南,刚踏入南海地面,胡亥便听从任敖的建议,落脚到了番禺,只是却被人告知,赵佗等将领前几日已赶赴象地。
    胡亥若想见,只能前往象郡。
    旬日的颠簸,在一个清晨的上午,胡亥达到了象郡的治所,临尘。
    这是一座跟中原风貌迥异的边远小城。
    低矮的砖石房屋歪歪扭扭的排列着,两条狭窄的小街,也弯弯曲曲的,不时有水流从街道旁流过,灼热的阳光下,街道上行走的市人很少,然无一不是草鞋短衣赤膊黝黑,只是相较其他地方,多了一顶硕大的竹编。
    这种竹编被当地称为斗笠!
    胡亥的数百人马队,就这么在街上穿梭着。
    小街两侧,有几家横开至多两三间的小店面,堆着种种奇形怪状的竹器,还有各种红黄色弯曲物色,一间间破旧的门板与幌棋上,都画着各种蛇鱼龟象等色彩绚烂而略显神秘的图像。
    但更多的根本无法辨其形状。
    胡亥坐在马车上,望着街道两侧的迥异见闻,脸色却很不好看。
    他堂堂大秦公子,原本定下在番禺。
    结果赵佗等人说象郡这边有状况,需要驻守,根本不跟他商量,就直接告知去临尘,这一路颠簸下来,胡亥早就没有了游玩的兴致,整个人更是不满到极点。
    砰!
    胡亥将窗帘放下,冷声道:“赵佗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不仅没有提前安排,还让我来这种破地方,若非是我接下的令,不然我当时就直接翻脸走人了。”
    “真是气死我了。”
    胡亥在马车内骂骂咧咧。
    赵高目光微动,笑着道:“公子切莫动怒,南海毕竟平息没多久,环境恶劣,百越人对朝廷又多有不服,不时带人越境挑衅,赵佗将军不顾辛劳,坐镇边疆,实是在为帝国着想,公子此行为的是犒赏大军,岂能因小失大?”
    “公子姑且容他一次。”
    胡亥冷冷的看了赵国几眼,最终也没有开口再说。
    只是脸上的不满肉眼可见。
    很快。
    胡亥就到了大军的营地外。
    刚一踏进秦军幕府的石门,胡亥的脸色更显难看。
    不仅是随处可闻的浓烈草药气息,也不是匆匆进出的将士吏员们的哀伤神色,而是幕府迎接他的粗简,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军队的大营竟是山石搭建的,粗糙的石块石片墙没有一根木头,就是用大小竹竿撑起来的一顶牛皮大帐篷。
    迎接的士卒更是瘆人。
    一个个精瘦黝黑,眼眶大得吓人,颧骨高的惊人,嘴巴大得瘆人,完全没有咸阳老秦人的那种敦实壮硕,甚至四周士卒都没有皮甲铁甲,更没有那神气十足的铁胄武冠,人人都是上身包裹一领黑布,偏开一袴,怪异不可言状。
    在胡亥眼中,眼前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秦军锐士,而是苦做生计的贫瘠流民。
    甚至连流民都不如。
    胡亥阴沉着脸,跨进了幕府大帐。
    赵高、任敖紧随进入。
    进入军帐,立即有将领上前相迎。
    “末将赵佗参见公子。”
    “臣吕嘉参见公子。”
    “臣杨翁子参见公子。”
    “……”
    近十名将领见礼。
    胡亥冷着脸,不满道:“赵佗,你可是让我走的好辛苦,我分明早就告知给你,我要来番禺,为何你不会去,反倒让人引我到这象郡临尘?你究竟有何居心?!”
    胡亥丝毫不惯着,直接吐露着不满。
    闻言。
    赵佗一脸委屈道:“公子,末将实在委屈,现百越首领桀骏在前几日对南海、桂林、象郡三郡进行了袭击,各地都有不少的损伤,而末将在上个月便已向陛下请旨,将于近日再征桀骏率领的瓯雒军,意欲彻底击溃越人,彻底稳定南海。”
    “战事将近,末将岂敢远离?”
    “只是因此怠慢了公子,末将实在不敢辩驳。”
    “请公子恕罪。”
    赵佗的语气放的很低。
    听到赵佗的话,任敖似想到了什么,也帮声道:“公子,赵佗将军所说的确是真。”
    “臣前段时间就有所耳闻,三年前,朝廷攻下了岭南,并在岭南设立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然越人一直在反击,多次越境袭杀将士,而越人对三郡的地形十分熟悉,稍不注意,便让其隐匿到密林之中,南海将士是不厌其烦。”
    “正因为此,朝廷下令,第三次征伐百越,意欲彻底踏平百越,将越人聚集的瓯骆地区彻底扫定。”
    “赵佗将军恐是忙于军事,这才因此怠慢了公子。”
    闻言。
    胡亥面色稍缓。
    只是依旧有些下不来脸。
    他堂堂大秦公子,却让人指来指去,这又成何道理?
    见状。
    赵高在一旁笑着道:“赵佗将军忙于军事是应该的,我们这次南下,的确有些不请自来,将军一时抽身不开,也是情理之中,眼下公子既已到了临尘,其实并未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在路上颠簸很久,多少有些烦躁,这才有些言语失当。”
    赵佗拱手道:“南方战事将启,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胡亥阴沉着脸,最终没有再置气,开口道:“我此次前来是为犒军的,原本随行带来一些御酒,想犒赏大军,只是路上颠沛,我随行的士卒不够,便将御酒尽数留在番禺了。”
    听到胡亥的话,赵佗面露异色,他狐疑的看着胡亥,目光阴晴不定。
    他很是好奇,为何犒军会是胡亥?
    正常不当是扶苏吗?
    难道朝中生出了一些状况?
    虽心中充满惊疑,赵佗依旧感激道:“是末将让公子辛苦了,御酒就暂且先留在番禺,等大军得胜归来再饮也不迟。”
    “末将替南海五十万将士谢过公子。”
    其余将领齐齐躬身。
    胡亥看着赵佗等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你们不用这么急着感谢,我这次的确没有将御酒带来,但还是带了其他东西的,赵佗将军率军镇守南海,劳苦功高,将士也很是辛苦,朝廷感念将士辛劳,特意调集了上百万金钱粮,用以犒赏大军,并借此兑现当初征发南海的钱赏。”
    一语落下。
    场中不仅没有惊喜,反倒陷入诡异的安静。
    见状。
    胡亥眉头一皱。
    他却是有些不解赵佗等人的反应。
    朝廷给大军发下这么多钱布,按理不当高兴吗?为何看不到半分兴奋模样?
    难道他们不希望朝廷发下钱赏?!
    赵佗低垂着头,跟后方一个细眯眼厚嘴唇浑圆面庞的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慌乱跟不安,只是赵佗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声道:“末将替将士谢陛下、朝廷、公子的钱赏,只是……”
    “眼下确实有些不合适。”
    “发钱赏有什么不合适的?”胡亥面露不悦。
    赵佗苦笑一声,拱手道:“公子沿路当也看到了岭南这边的情况,将士骨瘦嶙峋,跟在中原时完全判若两人,岭南的环境太苦了,军中将士相较于钱布,更想要的是归乡。”
    “三年多之前,朝廷攻下岭南三郡,当时朝廷便征发五十万商贾、徭役、秦民来岭南,当时虽并没有直言,但军中将士大多是察觉到了,朝廷恐是想将他们留在岭南,因而士气大为不振,这才因此拖慢了夷灭瓯骆地区的进度。”
    “经过这几年的纾解,军中士卒已渐渐放下思乡之情,若是此时发下钱赏,恐会让将士再度怀疑,朝廷真要将他们放弃,到时军心恐会压不住,大战在即,臣实不敢这般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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