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他似乎有些紧张,喉头之处,正轻轻地颤动着。
    楚藏不知道夏之秋的心思,正如夏之秋不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一样。两人以这般暧昧的姿势僵持了许久,某一刻,女子忽然仰起头来,轻轻地,温柔地吻了他的喉结。
    气氛再度粘稠起来,掺加了几分情欲的禁忌。楚藏的肩膀细微地颤抖着,像是被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了一下,他的心怦怦直跳,停留在夏之秋腰间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向上移了几寸,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前额,他知道藏不住了,此刻自己内心的纷乱已经被全数窥尽,无所遁形。
    夏之秋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秋水般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她靠过来的那一刻,楚藏的心漏了半拍,他垂下眼睑,目光对上她的,黑夜之中久久凝视着,那一刻,他只觉得她的身子很软,一把就能掬在怀里。任由她的目光里从前有过别人,如今床笫之间,鼻息交错,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伸手抵起她的下颌,阖眸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极具索取意味,急切而热烈。她的唇有些凉,身子也还没热,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舌尖撬开了她的唇,想要汲取更深处的甜。
    夏之秋也积极地回吻着他,早在来时,便已经做好了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他以真心待她,她既是他的妻子,便不该固守着一颗心不肯交付出去。
    两个人很快吻在了一处,在这样一个幽深宁静的夜里,两颗炽热悸动的心终于坦诚相见。什么是久旱逢甘霖,楚藏觉得这便是了。江湖或是庙堂,他已经凝望了她整整十年,一个人的独角戏里,从没有奢求她也将心照明月。此刻交颈而卧,才觉得过往那些如梦似幻的奢望有了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这一刻等了太久,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为过。在得到她的回应后,他的吻带着攻城略地的意味,与她唇齿纠缠,胸腔骇浪似的起伏着,直吻得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情至深处,他一俯身,将她覆于身下,两眼发直地盯着她。
    夏之秋的双手环着他,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如清泉,叩问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楚藏……”
    “我在。”
    她鼓足勇气小声问他:“你爱我吗?”
    男子的呼吸微微颤抖,如信徒朝圣那般虔诚地凝视着她:“我爱你。”
    话音未落,夏之秋便仰头轻轻啄了下他的唇,而后极认真地看着他:“我信你……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她的语气很郑重,任谁听了也不忍辜负,楚藏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庞,许久,同样郑重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好……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到后来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她用她的存在亲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虚无的泡影。
    他的回答无比真诚,夏之秋的脸上缓缓绽开笑意,揽着他的脖颈,重新吻住了他。
    这一次的吻从容了些,她就是他的,不会跑,也不会是旁人的。楚藏动了情,一面吻她,一面拽住她的手臂,手一寸寸攀附上她的手腕,与她十指交扣,身子也越贴越紧,最后完完全全地覆在了她的身躯之上。
    他深吻着,身下之人竭尽所能地回应他。帷幔飘动,迷离间,恍惚回到了从前。
    穿过嘈杂的摊贩,拨开喧闹的人群,在闹市尾巷,哪怕是岁月浸涤了数年,他也依旧记得,在那样一个晴明澄澈的午后,一个女孩忽然出现在眼前,像镀了一身温柔的阳光,慢慢走向他。她看了他的字,她为他感伤,感叹他的故往,她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尽数给了他,包括那支她在市集中见了一眼就喜欢上的,海棠花簪。
    女孩久久地看着他,落下一个世间最温暖的笑容。见了,再难的境遇也会觉得有了勇气。
    很快,她家的马车来接她,她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瑟缩在角落里卖身葬母的少年,第一次抬起自卑的眼眸,望清了那束照进他人生的光。
    车马疾驰,扬起尘世的灰,女孩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他,恰逢他也扬起了目光。
    她在上,他在下;她为尊,他为卑;她远走,他驻留——那一日的阳光,见证了一场年少盛大的惊鸿一瞥。
    只匆匆一眼,便足以永永远远地将她放在心上,成为往后余生唯一的光,此后他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这一束光,为只为了这一束光。
    床笫燥热,欲望已近高潮。他解了衣带,露出精壮的胸膛,俯下身去吻女子的面庞,从眉眼到耳垂,到脖颈,再到锁骨。他轻柔地解开她的里衣,一路落下虔诚的吻。
    温香软玉在眼前,他轻吻着,手缓缓探入女子身下,轻托起她的腰际,一路舔舐,一路落下星星点点暗红色的瘢痕,纯净圣洁的躯体不再无瑕,保存着只有他造访过的痕迹。情爱的气息泛滥在床帷之间,一隅之地变得愈发燥热,拨乱了两颗炽热的心。
    这盘棋是从何时落的第一子?他自己也记不得。只记得一环扣一环,他需得细细理清,若不然,一朝踏错,便是千古恨,他自己都无法谅解。
    百官赴宴,他第一次在宫中堂堂正正与她见面,阵前却怯懦了,不敢告知真实身份。他提拔宋坤乾,派他镇敌边戎,捧至高位让她女儿宋景玉做了郡主,才成就了和亲的唯一人选。他利用孟卷舒,算计了薛云照,他料定他会为了她谋反,那一剑并未伤及心肺,他却蒙骗君王,咳天咳地地让他以为自己重伤不治。他向来不信神佛,却终于以冲喜的理由将她堂而皇之地娶进了国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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