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平静的听课,记笔记,安静地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偶尔出神,是睡梦中出现的少年,阳光耀眼。
    温若咬唇,抚摸桌角的作业本,扯出丝丝笑意。
    旁边,汪诗诗忙着传纸条,根本没听进去课。
    之后,温若也没有被班主任叫,这件事没有捅到班主任那。
    但是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汪诗诗说给她一晚上的机会反思,第二天如果班费没有回来,就不仅是告诉班主任这么简单。
    同学们都说诗诗善良。
    温若去找班主任,却发现她出去开会了。
    从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走廊里三两成团去上厕所。
    只有她逆着人群,孤身一人。
    所有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带着嘲讽鄙夷。
    汪诗诗和高年级学姐站在天台朝下看她,脸上带着笑意。
    温若感到阵恶寒,低头拐进教室后门,迎面撞到人墙。
    “心虚到路都走不好?”
    叶妄从胸口掏出玉佩,发现没事又收回去。
    温若正好撞到玉佩,额头凸凸痛,比起这个,她更在乎叶妄脖子上戴着的玉佩。
    明明是她的东西,他却心安理得地占为己有。
    “还给我。”她眼眶发红,态度强硬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温小偷。”
    “我不是小偷。”
    “谁又在乎?班主任这个礼拜都不在,你最好能撑得住。”
    说完,叶妄目视前方,和温若擦肩而过。
    温若在原地深呼吸,总觉得被张沉重的大网笼住。
    即使这样,仍有人给她送情书。
    其他班的男同学到温若的教室门口拜托靠近座位的同学转交,同班的同学直接冷嘲热讽,“这种小偷女还有人喜欢啊,眼光真差。”
    关于温若偷班费的事情在放学前传遍了全校。
    放学后,温若下楼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她摔在台阶下,还被人踩了脚。
    等她抬头的时候,人影憧憧,根本分不清是谁。
    但她听到了笑声。
    她扶着楼梯栏杆站起来,自觉贴着边缘,给其他放学的同学让路。
    看着并肩放学的同学们,她低下头,盯着小白鞋上的脚印,咬住嘴唇屏气。
    不要哭,你可以把小白鞋刷成原来的样子。
    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车棚,眼看快到了,立马恢复成正常的走路姿势。
    身高有优势的少年在人群中万众瞩目。
    和他目光交集时,温若露出笑容,不知不觉加快步伐。
    “粲粲——”
    她喊他时总是拖长音调,像小时候妈妈喊她小名若若一样。
    少女清甜软糯的嗓音引起周围的侧目,其余男同学们像中了定身咒,纷纷愣在原地,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记了。
    江粲身旁的男孩连电摩倒了都视若无睹。
    “……”江粲收回被砸到的脚,推出粉色的电摩。
    这是温长河送给温若的生日礼物,是他用旧车改装的,按照她的喜好装扮。
    这辆车现在成了他们每天上下学的交通工具,白禾离得还有点远。
    校园内不允许骑车,他们还要走段路出校。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身后的同学们交头接耳。
    温若并没有发现,她和江粲在一起,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粲粲,你今天作业多吗?”
    江粲穿着校服,拉链拉到顶部,削瘦的下颌埋在竖领里。
    他又高又瘦,校服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不过他仍然是行走的衣架,因为穿在他身上,才显得他们的校服好看。
    江粲单手推着电摩,另只手抄兜,书包挂在单边肩上。
    他没有回答温若的问题,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对此,温若习以为常,这八年以来,他一直话很少,与世无争。
    说难听点,江粲像了却红尘的僧人,无欲无求。
    他对她也始终漠然,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毫无地位,有时候又觉得他是在乎自己的,害她总是处于患得患失中。
    温若想他能够爱己,爱物,爱人。
    他可以有合得来的朋友,热爱的活动,追求的梦想。
    这样才能长久以往地留住他,她很担心自己稍不留意,他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数学老师又布置了两张试卷,我根本做不完……”温若叽叽喳喳,也不管他的反应,她唯独没有提班费的事情。
    夕阳西下,余晖照耀在这群孩子们的后脑勺上。
    熙熙攘攘,大家肩并肩地走向门口,迫不及待地被放出去。
    有的约好去文具店,去哪家写作业,还有去打游戏机的等等。
    学校里总有学生不听话,在里面就骑车。
    温若没有注意到后方有人骑着电摩杀来,放学人潮中空间狭窄,那辆车歪歪扭扭地越来越近。
    “喂,别挡路,快滚开。”
    温若刚听到声,身体便失去重心。
    没有意料中的碰撞,她靠到江粲的身上,眼见那辆车撞到前方别的同学。
    江粲很快松手,眉眼厉色,“看路。”
    她惊魂未定地原地平复,江粲上前把那人的电摩扶起来。
    骑车撞人的同学因伤躺地,见状正要道谢。
    江粲蹬断链条,原路扔回,“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场里。”
    “……”
    “喂!你别走,你特么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姐是谁?”
    “我草拟大爷的,我明天肯定废了你。”
    江粲拎起温若的衣领就走,从头到尾没理睬。
    他嚣张不理人的样子引起看热闹的同学讨论,都在问他是谁。
    “他姐可是赵夕颜,这小子什么来路,竟然这么狂妄,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温若闻言小声嘀咕:“他不是狂,就是不爱理人而已。”
    江粲凶了她一眼。
    “等等我嘛,走这么快干什么……”
    出了校门,温若跨坐到电摩车的后凳上,姿势行云流水,整条腿痛得很,她只敢在他的身后龇牙咧嘴地捂伤口。
    她揪住江粲的校服下摆,声音轻快道,“我们回家吧,出发。”
    江粲面无表情,从人海中冲出。
    他们经过装满书刊的报亭,五彩风车不断转动,路边有卖奶茶、文具、各种早餐的小店,温若喜欢读看到的字,小嘴基本没有停过。
    骑过红绿灯,便是市里最繁荣的地带,玻璃橱窗内琳琅满目,路过蛋糕店和时装店的时候,温若会拍江粲让他慢一点,她想看仔细些。
    在很远就能闻见街边小吃店的香味,勾人垂涎,掀开铁锅,白烟滚滚向上飘。
    晚霞正在装扮天空,渐变的紫红橙黄,色彩艳绝,飞鸟点缀,是副顶美的画。
    温若的脸颊被晚霞映红,她给江粲指路边的花,谈天上的云,唯独不说自己的遭遇。
    第9章 白禾有雪
    他们到家开门,小白就冲出来迎接,它疯狂摇尾巴,往温若的身上撅。
    江粲走到前面,小白立刻安静,退到旁边看两人换鞋,哼哼唧唧说狗话。
    温若会回应它,“小白宝贝”“想我了没”“今天在家有乖嘛”……
    一人一狗热聊中,江粲起身,小白老老实实地低头跟着他走。
    江粲负责喂它,遛它。
    温若负责做晚饭。
    木屋升起炊烟,烟散的时候,江粲和小白就回来了。
    除了狗链,江粲的手里多了盆菜。
    “是苏哈奶奶给你的吗?”温若瞅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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