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都放出粮食,粮价必然暴跌,那我们可就亏惨了。”
    “这。”
    樊颙道:“那你们只能去求一人。”
    “谁。”
    “粮食署蔡署长,如今只有粮食署不用缴纳仓库税,而且根据法律规定,在京畿地范围内,粮食署最低也只能用三十五文钱的价格收购,就是不知道粮食署能够收购多少粮食。”
    没有办法。
    这些中小主户,只能跑去找蔡京。
    大哥!收了我们吧。
    蔡京也没有刁难他们,因为粮价是有限制的,只能是三十五文钱收购,这是确保粮食署不会操作粮价。
    但他不是全部收购,而是购买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剩下让他们自己拿到市场去卖。
    而且不是给税币,是直接用铜钱购买。
    因为他们始终要防止,税币直接流入到这些地主手里。
    这些主户一看,我们上门求他,他都不给税币,给铜钱,这税币得多么坚挺啊!
    这些中小主户开始投诚,立刻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这么一来的话,市面上拥有的粮食,就可以挨到秋初。
    等到秋初一波惩罚税上来,朝廷又可以挨上一段时日。
    朝廷的权贵们是面如死灰,他们现在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不吭声,其目的就是给他们希望,然后最后一波再收割他们。
    你们真是好狠心啊!
    第七百五十五章 搅屎棍登场
    在那场鸿门宴后,朝中权贵们,只是象征性的将粮铺的粮食全部售尽,然后便选择关门,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不卖也不违法啊!
    不就是仓库税么,我交就是了,什么玩意啊!
    之后就只有与粮食署合作的粮铺开门营业。
    然而,这才时隔两月多,城内的一些粮铺陆陆续续又开始开门营业,定价三十八文。
    同时蔡京将粮价调到四十文。
    倒也不是说大发善心,而是因为朝廷的粮食确实有用,只能是关键时候应急的。
    这么一来,那些迫于生计,参与以工代赈计划的百姓,当然是选择上这些粮铺买粮食,到底便宜两文钱。
    但也只有他们。
    大多数百姓还是不买账。
    就这?
    毫无诚意。
    他们认为粮价还会再跌的,即便要买,也是一天两天的买。
    大家都知道,还有很多粮食没有放出来的。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以前越是这种时候,这些大地主们就越捂住粮食不卖,不以最低价将百姓的土地都吸干,那是绝对不卖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
    你们不是爱囤积粮食么?
    你们囤呗。
    我们宁可是顿顿喝粥,我们也不买。
    真别说,有些百姓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他们还拼命地劝别人也别买。
    然而,随着这些中小主户开始对外售粮,那些大地主也渐渐扛不住了。
    他们真的开始着急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么下去的话,朝廷绝对能够撑到秋初,关键没有引发恐慌抢粮,大家还都还紧着买。
    任店!
    “完了!全完了!”
    刘屏望着楼下那一家家新开的粮铺,顿时就泄了气,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渐渐无神。
    曹怀道:“刘兄,上面上面怎么说?”
    “上面?”
    刘屏瞧他一眼,“上面,呵呵,我昨日想去问问问,还被他们给骂了出来,他们现在也就能冲着我来发火。”
    陈湘道:“如今怎么办?灾荒之年,粮价才卖三十八文钱,就还不如青黄不接之际,忒也低了,让咱们卖粮,也不能这么搞啊!”
    曹怀心一横道:“要不这样,咱们花钱高价将那些中小户的粮食全部买来?”
    刘屏、陈湘同时望着他。
    好似说,你买?
    其实那些中小户地主之前就暗示过他们,自己愿意将粮食卖给他们,伱们要不买,那我们就对外出售,我们可是撑不住了。
    但他们也不傻,目前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此时要大肆进购粮食,只要朝廷挨到秋初,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权贵可都非常势利,怎么可能愿意帮助这些中小户承担风险。
    皇宫。
    “大娘娘,王家,李家那边又来人了。”
    高太后小心翼翼地向躺在塌上的曹太后言道。
    曹太后在女婢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什么事?”
    高太后讪讪道:“还是关于仓库税的事,他们希望官家可以通融一下。”
    曹太后道:“这仓库税,老身也听说了,这又不是抢他们的粮食,只是让他们将粮食拿出来卖,他们家能吃得下那么多粮食吗?”
    高太后道:“可是他们说,这时日太紧迫,根本就卖不完。”
    曹太后道:“那你去问问他们,想让老身怎么去跟官家说,说咱们大宋的外戚个个家里存着几十万石粮食,卖都卖不完,给他们通融一下?若是官家问老身,外戚存这么多粮食是为什么,你叫老身如何回答?”
    高太后又道:“但是宗室那边也有诸多怨言?”
    曹太后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不打紧的,他们怨也就只是怨这一时,到底官家不是要抢他们的粮食,也不是要少给他们的粮食,而是让他们将粮食给换成钱,以后就会慢慢习惯的。”
    顿了顿,她又道:“还有,你再去跟昌王说一声,这又是灾情,又是战事,官家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觉了,让他可千万别给兄长添麻烦。”
    言下之意,就是让昌王赵颢以身作则。
    “是。”
    赵府。
    “赵宗正。”
    一众官员见到赵文政进来,纷纷站起身,眼神迫切地看着他。
    赵文政坐了下来,长叹一声,道:“这皇宫里面,你们就别抱希望,太皇太后已经发话,无论是宗室,还是外戚,都必须要遵守仓库税。”
    “啊?”
    一众官员不禁面面相觑。
    孟乾生道:“可是宗室是归宗法管,不应受到立法会的约束。”
    宗室外戚违法,一般是不交给司法机构,而是由宗正寺审判,赵文政就是干这事的。
    但是侦查方面的话,就还是司法机构。
    假设检察院查到赵颢违法,但一般不会交给皇庭来审,之前赵顼改制,没有涉及到宗正寺,也就是说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赵文政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们不要忘记,这仓库税的理由,是担心他人谋反,这个罪名,就连宗室亲王也背不起啊!”
    大理寺、开封府也都审过宗室的案件,主要就是谋反案,一旦涉及到谋反案,皇帝就不会交给宗正寺来审。
    这回勋贵为什么这么恐慌,就是因为仓库税的定义,一旦被税务司查出来,如果数额惊人,那就有谋反的嫌疑,肯定是要对此调查的,那就不一定是宗正寺来管。
    关键赵顼对于宗室不好,因为他爹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被宗室欺压,他即位就一直在削减宗室,导致他们对赵顼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就是为什么宗室外戚跑去问曹太后,希望能够给他们一句明话,虽然就制度而言,皇庭是管不着他们的,但是这里面可能涉及谋反,这令他们很害怕。
    可是两宫太后都不是吃素的,她们心里非常清楚,此番天灾对于皇帝的名誉是有影响的,仓库税是有利于稳固皇权的。
    关键还是这个仓库税设计的比较有趣,免商税,鼓励大家赚钱,你别囤着,粮食不卖钱,那就是用来造反的呀。
    得知这个结果,在坐的官员,不禁感到有些绝望。
    “可如今这粮价怎么去卖?”
    “目前还不知道这灾情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是将粮食都卖了,咱们到时吃啥?”
    赵文政道:“你们要怕灾情的,那就缴仓库税,反正也只是收一半走,要是怕亏的话,那就卖了。这事你们也别来找我,我现在也头疼得很。”
    这上面靠不住,他们又开始讲起了道理。
    京城十几个颇具名望的乡绅跑到立法会,向富弼表示这义庄又该怎么算?
    希望通过义庄得到豁免权。
    虽然义庄是范仲淹的杰作,而富弼生平最敬重的就是范仲淹,但是富弼在这事上面,并没有给范仲淹一丝颜面,果断给拒绝。
    道理很简单,你如果真想照顾乡里的宗族,可以将粮食换来的钱存入义庄,他们可以拿去买粮食啊。
    另外,你可以直接送粮食给他们。
    根据仓库税而言,假设你将家里的十万石粮食全部送给乡亲们,你是不用交税的,也不怕被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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