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与他们商量过后,李敏立刻回到皇庭,表示接受官府的赔偿计划。
    双方很快就签下一份和解书。
    这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元绛在笑嘻嘻。
    这对于他而言,可真是一个天胡开局。
    在来之前,他哪里敢奢望这种开局。
    这真是赚翻了。
    他立刻放下与皇庭的争斗,着手于盐政改革,而且是大刀阔斧,因为完全没有任何阻力。
    咱都是被皇庭给逼的。
    没有办法呀!
    先是对外宣布,旧盐钞全部转为盐债,从熙宁元年算起,熙宁元年,以及之前的盐钞,都可以来解盐司先收两年的利息,每年百分之六的利息,但是之前薛向所发小钞,则是充当旧盐钞职责,不含利息,但立刻可以换盐。
    那薛向也是个理财狂人,能力非常强悍,他发小钞,为了赖账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发现在河中府,这盐钞是具有货币属性,只是说这面值太大,用起来还是有着诸多不便,故此他才发小钞,方便大家使用。
    要是用习惯了,那就是货币。
    元绛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决定继续发小钞,只不过要严格控制,多余的财政支出,则是放到盐债里面去。
    同时,元绛还对内进行改革,规定盐户今后多产之盐,官府将以每斤十文的价格收,由官府进行运营和出售,而这部分收入,则是用于支付一些小盐官、盐吏的职俸。
    皇庭。
    “你们可还记得,我在上课时,曾举过借钱不还的例子。”
    “记得!”
    “学生当然记得。”
    张斐点点头,“而此案就是一个典型的钱财纠纷案,但是我们有没有用刑罚去惩罚官府?”
    “没有。”
    上官均摇摇头,又道:“对方是官府啊!”
    张斐笑道:“这就更具有代表性,今后若有官员敢对此类案件饶舌,咱们就可以拿此案去反驳。
    故此我打算将此案做一个经典判例,今后遇到此类案件,应该要以保护受害者的利益为先,同时也得考虑偿还人的困难,尽量促使双方达成和解。
    法律只是保护正当得权益,而不是要伤害任何人的利益,这份判决书是非常关键,我们不但要写出结果,还得给出判决的理由和原则、思想,这极有可能会写入《宋刑统》。”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许芷倩,“芷倩,这份判决书就交给你了。”
    许芷倩点点头。
    叶祖恰咳得两声,“老师!这点事就不劳烦师母动笔了,学生愿意代劳。”
    蔡卞也立刻道:“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写入《宋刑统》,这个嗯,必然会青史留名啊!
    张斐瞧他一眼,笑道:“你们以为我想劳烦我夫人,都怪你们不争气,文笔不太行,只能让芷倩代劳。”
    叶祖恰微微有些不满,咱比不上老师,那咱认。但要说这文笔不如师母,这就就睁着眼说瞎话了。
    许芷倩的文章,他们可都是看过的。
    真的就很一般。
    叶祖恰鼓起勇气道:“老师,学生的文笔哪里有问题?”
    张斐道:“你们写得那些东西,晦涩难懂,矫揉造作,百姓能看得懂吗?法律的条文是要求以最简朴的词语来写,如此才能表达的清清楚楚,不会模棱两可,什么时候,你们文笔能练得跟老师一样,什么时候让你们来写。”
    “啊?”
    叶祖恰、蔡卞都傻眼了。
    这种反向操作,真是头回遇见。
    张斐问道:“不懂?”
    叶祖恰忙道:“学生明白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道理,其实看张斐的堂录,是可以发现,张斐的问话,不是那么流畅,且有些冗长,但仔细一看,他的话所表达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没有什么歧义。
    张斐道:“怎么?你们认为老师的文笔,是因为天赋所至吗?笑话,老师就是因为学律法,才学成这样,等你们师母写出来后,你们都给我好好研究一下,再将之前的两件案子判决书给我重写一遍,算你们作业。”
    “是,学生知道了。”
    这时,蔡京突然走了进来,“老师,陆知府也到了。”
    蔡卞激动道:“老师,两位当事人已经到了,可以开庭审理了。”
    张斐道:“你们急什么,这钱不到位,绝不开庭,看谁耗得过谁。”
    许芷倩劝说道:“庭长,咱们还是要以公事为主。”
    张斐道:“士兵们都还饿着肚子,这就是当务之急。”
    之前蔡京告诉种谔,审期未定,种谔以为是陆诜还未到,也就没有在意,正好他也抽空去应酬一下,还跟曹栋栋痛饮了一番。
    饮完之后,可真是忧心忡忡。
    曹栋栋给他的感觉,就是这公检法真不靠谱。
    如今陆诜来了,种谔赶紧派人去询问皇庭,什么时候开庭。
    悬在这里,大家可都睡不好啊。
    然而,皇庭这回是给他们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
    “没钱?”
    种谔瞪大双眼,望着种朴,“你你有没有问清楚?”
    种朴道:“孩儿起初也不敢相信,于是又再三询问,皇庭给的答复就是没钱,无法开庭审理。”
    种谔人都傻了,“偌大的河中府,连审一个案子的钱都没有吗?”
    种朴道:“据说皇庭来到河中府后,官府方面是一文钱未拨。”
    种谔愣得半响,突然狠狠跺了一下脚,“官家身边有奸佞小人啊!”
    种朴诧异道:“父亲为何这般说?”
    种谔道:“否则的话,官家怎么可能会派这些人来来河中府,这公检法可真是太离谱了。”
    武将在屋里跺脚,那些文官可没有这么低调,听说皇庭竟然以没钱为理由,拒绝开庭审理。
    好家伙!
    老子要不往死里弹劾你,老子就跟你姓张。
    这河中府到处都是御史、巡检。
    你这太离谱了。
    更甚者直接跑来皇庭质问,你们皇庭分明就是挟皇命而令官员。
    是皇帝亲自命令张斐来审理此案,同时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是要官府斗。
    张斐就是不开庭,你们去上奏弹劾,去闹啊。
    谁怂谁孙子。
    第五百一十五章 狂人张三
    望西楼。
    两个酒保弯着腰,搀扶着门边,微微喘着气,听着里面的人声鼎沸。
    其中一个酒保回头看去,瞅着那座无虚席场面,不禁又回过头来,“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
    “你方才没有听见没,他们可都在聊着皇庭。”
    “皇庭干啥了?”
    “好像是关于什么大案子。”
    正聊着,但见一个虎背熊腰,身着简朴的中年男子,是风尘仆仆往楼里面行来。
    一个酒保立刻上前去,“客官,真是抱歉,今儿客满了。”
    话音未落,后脑勺就被人重重拍了下,酒保猛地回过头去,但见是掌柜,顿时就怂了,垂首退到一边。
    可那掌柜也不搭理那两个酒保,而是冲着那中年人拱手道:“种钤辖里面请,里面请,折将军他们都在二楼。”
    “有劳了!”那中年人点点头,便是径自上得二楼。
    请那中年人上得二楼后,那掌柜回到门前,将那两酒保拉到门外的角落里面,训斥道:“你们是瞎了眼,连种钤辖都不认识。”
    原来那中年人名叫种诂,乃是名将种世衡的长子,种谔的长兄,目前担任泾原路钤辖,知原州。
    那两个酒保很是委屈,是真不认识啊!
    那掌柜的又道:“你们记住了,今儿不管是谁,不管里面有没有座位,一律先往里面请。”
    “是,小人记住了。”
    说着,那酒保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掌柜的,今儿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掌柜的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关于小种将军的案子,要在咱们河中府的皇庭审理。这些将军们全都是为了此案而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都在谈论什么官司。”
    “这几天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来的可全都是贵客。”
    “知道了。知道了。”
    种诂上得二楼,便立刻见到一人起身喊道:“种兄,这边。”
    种诂立刻走了过去,向酒桌前为首的二人拱手道:“折世兄,姚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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