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孝点点头:“此事我也听说了,是司马相公提议的,好像司马相公与张三的关系也不错。”
    杜休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我估计应该是那许仲途从中牵线搭桥。”
    沈怀孝哼道:“要真说起来,他张三也是靠女人,若非攀上了许家,他哪有今日。”
    杜休呵呵道:“他命好,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命好!”沈怀孝冷笑道:“他总有倒霉的时候。”
    审刑院。
    “听闻王安石正在派人调查佃农的情况。”
    文彦博向司马光说道。
    司马光瞧了眼文彦博,“文公怎么看?”
    文彦博捋了捋长须,“我以为王介甫应该清醒了过来,不管他怎么做,这税赋始终会加到佃农头上,只不过他之前言之凿凿,一时找不到台阶下,要不咱们帮帮他,其实这事你我也都清楚,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推动,倒也不怪王介甫。”
    司马光呵呵笑道:“文公与王介甫接触甚少,不了解此人,此人虽非莽夫,但性子可是执拗的很,他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这夏税他一定会收上来的。”
    文彦博皱眉道:“那他就是中了对方的计啊!”
    “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司马光摇摇头。
    这回王安石没有冲动,要求先进行调查,看看那些佃农是否真的有困难。
    这赢得吕公著高度赞赏,身为王安石的好友,吕公著太清楚王安石的脾性,就怕他冲动。
    他真是全力配合,能动员的人,都给动员上了。
    经过连续几日高强度的抽查和寻访,但得知的结果,是令人沮丧的。
    “确实有不少佃农生活比较困难,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承担着高额的佃租,这家中余粮本就不多,而夏税是以钱币为主,如果我们催缴税收,他们只能被迫低价出售粮食,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吕惠卿向王安石禀报道。
    吕公著忙道:“介甫,你看看,我没有骗你吧,那些佃农确实生活不容易,这会逼死人的。”
    佃农本就比自耕农要多缴佃租,大多数佃农在佃租中,就已经交了一半税赋,如今又要缴税,这真的是要命。
    吕惠卿道:“可是这与朝廷无关,是那
    些地主所为,他们至少拿得朝廷一半的税赋,凭什么由朝廷来承担这损失。”
    吕公著道:“这我也知道,但这事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吕惠卿心想,你这慢慢,那肯定没了下文。
    但他也不好跟吕公著争。
    王安石瞟了一眼吕公著,又向吕惠卿问道:“你们没有去跟那些地主商量吗?”
    吕惠卿无奈道:“如何没有,但是没有任何收获,他们拿着契约,表示他们按照契约办事。不但如此,他们还说。”
    王安石皱眉问道:“他们还说什么?”
    吕惠卿道:“他们还暗示,这都是因为朝廷税赋太重,导致他们也无余力帮助佃农,希望朝廷能够轻徭薄赋。”
    其实这就是暗讽王安石不顾民生,为国敛财。
    王安石冷冷一笑:“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吕公著赶忙起身,“介甫,你去哪里?”
    王安石不予理会,出得开封府,就直奔皇宫而去。
    “先生是有何急事要见朕?”
    赵顼听到王安石有急事禀报,都顾不得用膳,急急忙忙就来到殿内,都有些微微喘气。
    可见赵顼依然还是非常看重王安石。
    王安石拱手一礼:“陛下可否借臣一万贯?”
    “一万贯?”
    赵顼愣了愣,道:“先生要一万贯作甚?”
    王安石什么性格,他清楚的很,虽然他为国敛财,但他个人视钱财如粪土,完全没兴趣。
    王安石道:“若陛下愿借臣一万贯,臣保证至少归还十万贯税入。”
    “啊?”
    赵顼傻眼了。
    傍晚时分。
    汴京律师事务所!
    “真是累啊!”
    张斐站在门前伸展了的双臂,又回头向里面喊道:“芷倩,快点,马车到了。”
    “马上。”
    里面传来许芷倩的声音。
    过得一会儿,许芷倩捧着一沓文案,急忙忙出得门来,“走吧!”
    说完,见张斐不答,偏头瞧他一眼,只见张斐望着左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安石骑着马往这边行来,后面还跟着三辆驴车。
    这一幕,也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停驻观望。
    过得一会儿,王安石来到律师所店门前,下得马来,他先是看了看张斐和许芷倩,问道:“你这是准备回家?”
    张斐木讷地点点头。
    王安石沉眉不悦道:“年轻人就应该多努力努力,这么早回家作甚?”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人生就只剩下了工作。张斐讪讪道:“生孩子。”
    许芷倩听罢,当即用手肘捅了下张斐,嗔怒道:“你瞎说什么。”
    张斐低声道:“没说你。”
    没说我就好!许芷倩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凤目中是火光闪烁。
    王安石瞅着这小两口打情骂俏,倒也理解,呵呵道:“就算生孩子也不急于这一刻,还有大晚上的功夫。”
    “那是!那是!”张斐嘿嘿一笑,又问道:“王大学士有事吗?”
    王安石回头看了眼随从,那随从立刻上前,将一沓簿子递给张斐。
    张斐接过来,看了眼,也没有书名,不禁问道:“这是?”
    王安石道:“我要起诉这些人偷税漏税,让他们将这些年所欠的税收,全部都补上,是一文都不能少,而且还要追缴他们的罚金。”
    说着,他身子一侧,看着那几辆
    驴车,“这里是一万贯,是给你的佣金。”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无情胜有情
    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斐、许芷倩是面面相觑。
    怎么又给告上了?
    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在一万贯的份上,张斐就勉强加班一会儿。
    又将王安石请入店内。
    许芷倩亲手为他们泡上一壶茶。
    “王大学士,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斐暂时还没有赚钱的喜悦,有得只有懵逼和好奇。
    要是能告早就告了,朝廷都说了补交契税,之前的就算了。
    王安石道:“我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么,让你告上面那些人偷税漏税,共一百零八的个地主。”
    一百零八?我这要将他们告上梁山,会不会出问题?张斐道:“但是朝廷不是说了么,只要今年之内补交契税,那就既往不咎,如今可还在期限内。”
    王安石哼道:“我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人就是不识好歹,自以为是,处处与朝廷作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今儿非得治治他们这嚣张跋扈的劣性。朝廷是说了只要在今年之内补交契税,就可以既往不咎,但那只是针对白契所涉及的偷税漏税,可是那些地主偷税漏税,可不仅仅只利用白契,他们还有各种手段。”
    张斐眨了眨眼,又瞧了眼许芷倩。
    许芷倩也是一脸懵圈。
    她也没有见过这种操作。
    “这样,这样可以吗?”张斐傻乎乎地问道。
    王安石道:“是你珥笔,你问我?”
    对哦,我特么才是珥笔。张斐搓揉了下脸,努力让自己脑子转一转,他寻思半响,道:“如果说查到他们还有别得手段偷税漏税,那当然是可以告的,甚至还可以追究他们白契偷税的责任。”
    王安石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查出他们其它偷税漏税的手段,那么他们就不在此次豁免之内,可以一并追求责任。”
    张斐讪讪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当初朝廷未有直接追究他们的偷税责任,不就是担心!”
    不等他说完,王安石就直接道:“故此我选择起诉。”
    张斐错愕道:“此话怎讲?”
    王安石不答反问道:“我问你,假设我起诉成功,是这一百零八个的地主受罚,还是所有逃税的地主受罚?”
    “当然只是这一百零八个地主受罚,与其他地主没有关系。”
    话一出口,张斐猛地反应过来,“王大学士的意思是?”
    王安石道:“我身为参知政事,本可以直接奏请官家,全面追究他们偷税漏税的责任,但是这么一来,必然会在朝中遇到阻碍,如果只是起诉的话,司马小老儿他们阻止不了我,而且涉及的人数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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