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张斐也不由得被这设计给惊呆了,真不亏是东京第一酒楼!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白矾楼已经不是酒楼,而是一个综合体,里面还举办很多活动,比说扑卖大会,又批发许多货物,如酒、盐、等等。
    可以说,单单这一座白矾楼,便可令北宋在商业上,傲视其余的封建王朝。
    通常在封建王朝,建筑上就有着很多的硬性规格,其余朝代任何私人都不敢将酒楼建成这种规模,况且这可是在京师。
    曹栋栋他们这些常客,哪用樊正带,直奔东楼。
    张斐第一回 来,自不便跟他们一样,还是得懂点礼数,跟着樊正慢慢往里面行去,但眼珠子却是到处乱瞟,时不时看到一个小姐姐低面而过,这心中都要荡漾一下。
    而一旁的李四,虽早已不是初哥,但他却也从未来过这种场合,又想看,但又害羞,每每偷瞄一个小姐姐,脸都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好在张斐自己都看不过来,根本无暇顾及他,不然非得笑他一番。
    “张三哥!张三哥!”
    “啊?”
    张斐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樊正,“你说甚么?”
    樊正问道:“不知张三哥有何指教?”
    他以为张斐在欣赏这白矾楼,故有此一问。
    可张斐却是在看小姐姐。
    “很好!很好!”张斐敷衍地点点头。
    樊正却道:“张三哥在马家稍给点拨,马家立刻一飞冲天,但愿张三哥也能给小弟一些启示。”
    张斐定了定心神,笑道:“令尊真是非常了不起,将这白矾楼带入一个新得高度,如果真要说些什么……”
    樊正忙道:“小弟洗耳恭听。”
    张斐道:“就是文化。”
    “文化?”
    “不错!”
    张斐道:“如今白矾楼已经不是一家简简单单的酒楼,今日我作为客人来此,虽然被这里面的一切所震惊,但是你要问我具体的印象是什么,除了富丽堂皇之外,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若想一直传承下去,经久不衰,我觉得还是要有自己的文化,如处事态度,服务态度。
    比如说,尊重客户是白矾楼的一大特色,那么在白矾楼举办买扑大会,也应该体现这一特色。
    所以,如何将这些复杂的买卖杂糅在一起,形成白矾楼的特色,也许这就是大郎需要去考虑的。”
    这一番话下来,樊正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过得半响,他突然抬起头来,老成的脸上显得尤为激动,“多谢张三哥指点,小弟受益匪浅……张……张三哥?”
    说着说着,他见张斐根本没有在听,而是盯着不远处,他顺着张斐的目光看去,只见曹栋栋他们已经在大堂寻得一张桌子坐下,旁边还或坐或站着好些个歌妓,顿时明白过来,忙道:“张三哥,请。”
    “啊?哦,请!请!”
    来到边上,就听到曹栋栋在吹牛逼。
    “小小教头也想威胁本衙内,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本衙内光明正大,可不会跟某些人一样,使那些卑鄙伎俩,有本事,咱堂上一辩。”
    这是那场官司之后,曹栋栋第一回 出现在白矾楼,顿时闪亮全场。
    “妾身还真未想到衙内会与那林教头对簿公堂,光凭这份胆色,我们姐妹们敬衙内一杯。”
    几个歌妓举杯向曹栋栋。
    “好好好!”
    曹栋栋忙不迭地举杯相迎。
    “三哥,你来啦!”
    马小义瞅见张斐来了,忙挪了下屁股,“三哥,坐这边。”
    小马今儿怎么这么不懂事,来这里,我坐你边上作甚。正准备往女人堆坐的张斐,顿时就抑郁了。
    可不等张斐坐下,曹栋栋起身,一手搭在肩膀上,向那几个歌妓道:“各位妹妹,这位便是帮我打官司的张三郎。”
    “有礼!有礼!”
    张斐按捺住内心的骚动,冲着那几位歌妓拱拱手,目光上下扫动着,虽都不及许芷倩,但架不住腹中浴火,看着也是得劲啊。
    “原来阁下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珥笔张三郎啊!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张斐笑吟吟道:“今后各位小姐若有纠纷,可以上范家书铺找我,我给各位小姐打个七折。”
    “但愿我们永远不要去找三郎。”一个年纪稍长,大约在二十岁左右的歌妓笑吟吟道。
    张斐愣了下,讪讪道:“那倒也是。”
    其余歌妓皆是咯咯直笑。
    坐下之后,曹栋栋又开始了吹牛逼,渐渐地,邻桌一些公子哥也带着那桌的歌妓为了过来。
    人虽是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浓。
    但是……
    张斐的兴致却越来越低。
    这东楼的大堂非常大,而里面摆放的不是一张张小圆桌,清一色的大长桌,桌上有酒,有菜,同时也有笔墨纸砚,琴箫等乐器。
    骚动的张斐,哪里有心思挺曹栋栋吹牛逼,他一直偷摸摸地暗中观察,看看这年代的摸摸唱是怎么进行的,可是他却发现每桌都止乎于礼,要么是在聊天,要是在写词作对,不像后世的夜场,荷尔蒙爆棚,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咸猪手的黑影在墙上飞舞。
    就连曹栋栋他们都规规矩矩,连搂都不搂一下。
    渐渐地,客人也多了起来,曹栋栋吹得也差不多了,又见张斐一个人闷闷坐在那里,便是使退那些歌妓,然后向张斐道:“张三,你怎不做声,你不是挺能说得么?”
    “他们怎么都在吟诗弹琴?”张斐不禁问道。
    符世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
    张斐没好气道:“什么正常,我看正经还差不多。”
    一听正经,马小义立刻反应过来,“三哥莫不是喜欢飘香楼。”
    张斐问道:“飘香楼与白矾楼有区别吗?”
    马小义道:“那里有许多娼妓。”
    原来这歌妓和娼妓,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歌妓要更偏向于艺人,而且比那些艺人还要更卖艺不卖身,她们都是以词曲来获得客人的欢心,而不是身体。
    因为她们服务的阶层比较高,那些士大夫,什么绝色没有见过,家里是妻妾成群,晚上都忙不过来,那用得着来这里做伏地挺身,他们更多是追求灵魂上的交流,在这个基础上,他们才有可能去追求物理上的交流。
    而诗词歌赋是他们所爱。
    为什么柳三变能够在青楼混得开,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的词深受广大欢迎,那些歌妓自然是百般讨好他。
    好不夸张地说,一首好词,便能让一个歌妓一炮而红。
    张斐一拍大腿,“谁特么让来白矾楼的?”
    曹栋栋立刻指着马小义道:“小马。”
    马小义郁闷道:“我以为三哥是读书人,可能更喜欢这里。”
    张斐当即怒喷道:“老子一个珥笔……之人,读个屁的书啊!草!”
    “……”
    马小义一脸委屈,原来三哥走得是低俗路线啊!
    符世春瞅着张斐一脸急色,纳闷道:“张三,我听衙内说,你还未经人事?”
    张斐没好气道:“我就是打算来经一经人事的呀!这里怎经?吟词观峰,作对入洞,可不是我的强项。”
    曹栋栋赶忙安慰道:“行行行,待会扑卖后,咱们就去飘香楼。”
    张斐郁闷道:“那都得什么时候了,人家都玩累了,哪里还有什么兴致,这事就是要赶早,明儿再去吧。”
    符世春纳闷道:“张三,你真得未经人事吗?”
    “呃……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那扑卖啥时候开始?”
    “至少得一个时辰,如今天可都还未黑啊!”
    “咱也不能干坐着啊!”
    “你想玩啥?”曹栋栋问道。
    “骰子吧!”
    张斐若有所思道:“喝嗨了,可能情况会有所改善。”
    第九十一章 扑卖大会
    樊楼!中楼!
    “正儿,此事你怎办得恁地随意,那张三来了,你应该立刻来告知我。”
    樊颙一边快速下得楼梯,一边朝着儿子樊正训斥道。
    樊正忙道:“孩儿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而且我看张三哥为人挺随和的,爹爹为何这般紧张。”
    “随和?”
    樊颙哼道:“他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那陈懋迁够狠了吧,京城百姓谁不怕他,可就他陈懋迁,不过是与张三签了一纸租赁契约,当晚都吓得没心情去宠幸他那刚纳的妾侍。”
    “这是为何?”
    “这还用问么,若契约出得问题,赔多少钱,只怕都是张三说了算,你可记住了,打劫的可也不及他万一。”
    “……?”
    在樊颙眼里,张三俨然已经成为东京第一流氓。
    下得楼来,刚刚来到东楼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十个一,呐呐呐,一喊了,可是不准变了。”
    “十一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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