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华青芷含笑接话道:“酒满金樽君莫劝,人生能得几回欢。明朝又是天涯别,肠断西风落叶寒。”
    华俊臣文不如闺女,武不如女婿,被打击的感觉自己活在世上纯粹是凑数的,但还是夸奖道:
    “妙哉,看来在国子监学的不错……”
    华青芷面带笑意,端起酒杯便是斯斯文文一饮而尽,往日看爹爹和叔伯喝酒挺有滋味,她也没啥防备,这一口酒下去,腥辣直冲天灵盖,才发现这玩意比药都难以入口,直接就是:
    “咳咳咳……”
    夜惊堂瞧见华青芷这架势就知道会如此,反应极快,连忙帮忙顺后背:
    “喝慢点,姑娘家家这么豪气作甚……”
    “咳咳……”
    华青芷脸色通红,眼泪的呛出来了,拍着胸口憋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而华俊臣其实也准备安抚闺女,被夜惊堂抢了先,眼神稍显复杂,觉得自己坐在这儿都有点多余了,当下只是摇头暗叹,自顾自喝起了酒。
    客厅里推杯换盏,气氛其乐融融。
    华青芷因为往日滴酒不沾,喝了一口知道厉害后,就不敢在凑热闹了,只是很文静的陪着聊天,饭吃到一半之时,华宁忽然从外面跑了过来,在门口道:
    “小姐,王公子忽然过来了,说是要见你。”
    “嗯?”
    华青芷闻言有点疑惑,不过还是准备离席去看看。
    而夜惊堂则是想起昨天云璃中幻药的事情,这王继文应该就是幕后黑手,当下自然是起身帮忙推着轮椅:
    “华伯父,您先喝着,我送小姐去见客。”
    华俊臣对这些年轻人的交际,自然没过问,只是略微颔首。
    万宝楼侧面的巷子里。
    书生打扮的王继文,手持折扇在华府门前站着,不时转头往府邸内部看看,观察里面的情况,背后还站着个随从,低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咕噜咕噜……
    等到府邸内部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王继文便迅速整理神色,做出了焦急模样,看到轮椅从拐角推出走,便急声道:
    “华小姐,你没事吧?”
    “?”
    华青芷瞧见王继文急急慌慌的模样,心底莫名其妙:
    “我没事,王公子何出此言?”
    王继文见华青芷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心头有点失望,不过为了洗清嫌疑,还是做出气恼之色,抬起折扇就在随从脑门上敲了下:
    “唉,都怪我疏忽。昨天我不是给华小姐拿了盒冻颜爽过来吗?让这蠢货去办,结果他把给我爹准备的那盒送了过来……”
    “嗯?!”
    华青芷还没反应,背后的夜惊堂先目露不可思议,看向痛心疾首的王大聪明。
    而华青芷自然疑惑不解:“拿错了?要不我把那盒……”
    “不用不用。”
    王继文就是怕华府怀疑他下药,才在事后专门跑过来负荆请罪的,此事开口瞎扯道:
    “我爹和我娘年纪都大了,平时不是很和睦,我就想着让我爹送盒冻颜霜给我娘,还在里面添了些西疆那边的‘如梦似幻散’……”
    “……”
    华青芷听见王继文这大孝子,竟然给他老爹老娘下药,也坐直了几分,目光古怪询问:
    “如梦似幻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良药,据说可以让人看见心中所想;比如我喜欢某个姑娘,用了后再看见那个姑娘,对方就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
    王继文为了撮合两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发现华青芷没中招,就开始循循善诱,诱惑华青芷去尝试。
    而夜惊堂此时也算看出来,这王继文大概率就是花三千两银子雇佣他勾引华小姐的雇主了,蛇峰五怪、茫山三雄等贼子,应该也和此人有关系。
    想通了前因后果,夜惊堂心里当真无语,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大聪明。
    毕竟就这一套辣眼睛的连环计下来,除开让华伯父名声大震,顺带为民除害宰了几波贼寇外,根本没起到任何实际作用,可以说把功夫全用在了刀把上。
    但说王继文瞎折腾吧……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听到王继文的描述,心头微动,下意识瞄了瞄背后的夜惊堂,又询问道:
    “要是看到不喜欢的人呢?”
    王继文见向来性格恬淡的华青芷,能好奇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的谋划差不多稳了,回应道:
    “相由心生,看到不喜欢的人,对方自然变得非常丑或者非常凶。本来我是想让我爹送我娘,然后我娘用了,看到我爹年少时风流倜傥的模样……唉,反正就是想让他们重归于好的意思……”
    华青芷若有所思点头,转头道:
    “华安,给你的那盒冻颜霜,你……”
    王继文见华青芷都送给华安了,心底更是觉得这事能成,连忙道:
    “我急急跑过来,只是提醒一声,免得华小姐不慎中招。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先告辞了,再会。”
    说完之后,王继文就带着随从跑了。
    “诶?”
    华青芷还想挽留几句,但王继文向来风风火火,最后还是算了,被夜惊堂推着回到宅子里,又询问道:
    “那个‘如梦似幻散’,真有王公子说的那么厉害?”
    夜惊堂亲自体验过,知道确实厉害,但并不能确定喜不喜欢人,而是唤醒内心欲望,纯粹是夫妻之间调情的小玩意。
    见华青芷好奇起来了,他笑道:
    “小姐感兴趣不成?”
    华青芷自然感兴趣,想试下她用了之后,看夜惊堂是变丑还是变好看,不过直接问夜惊堂要,意图未免太明显了,当下只是柔声道:
    “没见过,好奇罢了,已经让你拿去哄姑娘了,又岂会再要回来。回去继续吃饭吧。”
    “呵呵……”
    ……
    ……
    另一侧,碧水林外。
    三月阳春,出来游玩的人很多,河面上时常能瞧见载着书生小姐或一家老小的游船,在宽阔河道间往返。
    而星星点点的船只中,一艘不起眼的小游船,载着一家老小,在河面上缓缓漂流,里面还传来稚童的欢笑:
    “哇!爹爹好厉害,不像是师父,钓了一中午都没钓到一条……”
    “爹打了几十年鱼,肯定比他厉害……”
    “钓鱼是养心之道,求的是静气凝神,像你这般功利,反而落了下乘……诶诶!上钩啦上钩啦!……”
    ……
    小游船上,仇天合和轩辕天罡,从游船窗户里抛出鱼竿,正在兴致勃勃比赛钓鱼,媳妇则在里面嗑瓜子看戏。
    骆凝站在船尾处,因为没生过娃,现在又有了相公,有点带娃上瘾,此时做寻常夫人打扮,怀里抱着扎着羊角辫小丫头晃来晃去,颇有几分温婉娘亲的风范。
    而薛白锦则站在旁边,手持竹竿撑着游船行进,等仇天合把两寸长的小鱼拉上来,才开口道:
    “碧水林周边全是暗哨,堆石材那块最严,想摸进去只能走河边。仲孙锦必然在其中,但不清楚确切位置,若是碰上便是一场恶战,得先布置好退路……”
    仇天合把巴掌大的小鱼解下来后,起身来到跟前:
    “仲孙锦擅长机关阵法,在碧水林摆出守势,没那么容易冲。我感觉此事还是得再三考虑……”
    薛白锦其实也有点犹豫,如果在荒郊野外撞上仲孙锦,她并不太忌惮,打不过也有十成把握逃遁;但去冲仲孙锦的老巢,那难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仲孙锦的本事,必然会在碧水林中布上千重阵法机关,即便对她限制再小,那也有干扰;仲孙锦主场作战,要是打不赢她的话,那这么多年武圣算是白当了。
    但辛辛苦苦砍价,好不容易才从青龙会手中买来确切消息,要是知难而退,这银子不就打了水漂。
    薛白锦撑着船暗暗思索,尚未想好对策,眼神忽然一动,望向了两里开外的另一艘商船。
    仇天合见此,余光也瞄了下,询问道:
    “有异样?”
    薛白锦并未说话,闭目仔细听着河面上的风声,同时不动声色把船往近靠。
    在拉近到一定距离后,若有所悟的交谈声,便自远处的商船传入了耳中:
    “明天晚上,咱们先放火鸦试探,搞出大动静,引来皇城的高手,给柏生打掩护。要是仲孙锦不在,咱们就进去碰碰运气,仲孙锦在,就立刻遁走……”
    “能拿到鸣龙图就不错了,别太贪,布防如此严密,进去肯定出不来……”
    ……
    薛白锦仗着武圣的巅峰底蕴,仔细探听片刻后,又把游船慢慢拉远,低声道:
    “那边有一波同行。”
    仇天合自从知道仙丹的消息,就知道肯定有同行,都从青龙会哪里得到消息,踩点的时候碰上并不奇怪,他悄然询问:
    “什么来路?”
    “不清楚,只听到了个‘柏生’,南北两朝似乎都没有叫着名字的高手。”
    “柏生……”
    仇天合蹙眉仔细思索片刻,心中一动,低声道:
    “我在天牝道行走的时候,倒是听过这名字,全名好像叫‘邢柏生’,诨号‘花面狐’,是雪原那边的人物,才二十出头,出江湖也没几年,以相貌俊美、擅长骗术著称。
    “去年花面狐在朔风城干过一票,据说把朔风城某个大人物骗了个倾家荡产,然后就被北云边抓住,剥皮拆骨做成了旗子,没想到这人还活着……”
    北梁邪门歪道奇多,专精坑蒙拐骗偷的高人不在少数,但因为上不得台面,名声通常传不到南朝江湖。
    薛白锦听到这履历,若有所思点头:
    “这伙人应该就是邢柏生的帮手,明天想以声东击西之计,在碧水林捣乱,掩护邢柏生去皇宫偷鸣龙图。咱们可以让他们当出头鸟,等弄出乱子后,再伺机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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